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寒林掌门,保守战术在战争中往往都会被高估。”洛夜转过来向着饮茶与展昭点头示意,“看到你们都回来了我很高兴。”
展昭也跟着点点头道:“我也很高兴我们能活着回来。听到你的声音正在恢复可真好。”
“是的,洛夜,真好。”饮茶微笑着说,“我可以帮你沏些茶,促进它的恢复。”
洛夜摇摇头。他注意到饮茶与展昭之间有些疏远,不过现在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无妨,它会自己好起来的。”
展昭又转过头对杨寒林说道,“杨寒林掌门,恕我直言,我他们在步步逼近,我们必须主动出击。”
“展昭,别急着这么严厉地评判我们。是的,你可以从我们的行事方式中找到瑕疵,但是不要因此就先入为主地认定我们没有正规军队是一种错误。要知道,我们数千年来都从未被外族成功征服,你的看法在事实面前显然站不住脚。”这位青竹派领袖把两只手负在身后,“从你和饮茶的叙述来看,迷雾之外的世界正面临着无法预测的大灾变。你可以质疑我们对待战争的逻辑存在缺陷,但不可否认的是千年来它始终都行之有效,几乎都成为黎明日出、黄昏日落一般的准则了。”
“你的话似乎对现状没什么帮助。”
它只是触犯了你的傲慢而已,傲慢会蒙蔽你的双眼。”杨寒林看看地图点点头道,“可用信息的确很少,但那条溪谷并非人迹罕至的未知地,那儿早就有人居住了。而且由于最近的侵略,它已经成了难民们的庇护所。不过我们没有进行过实地勘测,也缺乏你想要的战略信息。”
……
清晨,在青竹派弟子刚刚开始晨练的时候,洛夜被房间中自己的一声咆哮惊醒,惊讶地发现眼皮上还留有几根蛛丝。
空气中溢满了雪的气息。
洛夜在刚刚结束的睡眠中主动使用了北冥决,他想要征服北冥决,以便于随心所欲的利用它,但可惜失败了。
他坐起身来,环抱膝盖定了定神,随后穿上衣服走出门去。庭院中身着麻布或是皮革的弟子们正在受训,洛夜绕开他们,径自走向山间。
洛夜对攀登山峰不感兴趣,但他从心底要求自
己一定要抵达自己无心抵达的高度。
若是用杨寒林的思维方式来解释,自己身处平衡,而不断的上升高度会打破平衡,也会让我的实力变得更强以便达到平衡。
所有自我陶醉的人注定他们的命运不会更加精彩。
上山的路走了大约四分之三,他遇到了正等他的人类。“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你行动起来也是悄然无息,洛夜。”
“但你还是探到了我的行踪。”
“我在这一带已经待得太久了。我习惯了听声辨位。你本身丝毫没弄出声响,但我从周遭事物的波动中听出了你的到来。”展昭面带微笑,“昨晚没睡好?”
“煎熬了一整晚。”洛夜舒展了一下背部,“你呢?”
“我睡得好极了。”展昭从脚下的石块上起身,走上眼前这条羊肠小道,“这可真让人惊讶。”
展昭已经看不出仼何跛脚的模样了,同时他的心中除了还有悔恨作祟以外,也再没有其他什么异样。这让洛夜倍感欣慰。“这趟旅途将会让你的生存技能大放光彩。”
“狗屁的生存技能。”展昭回头望了一眼,目光锐利,“我只是开封府的一个公职人员,我有什么生存技能,而且面对死亡时,一切的技能都是那么的无用。”
“但你还活着不是吗,依靠生存技能。”洛夜张开双手道,“你做了求生所必须要做的事情,制作陷阱,学会隐藏,学会杀死敌人。”
人类叹了口气,“话说回来,饮茶不应该执行任务有些青竹派弟子已然成家,而我子然一身,我不知道你怎么想。”
洛夜摇摇头道:“饮茶会理解的。”
“饮茶有一个侄女,还有佟婷兰需要照顾。坦白地说,对于我们即将展开的行动,他看得有点太开了。”
“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们继续向上攀登。一路上,人类把农庄里发生的事情巨细无遗地描述了一遍。洛夜完全能够理解。不过若是他的话,会选择最先向沉默者下手。因为他没有卸下装甲,这意味着他将是最难对付的一个。而另外那两名战士,也就仅仅只是战士而已。
展昭实施的正是洛夜也会采取的手段,其中的缘由亦是一样。
关键就在于要想办法困住敌人。不仅仅是让他们无法加入战斗,更要学会利用自己的优势,让他们陷入全面瘫痪。
可是,当他大致了解了展昭的全盘所为之后,也明白了饮茶那异乎寻常的沉默。许多身赴战场的人们都会对自己的行为不忍卒视。自己当初进入战场时,看到那尸横遍野的场面也是好久没有吃下饭。
人们总是把战争定义为关乎勇者的英雄故事。故事总是跳过了其中的惨烈部分,通篇都在赞扬将士们在压倒性的劣势之下表现出的勇气与刚毅。千百首歌谣都在传诵某位勇士以一人之力牵制上千名恶敌,而那些逝者,却连些许追思都无法得到。洛夜作为过来人太能理解这种感受。
饮茶就是那种总是会美化战争的人,因为战争一直以来都与他保持着某种距离。这并不说是他从未受到过威胁,而是他通常都将自身的情绪释放得很好。
但对于每一个战士而言,谁要是一直置自身安危于不顾,谁就是疯了,或者就等于把自己扔到敌人面前任凭宰割。
过去,饮茶一直都在为他的朋友而战,在他们的战斗中给予支持。如今,他在为了一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而战。
但除此之外,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叔而已。没有一个死者看起来会和他一样,或是和他的侄女、朋友一样。
当洛夜和展昭抵达峰顶之时,洛夜蹲伏了下来。“我明白你对于饮茶的疑问。我们中间没有人会怀疑他的勇气,也没有人想让他受伤,但这也是他必须战斗的理由。如果他不能亲临其中,不能目睹我们用各种方式奋勇杀敌,不能听闻对手最后一刻的哭号,那么无论我们成功与否,他都会更受伤。”
“呆在后方也一样可以,而且更安全。”
“他从这里出生,青竹山脉是他的未来,这是他的战斗。我们无法保护他免受其伤害,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他加入我们,让他拯救我们。”
人类思量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你说的对,饮茶对这里确实有更多的情感,相比较我们而言。也许饮茶早就有了在这场战争中战死的觉悟。饮茶是个聪明人,我们想到的他肯定就想到了。”
……
“你这可不是在取悦我,陈福云。”面前那只俯伏在地的陈福云丝毫没有抚慰到高琳的心灵,“你查清楚了全歼我们弟子的凶手了?”
“查清楚了,是洛夜,边关将军洛夜。”
“洛夜?他是何门何派?”高琳认识三流以内门派的掌门和大弟子,因为怀南剑派基本上惹怒了所有门派,“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
“无门无派,但洛夜这个人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边关的将军,抗击西夏军,他和开封地恒帮的帮主苍西元有些交情。”
“苍西元?”高琳从脑海中迅速找到了与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这个人我倒是认识,有些比本领,不过你就为我找到这些信息吗?查清那个凶手的身份,并且希望以此获得我的褒奖。可就算他真的曾经在金土村作战的那个人,又有什么用呢?你应该了解我,我需要得到的是他的死讯。”
“是,师姐。”
高琳蹲下用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起来换成跪姿。“你能回来上报,并且把部下在东面布置妥当,也算是立功了。你应该比我想象的还要更有用一些吧。”
陈福云努力仰起头、“您真是太大度了,我一定会尽力为怀南剑派办事的。”
高琳合起双手靠在衡唇前、停留了一会儿又放下,然后点点头,“你带上各自的弟子、在我们的预定路线上分散开来,假设敌人已经知道了你们正在向前推进、在各个路口以及适合埋伏的地方都要小心提防敌人的武装力量。你们、以及你们手底下的人都最好打消掉撤退的念头。被敌人快刀新乱麻好过在我手底下被千刀万剐。”
陈福云轻声问道,“需要活口吗?”
“最好能留下一些活口,对他们进行拷问,套出他们知晓的一切信息。如果遇到带有政治影响力的人物或是军官怎么办。”,把他们直接带给我,然后处决这些人的家人,焚烧掉尸体,把头颅钉在十字路口。我方弟子的牺牲,青竹派的人逃不了干系。我们的每一个牺牲,都要让这些人十倍奉还。最后,从所有的俘虏里选出一个释放回去,要年幼的或者是年迈的,没有战斗力的,让这个人去散播我们的故事。”
高琳想象着诉说的画面,露出笑容,杀戮和暴力让她感到满足的,她真希望一切都能尽快发生,她身子往前探了探,“明白了吗,你如果把事情办好了,我和云阁那一边也好交代,至少可以让你活着明白吗。”
“明白,”陈福云起来后又深深鞠了一躬,“你说的我都了解了,等着我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