等许清云等人进入江南贡院时,里面已经人潮涌动了,十四府新进生员基本上来的差不多了,大府五六十人中府三四十人,加起来也有五六百人呢。
贡院内有差役恭敬的请各位生员按照各府依次前往教官处登记,登记的教官都是从应天府学、县学抽调来的教谕、训导等人,穿的都是正式服饰,气势不凡。
许清云排在了徽州府生员中,当周围人得知许清云姓名后,便都道声惭愧,不敢站在许清云这个案首前面。无奈,许清云只能拱手道谢,站在了最前面。
时辰到了之后,教官便开始正式审核新进生员亲供,许清云排在第一位,所以第一个上去填写亲供。
许清云提笔蘸墨在亲供本上填写个人信息,姓名许清云,年龄二十,籍贯南直隶徽州府歙县上路街管巷,这些都好填写,只是后面还有一栏要填写个人特征,朱平安有些不知道如何填写。
“体长微胖,面白无须。”
正当许清云不知道如何填写的时候,对面的教官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
许清云听了哭笑不得,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只好从了。就这样填了。
坐在对面的教官将许清云填好的亲供检查了一边,又取出一份加盖有关防的资料。
将属于许清云的那份抽出,核对了一番,点了点头,便将放在桌角的印鉴拿在手中,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便用力的按在许清云的亲供上。
“好了,亲供自有人汇送提学官那里,日后按籍贯等分配入学。
明日辰时,提学官大人会在贡院明远楼召见新进生员,并行簪花礼,切勿迟到。”
教官在许清云的亲供上加盖印鉴后,看了许清云两眼,又提点许清云道:
“你年青而入学,在我大明亦不多见。日有前途不可限量,切勿染了恶习,自毁城墙。”
“多谢教诲,学生谨记于心。”
许清云恭敬点头道。
“嗯,你且去吧。”
教官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许清云可以离去了。
许清云拱手后离开,路过方师兄等人时,告了声罪便先行离开了。
许清云从江南贡院出来,便看到了在门口苦候的老爹许家元。两人安步当车,步行回自己住的客栈。
许清云随着老爸许家元从秦淮河岸离开后,随意的漫步在这应天城中,看看有没有投缘的礼物,再过两日便要回家了,来了应天城一趟,总要给家里人带点礼物吧。
在许清云和老爸随意的漫步应天城时时,官方驿道上换了三次马的驿卒已经策马进了歙县县城,随身带的便是今年新进生员的喜报。
第二天清晨,当许清云从客栈里正装赶往江南贡院明远楼的时候,从歙县县衙里也走出了数位身穿黑红服饰的衙役,满脸喜色,手持铜锣、喜报、唢呐等等不一而足。
火烧云,满地金波,初升的红日照亮了东方的天际。
在江南贡院的门口,许清云才知道一场院试下来有多么残酷。
七八百多名参试童生,最后录取的只有五十五人,其中年岁最长的那位头发和胡子已经花白了,而那些在考前自负才学,经常在府学、县学例考和月考中经常名列前茅的童生,大多数都名落孙山了。
许清云和一群方巾蓝袍的新进生员,在红日照耀下意气风发的步入江南贡院,涉足而上明远楼。
明远楼,“明远”二字,取自于《大学》中“慎终追远,明德归厚矣”的含意。
明远楼高为三层,许清云随着人群一起步入三楼,此时提学官大人尚未到,许清云便和众人一起静静的等待提学官大人设宴簪花。
明远楼底层四面为门,楼上两层四面皆窗,朱平安站在靠窗的位置,往下看。的确可以一览贡院。
在许清云他们等待提学官大人的时候,徽州府城东门头也就是歙县城西门管巷里,此时已经炸开锅了。
早上吃过早饭,下地做活的人们,远远的便看到五六位红衣衙役吹吹打打而来。刚到管巷地界,便在巷口一棵树上挂了一盘炮仗,咣咣咣,震耳欲聋起来。
随后,便是锣鼓喧闹。唢呐齐鸣。
一入巷口便喜庆,这也仅是案首能享受的待遇。
“官爷,这是咋地了?”
一位大胆的老人凑上前询问。
“恭喜恭喜,恭喜你们巷子许家老爷童生试高中案首,考上秀才了。”
手持红纸的衙役满脸笑的恭喜道。
闻言,老人街也不上了,一手将担子扔到路边,矫健的往巷子里跑起来。
“张大叔,你跑啥哩。”
一个好奇的年轻汉子问道。
“快快,咱们巷子出秀才了。这么多年终于出秀才了。快去老许家报喜去。”
老人一边气喘嘘嘘的小跑,一边一脸兴奋的说着属于管巷的好消息。
“真的假的?”
年轻汉子大喜。
“老头子我一把年纪,骗你咋地,没看到那边放炮仗、吹吹打打的衙役吗。”
老人吹胡子瞪眼睛大发其火。
老人这边才说完,然后便看到那年轻汉子嗷一嗓子,跑在了自己前头,自己只能跟在他的后面吃土了。
“你这混小子,等等老头子。”
老人气的恨不得再年轻二十岁。
“哈哈哈,张大叔,这跑腿的活还是让侄子我去跑吧。”
年轻汉子傻笑着。头也不回,可着劲的往前跑。
“你这混小子......”
老人笑骂着。
那年轻汉子只是傻笑,越被骂,跑的越欢实。
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消息。沿途加入了报喜的大军。
这可是整个管巷的大好消息啊,管巷为啥会比旁边的岔巷矮一头,可不光是岔巷富有些,更大一方面还是因为岔巷有孙老夫子这么一位秀才坐镇。
现在终于,终于我们管巷也出秀才了,还是案首呢。
啧啧,啥叫案首,说起来老人他们也不知道,但是听那报喜的官差说话的的意思,应该是牛气的很,好像比秀才还要高一头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