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二人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
“今日初见公子,便心生欢喜。”司怀喜上眉梢,如此养眼的人,不多看几眼,那不白瞎了来这世一遭。
随从赵吉安在后面忍不住松嗓子,这小白脸莫不是想勾引王上?
钟次流点下头,出手为她挡开道边摊贩的灯笼,以免打到她头上。
赵吉安一愣,莫不是他们王上也对这小白脸有意思?
“公子怎么称呼?”司怀瞥见前边有卖串串的,咬咬下唇,忘了找景逸要点银子了,这不争气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叫唤。
“钟次流,”他瞧瞧她干瘪瘪的肚子,问她,“想吃什么?”
“串串儿,”司怀舔舔嘴,“太饿了,刚干完架,突然就饿了,”说着往卖串串的小摊跑去,忽然回过身冲他笑道,“对了王上,我姓壤驷,名司怀,你叫我司怀就行!”
赵吉安又是一愣,壤驷姓氏?只听说经营朝商的壤驷召只育一女,哪里来的一个男孩敢冒充壤驷后代?
钟次流勾起唇角,竟笑了?
赵吉安做了一个大胆的想象,难不成这小白脸是女的?那王上是早就知晓了?这样才说得通,他恍然大悟,自顾自傻笑起来,怪不得怪不得,他还以为王上有什么特殊取向了呢。
司怀见赵吉安傻笑,嘴角抽搐,这人咋跟景逸一样傻乎乎的,想着便不禁对钟次流说:“你那个随从是不是傻?”
赵吉安满脸黑线,心里说着,你才傻,你全家都是傻子。好在他没说出来,不然往后一定为这句话倍感懊悔。
吃过喝过,钟次流见天色渐深,叫了辆马车送司怀回家。
***
壤驷府外,东张西望的丫鬟小桃见有马车驶来,瞪大眼睛瞅,终于见自家小姐下马车,急急忙忙跑去接,“我的大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我这不是有幸遇见一位美人嘛,”司怀跟小桃耳语,“等赶明儿带回家给你们好好看看。”
道别完钟次流,司怀马不停蹄的朝父母主卧跑去,想着得赶紧去跟父母请示下那个小男孩的事。
熟料小桃却说老爷和夫人下午一起出去还没回来,无奈司怀只好折回自己的院子。
***
果不其然,榆木脑袋景逸和小男孩在亭中对坐着,谁也不说话,就那么干巴巴坐着,还好小桃给他们两个放了点心和茶水,看样子也没吃。
小桃对司怀说:“小姐,这小孩儿是你捡回来的?”
“是我救回来的!是救!不是捡!”司怀吩咐小桃去给小男孩准备洗澡水,再给他准备一间房,末了又让她叫厨房准备点吃的。
月色正好,吃个宵夜吧。
景逸见到司怀,起身憨笑,“司怀你回来了。”
小男孩也起身,低着头,不出一声。
司怀拉着景逸和小男孩坐在石墩上,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沉默不语。
恰好小桃走到亭前,“小姐,洗澡水准备好了。”
司怀又问小男孩,“需不需别人帮你洗?”
小男孩慌乱摇头,司怀笑,“那好,你跟着这个姐姐,先去洗个澡,换件清爽的衣服,回来再陪我吃点东西,好吗?”
小男孩点头,煞是乖巧。
司怀对景逸说:“我今天去红苑馆见到了沈曼,但是我没法探查她是否有武功,上次闯入咱们家的黑衣人,我明明追到红苑馆就追不到了,而且那黑衣人身上有股香味,跟红苑馆的特别像,身材也和沈曼如出一辙,但可惜,我就是没证据。”
“我也觉得是她。”
“你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司怀放下手中折扇,兴致勃勃的看向景逸。
“不是,是你觉得她是,我便也觉得她是。”景逸笑。
司怀懒得搭理他。
***
司怀院外,有动静,好像是壤驷夫妇回来了。
景逸被留在亭中等小男孩。
司怀不知为何,越往正院走,心中越忐忑,总感觉今夜会发生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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壤驷召和夫人前脚踏进正院门槛,司怀也正好迎着父母走去,余光敏锐的捕捉到一束冷光,只见一根透着白光的利箭朝父母方向飞去,司怀即刻脚下生风,大喊:“父亲母亲!小心!”
壤驷家除了官商,还是武学世家,但她母亲却丝毫没有武功功底。
她母亲一直都是算账的能手,壤驷家能有皇上亲封“朝商”之名,她母亲功不可没。
第一根箭被壤驷召拔剑挡开,第二支箭,第三支箭,纷纷朝壤驷夫妇飞去。
司怀大喊:“景逸,过来抓人!”
言罢,司怀飞到房顶,赤手空拳朝那些握着弓箭的黑衣人们跑去,她就知道前一次放走的黑衣人没那么简单,只是没料到他们图谋的对象会是她母亲。
也就是说,有人看她家官商不爽,想让她壤驷家一落千丈。
凭空出现的景逸先司怀一步和黑衣人肉搏起来,紧接着司怀也加入战斗中,司怀对父亲说:“父亲您保护好母亲,这几个小喽啰交给我们就行!”
壤驷召抱紧花容失色的夫人。
其实壤驷召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去帮自家闺女的意思,他心里更担忧他夫人。自家闺女,根本不需要担心好吗,她打架,该担心的是别人好吧!
司怀分神往下一看,好家伙,她父亲压根就没打算搭理她。
“诶,父亲!我是不是您亲闺女啊!”司怀有点埋怨,“您倒是关心关心我啊!”
“我关心你干什么!”壤驷召底气十足,没好气的说,“赶紧打完下来,没看到你母亲都吓着了吗!”
司怀真是无语,仰天长叹,其实是在对景逸说:“你说我是不是捡来的!”
景逸摇头,一本正经,“不是,我才是捡来的。”
司怀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顺顺胸脯,“当我没说。”
***
一番缠斗结束,三名黑衣人一人逃跑,两名摔下屋顶昏迷不醒。
司怀和景逸二人把那两名黑衣人的面罩解下,到底是谁看她壤驷家不顺眼,换句话说壤驷家到底是碍了谁的道。
壤驷家的仆人将两名黑衣人带走,司怀松松筋骨,护送父母回房,同时吩咐管家去给母亲请大夫。
***
再折回自己院中。
小男孩一如既往坐在亭中,脸蛋清洗完之后显得过分干净,他衣冠整洁,长相稚嫩,眉清目秀,侧目冷静的望向司怀,眸中有光。
小桃身后跟着几个丫鬟,将饭菜摆到亭中石桌上,还有一盏酒。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司怀把头上的帽子取下,长发披散而下,淡淡的清香传到小男孩鼻子里,司怀见小男孩诧异,解释道:“我不是小哥哥,是小姐姐哦。”
“嗯......”小男孩低下头,脸颊两侧泛起一丝丝红晕,“我叫苏眠。”
“苏眠,你好呀,我叫壤驷司怀,他叫景逸,比我大两岁,跟我亲哥哥一样,”司怀拍拍苏眠消瘦的肩膀,“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对了,”司怀又指了指小桃,“还有这个,这个是小桃姐姐,往后你在家里有什么事就找她就行。”
家......他有家了吗?
“快吃快吃,你一定饿坏了吧。”司怀往苏眠面前的小碟里夹菜,很快他面前就堆成了一座小山。
景逸则在另一边默默给司怀夹菜,被司怀阻止,“我吃不下这么多,你别给我夹了,我都在外边吃好多串串儿了。”
景逸不解的问:“你有钱吗?”
“王上请的,”司怀双手托腮,满脸幸福的样子,随手双手合十与左肩齐平,“我跟你说景逸,他长得实在是太深得我心了,而且还未婚配,今天出去这一趟呀,真是没白出去!”末了摸摸下巴,狡黠得很。
景逸夹了口菜吃进嘴里,自顾倒了杯酒,“那岂不是很好,可他是皇室之子,如果你以后嫁给他,免不了皇宫内的勾心斗角。”
司怀直到和钟次流分开,才意识到“王上”不是官职,而是他的身份。
当今二皇子,琉璃城的主人。
“那都不是事,前提是,我得让他变成我的。”司怀势在必得的笑起来,眉梢眼角仿佛能绽放小花骨朵。
“那我以后能不能陪你入宫啊?”景逸问得真心实意。
司怀连连摆手,“当然不行,你算账这么厉害,武功又那么好,你不留在家里帮我父母,让我怎么放心我家这庞大的产业,”忽然,司怀神色略沉,“再说了,像今天的事再发生一遍,倘若你我都不在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说到这,司怀心中便有了想法,“苏眠啊,以后让景逸哥哥教你习武可好?”
苏眠点头。
“那由我来教你四书五经。”
苏眠点头。
司怀捏住苏眠纤细的手腕,“眠眠呀,你多大了?”这气息也太弱了点吧,还有点营养不良。
“十二岁了......”苏眠嗓音沙哑。
“你得多吃啊,赶紧长高个,这样才能保护自己呀!”司怀复又捏捏他肩膀,感叹,“太瘦了!”
苏眠“嗯”了一声,心想着以后是不是也应该保护眼前这个漂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