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时间对修行之人不过弹指一挥,北鹰已然横跨半洲,来到明贤山庄所购北方山脉边。
之后行程略有不同,晋朝太子奉命拜访来到山庄的前辈,需要前往南方山脉。
太子沉默了一路,下北鹰时终于开了口。
“赵大人一番教诲,我当铭记于心。待到赵大人来我晋朝,我定当为赵大人接风洗尘以谢大人开导。”太子抱拳恭送。
赵五笑笑没说话,挥了挥手以示告别。
太子躬身行一礼,转身离去,车千守默然跟随,仿佛无声木偶。
三座山脉,都各有弟子守候指引客人前行,相对的北边客人是最少的,毕竟明贤山庄靠近东北方,且东方不到半洲便是东海。
到了北山境地,边界处也早有山庄弟子守候。为首的剑目星眉,气度非凡,着紫衣,蹬长靴,佩玉石,只是站着便能吸引女子目光令女子芳心暗许。他本是燕川在太牢洲收养的养子,因年少时梦见太阳南升,便改名为燕南阳,虽是养子之身,却深得燕川喜爱。自燕川回山庄已有三代弟子,燕南阳是诸多门人弟子口中的师叔祖,外人却喜称燕公子,毕竟两百岁之龄在修行同道中也算比较年轻。
明贤山庄大典前特地对外公布,无须请帖,来者皆客。大大小小家族宗派都为能到明贤山庄参与大典感到荣幸,有些离得远的提前三个月便出发前往明贤山庄,也有山隐闲散出山来访,只为一睹燕庄主的英姿无双。
见面容年轻的两人一兔缓缓走来,燕南阳主动向前询问。
“两位客人可是来参加我山庄祭祖大典的?”
赵五微笑点头。
“可是代表宗派亦或是个人。”燕南阳又轻声问道,仿佛怕惊扰来人。
赵五想了想微笑道:“个人,久闻燕庄主大名,都说不见明贤不出太牢,借此机会特来一见,以了遗憾。”
“那还请道友接过这份地图,上有客人游览路线,也有些不足为外人所见也在地图上有所标识,还请道友仔细阅览。”燕南阳从玉石中拿出一份地图递给赵五。
赵五笑眯眯地接过地图,转身交给苏宜遐,又从怀中拿出一锦盒。
“东海遗珠,未见天日良久,还请道友送交燕庄主。”
燕南阳略有惊讶,早闻东海曾有诸多明珠,眼眸之大,日月之耀,灵气流转,芬芳弥漫,却遗失于世,为人所知的不过七八。如果是那颗这将是山庄收到排的上号的礼物,如果不是,取东海遗珠这个名字就有点欺人,想必这时候没人会调笑明贤山庄。这个掩盖自身的年轻人,真是有趣。
燕南阳郑重收下:“还请道友告知名讳,也好记录在册。”
“嗯……”赵五沉吟了会,犹豫不决。
最后仿佛下定决心拍了拍手:“就称我赵三知吧。”
燕南阳愕然,这怎么看都是刚想出来的名字,虽然也有客人不愿透露真名,可也没在主人家面前想名字的不是。
赵五不管燕南阳的反应,沾沾自喜:“取知天,知地,知人三知。实在是我学问广博,非我自夸。”
真能自夸。燕南阳嘴角抽搐,无法作答,招来弟子送二人进山,自己继续接待往来客人。待两人走后,燕南阳忍不住回头看了眼,这兔子还挺大的。
山庄弟子领着两人到栈道后告退。
赵五看山庄弟子离去,撇了撇嘴:“一个大男人,穿个大紫衣,差点让我以为是昙王朝那些骚包。”
苏宜遐一脸嫌弃:“先生是不是嫉妒别人长的玉树临风些。”
赵五毫不羞愧:“莫要瞎说,你先生我可比他帅多了。”
说完把头发向上捋了捋。
苏宜遐瞧先生这幅模样,突然想念起在村里挑水携柴的日子,最起码不会在外面丢人嘛,可谁又让他是我先生呢。
看着地图,北山多是山庄之人,来山庄暂住的皆在南山,赵五一拍脑袋,决定直接去明贤山看看,沿着北山山脉,便能走到明贤山。
看着云雾缭绕的北山,赵五嘿嘿笑着,有得苏宜遐爬。
北山其中一峰,赵五不知名谓,也不需要知道,看着旁边一屁股坐在草地,气喘吁吁的苏宜遐,赵五又感到了欢快。就连小白也早早的丢在地上自己爬,苦了浑身没力气的小白,只能用眼神哀求赵五抱着它。
嗯,不错,看来学的那套呼吸法还是很有用的,刚入修行的宜遐都能坚持一炷香上到山顶。
赵五弯下腰,摸了摸苏宜遐的头:“宜遐,放眼远看,有没天下小的旷然。”
苏宜遐扶着身边的树站起来,望向东方,好像能看到遥远凌国国都太华城,儿时容湖湖畔柳树。心旷神怡下,一口气在胸中悄然聚集,苏宜遐只想朗声而啸,用声音导出那口气。于是她就那么做了。
北山回响起稚嫩的女声,声音中带着奇妙的感觉,令听者仿佛自身正登高望远,胸腔中亦有意气待发。
入门三境挺简单的,这不就破镜了吗。赵五看着双手做喇叭状长啸的苏宜遐莫名笑了起来。
小白趴在地上不明觉厉,感受着苏宜遐声音中的感染力,妖力与体力竟有所恢复。这令它喜出望外,莫不是女孩多喊两声就能够恢复完全。
明贤山。
燕川察觉到北山异样,一笑置之。转头继续蜀山剑宗弟子闲聊。蜀山位于西南,与横跨两洲的十万大山相邻,有传言本是十万大山中的一脉,被人已搬山之术搬离,了解十万大山的人自当嗤之以鼻,不解的却当做秘闻,自觉所知甚多。
剑宗弟子在领剑后都会下山历练,已斩妖除魔为己任,多嫉恶如仇之辈,世人称以蜀山剑侠,让蜀山剑宗成为天下剑客心神往之之地的,一便为蜀山侠气,二则为蜀山御剑之术。常有蜀山剑客得剑道者,杀敌于千里之外,救人于百丈之远。
蜀山剑宗西南出云洲,明贤山庄东北太牢洲,几乎是横跨整个天下,但是蜀山弟子下山历练,常有终身未回蜀山者,只至破镜到所求或以蜀山弟子身份死前,才会托其他蜀山弟子传剑回蜀山,将破镜前或生平所见所学皆归于宗门。所以蜀山剑宗弟子足迹遍布天下,亦使蜀山之名广流传成为知名度仅此与光影,江海阁的一大宗。
与燕川攀谈的,便是远游至太牢洲的蜀山弟子。当蜀山弟子决心远游到别洲历练超过一洲的,那便是有突破十境的决心,多过一洲便欲多出一境。到达太牢洲的这位蜀山弟子,本在与出云洲隔两洲的橘柚洲修行,来到与橘柚洲相邻的太牢洲只为见见被誉为孤龙独凰,独领风骚的燕川。
所幸盛名之下,不愧赞誉。问剑结束,燕川没有让杨洵失望,当得起所获之名。
“贤侄到下次潜龙榜广发当能进入前五,江山代有才人出,你们这一代可谓群星荟萃,比上个百年强多了,上一代不过寥寥数人可做人杰。”燕川微笑道。
杨洵忍俊不禁:“前辈可不能这么说,前辈那一代让天下记住的可只有前辈一人,说来也是前辈耀眼如骄阳遮住其他人的光芒了。可我却不能做到,甚至不能稳入第一。”
杨洵想到同为榜上的几人斗志昂扬,目光灼灼:“我会与他们一一对战,力求第一。”
“可惜我那几个儿子没能生在你们这代,如今境界还行,基础却太差,还是要有同代中人互相战斗促成长。”燕川无不遗憾:“我亦九死一生才有如今,他们难有精进,也怪我舍不得让他们受我的苦。”
“前辈再进一步,足可保子孙长久无虑,接班之人定可在此中崛起。”
燕川摇头,杨洵一笑。
南山山脉。
与同行两人告别后,太子刘亮与中贵车千守主仆二人正在前往一位老前辈暂居之所途中。
“殿下,可要担心这位看似年轻的赵五,听起所说,虚虚实实难辨真假,观起所行,整日笑颜常挂其人必伪。其一,他有听见昨日夜晚殿下与老奴的交谈,其二,随意破开北鹰布上阵法且御风而行追上北鹰游刃有余,境界由高。”车千守在旁缓缓说道。
刘亮静静等到车千守说完,回头看他突觉面目可憎。
“这次回去,你便不要在跟我了。知你忠心,但我已经厌恶你所说。”刘亮冷冷说道。
车千守一顿,苦涩地说道:“老奴有罪,待殿下回朝,我当领罚。”
太子自顾自前行,车千守惶恐不安。
南山一湖边,有一小屋,屋外一老者坐与断桥上垂钓,绳上无钩,水下无饵。
太子站与老者身后轻声道:“学生刘亮见过王夫子。”
老者一动不动。
刘亮又咳嗽两声,还是没有反应。轻身走向老者,原来是老者正在打盹。
待到老者醒来,太阳已居中。
王致名迷迷糊糊看到眼前站着一人,定眼一看才看清来人。
“刘亮啊,等多久了?”王致名含糊的问道。
“回夫子,一个时辰而已。”刘亮答道。
“这么久了,走走走,别在这站着了,回屋里走去。”王致名起身,将钓竿拉起。
刘亮见上面无钩,不禁问道:“先生这是何为。”
王致名闻言吹胡子瞪眼道:“都是山庄的小气家伙,说什么鱼要给我钓完了,让我竿下留情,我才来几天?还能给这么大的湖钓完了?你说是不是。”
刘亮想起夫子为人,顿时就信了,口头上还是回到:“是的,是的。”
“亏我大老远跑来,等见到燕川我要好好说道说道。”王致名推开房门。
果然,刘亮看见了那个大缸。
大缸皆有洞天之效,里面空间比看到的大得多,装满了老夫子这些年在各地钓的鱼,且有两条古怪的白鱼,做起了维持鱼缸环境的事,时常偷吃鱼缸内的其他鱼。
王致名放下竹竿,坐上了太师椅。刘亮便在一旁站着。
“坐坐坐,在我这讲什么其他的。”王致名拍了拍太师椅。
刘亮闻言拉过门边的小板凳坐了下来。
“孙登那小子一路上没给你添麻烦吧。”王致名问道。
“没有什么麻烦,只是孙登这一路上桃花运不少。”刘亮笑着回道。
老夫子嗤笑道:“那小子有什么桃花运,是不是一见到女子就走不动路了。”
刘亮哈哈大笑。
王致名探了探头看向门外:“这次怎么没看到你带随从。”
刘亮答道:“学生让他在远处等候。”
王致名有些奇怪,也没多问,今天见到刘小子开心,拿两条鱼解解馋。
炊烟袅袅生起,香味四溢开来,一只橘猫被吸引过来,望着锅中鱼,小爪子在空中晃动。
王致名一瞪眼一摆手:“去去去,哪来的野猫,才两条鱼怎么分给你这畜生。”
刘亮夹起一块鱼肉丢向橘猫,橘猫喵了一声仿佛道谢。
“这只野猫,天天来,给它惯着了。”王致名气呼呼。
“这橘猫,毛色明亮,想必是有主的。”刘亮微笑道。
“那主子也不来,天天在我这吃鱼,估摸着灵智已开。我得抓着它找它主人要钱去。”说话作势恐吓橘猫。
橘猫也不怕,杵在原地,还舔了舔爪子。
王致名气的吹胡子,刘亮微微一笑,橘猫也随着喵喵叫。
远处鸡鸭声,近处猫咪喵,白云依山飘,绿水随风扬,看着这景色刘亮也不禁有些意懒散,思飘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