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自以为你施针的手法可以比过任何人,却忘了一句老话。”
“什么话?”
温尤眯眼,冷声问。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宋柠栀道。
说完,她手上一动,将几根银针收回放到银针包里,站起身看向他。
“奉劝你一句,这包银针不适合你用,今日若非我过来,你已经是一个谋杀亲人的凶手了,以你的手法再施一次针,老太爷的命就会断送在你的手里。
你学的那些旁门佐道,只适合杀人。”
“你……”
温尤还想说话,却听到脚步声往房间而来,他立即噤声,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
“姑娘,我家老太爷如何了?”
温老爷见她已经站起来了,急急地问道。
“暂时无碍,很快便会苏醒过来。”宋柠栀道。
“笔墨可有备好?我写一个药方,以此药方每日煎一副药给老太爷服用,不出半年,便能将身子调理好,只是……”
她转头,目光清冷地扫了一眼温尤。
“令公子的医术即是自学,有些方便必定有所缺失,依我之见,温老爷还是替他寻个名师拜入门下,先将医术学好,近些日子,还是莫要再为老太爷之事操心了。”
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这些深宅内院的勾心斗角,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也没有权利质疑什么,她只是个治病做任务的人,而已。
“好,好,姑娘,这边请,笔墨已经准备好了。”
温老爷连连应声,虽然不明白宋柠栀话里的意思,但还是转头看向温尤。
“尤儿啊,这些日子你照顾祖父也辛苦了,便先回去歇息,等爹手上得空,再去你院中看你。”
“是,爹,孩儿告退。”
温尤只能应声,看了宋柠栀一眼后,转身离开了。
宋柠栀来到外屋,看到桌上已经放好的笔墨纸砚,便开始写药方,琢磨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将一张药方写好,递到了温老爷的手里。
“温老爷,你命我按着方子抓药吧,如何煎药,何时喝药,我都写在方子上了,老太爷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以后家中一些大事,还望温老爷莫要再麻烦老人家了。”
“是,是是。”温老爷应声。
“姑娘,我家老太爷他,何时能醒?”
“去将药抓来煎好,他应该就能醒了。”宋柠栀想了想,回道。
“好好照顾着,过两日我会再来一趟,看看老太爷的情况,若是有所好转,便可无碍了。”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温老爷对宋柠栀是千恩万谢,对于别人来说,儿子是命根子,而对于他,父亲才是他的命根子啊,要是父亲出了什么事,他就真的要哭死去了。
“您真是我家的大恩人哪,我已命人备好了银两,还望姑娘一定要笑纳。”
闻言,宋柠栀只是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她就是为了银子而来,自然是要笑纳的,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往这里白跑一趟呢?
大致治好了温老太爷,宋柠栀拿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银,便准备离开了。
正巧,管家从外面匆匆而来,手里还拿着一副银针,见到宋柠栀便递了过去,宋柠栀也不客气,直接将银针接了过来。
“温老爷,我先告辞了。”说着,她便离开了。
“老爷,这……这位姑娘不医治老太爷了吗?”
管家一脸懵然地看着宋柠栀远去的背影,问自家老爷。
“已经医治过了,说是很快会醒来。”
温老爷回答了一句,并没有将一副银针放在眼里,在他的心里,只要是能够将他父亲医治好,别说一副银针了,就是一百副银针,他也愿意送给宋柠栀。
“老于,这几日你好好照顾老太爷,但凡老太爷的起居,包括煎药,都不准他人插手,知道吗?”
他交代管家老于。
他能在这个邺城撑起那么大一份家业来,也不是个傻的,虽然刚才那姑娘在与他说话的时候,他装着不懂,但哪里会真的不懂啊。
只是他没想到,他父亲昏迷,竟然是另有原因的。
“包括尤公子吗?”老于问道。
“包括任何人,听懂了吗?”温老爷再次交代。
心里暗叹了一句:都是这份家业惹的祸啊,是谁说家大业大是好事呢?
可真的若说要怪罪谁,不论是温昀还是温尤,都是他的儿子,怪罪哪个他都舍不得,只希望一个能争气,另一个能够悔过吧。
“是,老爷。”老于应声。
这真叫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这次这位老人家,也不是她夸大了病状,要是她再去的晚两天,被温尤多扎个两次或者三次针,一次会一命呜呼了。
有些穴道是可以用来施针,但对于施针的力度是有很大的要求的。
不得不说,温尤是有学医的天赋,但再好的天赋也只是天赋,若是没人教,便只能在几百几千甚至上万的死人试验之中,才能成功。
施了几次针,对温老太爷身体的伤害很大,服用半年她开的药,应该是能够调理好的。
不过,还好,此人只是被气到了,不上瘟疫。
宋柠栀放心下来。
骑上骏马,继续往边疆的方向奔去。
穆北渊,我来找你了。
转眼宋柠栀又走了好几天时间,其中还是给马儿为了空间里的泉水,才勉强保持体力。
这天,宋柠栀再次来到一个镇子了。
这个不知名的镇子,路上非常整洁,一排排的屋子也排列的很规整,却总感觉有些荒凉。
似乎少了些什么。
宋柠栀漫无目的的在主街道上走着,一边寻找住处,一边看着这不寻常的镇子。
突然,一个黄灿灿的告示突兀地展现在她眼前。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告示贴了一层又一层,周围却没有一个人在看。
不寻常,很不寻常,通常发了告示,围着看的人都不少。
可是如今却只有她一个人在看。
宋柠栀看了看周围,不只是这里,甚至是整条街上都看不到几个人,而那些人,都东倒西歪的躺在角落里,靠着墙半坐着。
她总算抓住重点了,这个镇子少了很多人气。
“啧!”
看着那一片萧条的景象,宋柠栀忍不住皱起了秀眉。
“小姑娘……”
“啊!”
忽然,一个沙哑又飘渺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吓得她一声尖叫,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着。
当转过头时,才看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半弯着腰,拄着一根破木棒,发黄的眼珠子盯着她瞧着,像是在瞧一件稀罕物一般。
“老婆婆,你吓死我了。”宋柠栀轻吁了一口气,道。
想她宋柠栀,天不怕地不怕,唯一的缺点就是……怕鬼!
虽然知道这东西估计是不存在的,人死如灯灭嘛,但心里作用还是有的,她就是怕,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脑子不受控制啊。
“小姑娘,你打哪儿来啊,我怎么没见过你?”老婆婆看着她,问道。
“哦,我……我从很远的地方过来的。”宋柠栀笑着回了一句。
转头,瞄了一眼那悬赏的告示,好家伙,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一千两黄金的告示啊,而是这个镇上好几户富贵人家一起上告县衙贴的告示。
告示上说,一千两黄金是最少的,只要能够救活全镇人的性命,那几户富贵人家还愿意再各自出钱的。
深吸了一口气,她伸手将那张告示揭了下来,再次转头看向老婆婆。
可这一看,可不得了。
只见老婆婆瞪大了双眼,看着宋柠栀手中的告示,一双老眼中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姑娘,姑娘,你是来救我们的神仙吧?哎呦,神仙啊,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都是好人哪,不想这么死得不明不白啊。”
说着说着,她便要朝着宋柠栀跪下来。
“老婆婆,您别这样。”宋柠栀赶忙将她扶住。
她一个小姑娘让一位长者这么朝她下跪,容易折寿的啊。
“您先起来,先起来。”
“神仙哪,好人哪。”
老婆婆一边念叨着,一边抹着眼角的泪水。
“老婆婆,您能不能跟我说说,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回事啊,是何时开始染上的怪病?”
宋柠栀问道。
这里是枫林县,虽然属于枫林县,但不是县中,揭了榜没法儿去县衙啊,但她肯定,一定会有一个能出来几个人跟她说说情况的地方吧?
但她现在不想去那些地方,只想先从根本上了解情况。
“来,来,神仙,您跟我来。”
老婆婆抖着手示意宋柠栀松开她,这才带着她往一个地方而去。
“神仙,就是这里了,这是涂家,最先染上怪病的人啊,就是涂家。”一个年轻的男子黑着脸,对着宋柠栀说道,脸上带着点儿气愤。
他是半路上听说有人揭了榜,才跟过来的,跟过来的人有很多,都快赶上一群人了。
“涂家?”
宋柠栀看向那高门大院,但来是个挺大的府邸嘛,这枫林县上富贵人家还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