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自然是不知道,宋柠栀上次扮成长公主身后的侍卫跟着一起进宫参加宫宴的事情,所以,见老皇帝问起宋柠栀,他还一脸茫然。
宋柠栀却是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借机试探,“皇爷爷可别怪我,我也是听说战王武功高强,令敌人闻风丧胆,长得又是俊美非常,就出于好奇想看一下,这才跟着父王身后进了宫。”
宋柠栀的话,让老皇帝心底一沉。
看着皇后,老皇帝开口,“栀儿年后也已经十六岁了,早已是待嫁之年,你也多上点儿心,一定要给我们栀丫头挑一个出色的如意郎君。”
皇后笑言,“栀丫头的婚事,我可是早就开始费心起来了,只是挑了好几个,这丫头都不满意,总是想办法挑人家的毛病。”
说着,皇后看向宋柠栀,“这次刚好趁着你皇爷爷也在,栀丫头就说说,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皇奶奶也好看着给你安排。”
宋柠栀要是知道这事能绕回到自己婚事上面,他今日是打死都不会进宫的。
可惜,现在后悔,却已经晚了。
“我还不急。”宋柠栀推脱道。
一个皇后就算了,还有一个老皇帝在后面紧紧追问,“再不急,一转眼就成老姑娘了!
你这丫头,当年趁着自己有功,硬是撒娇要了个恩典,说是婚事要自己做主,皇爷爷也答应你了。
这眼看着马上就已经成年,女儿家的婚事确实耽误不得。
虽说婚姻大事由长辈做主,你若真有看得上眼的,只要你自己觉得好,家世什么的都不重要。”
老皇帝巴不得宋柠栀能够像戏文里那样似的,看上个穷书生什么的,他在看着面子赏个官儿,简直就是完美。
毕竟,宋柠栀虽然身具福运,可是这种福气握在自己手里才叫福气若是到了别人的手里,那对他来说,就不是福运而是恶运了。
见事情推脱不掉,又想到穆北渊为了他们的婚事而作出的努力,宋柠栀也在想,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穆北渊为难,而一点儿都不出力吗?
很明显,他是不想的。
不管事情能不能成,可是他总得让老皇帝和皇后看到自己的心意,才不会擅自做主给他胡乱安排。
鼓足了勇气,宋柠栀开口,严肃的看着老皇帝,“皇爷爷此话当真,不管我看上谁,您都不会阻拦?”
宋柠栀的严肃,让老皇帝心中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那自然不是,你这丫头若是被人骗了,或者看上什么歪瓜裂枣的,皇爷爷也不能看着你跳入火坑不是!”
这也是宋柠栀最不喜欢皇宫的一点,说话绕来绕去不止,每句话还都得给自己留三分随时反悔的余地。
宋柠栀一直都认为,老皇帝对他的好,实际上却掺杂了许多别的因素,如今看来,倒还真是如此。
“我……看上了战王,不知皇爷爷能否成全?”宋柠栀道。
说出这句话,就等于把一切都透露在了明面上,可是不说,他和穆北渊的未来又遥遥无期。
宋柠栀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把他和穆北渊的事情透露出来,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他只知道,此刻,说出要嫁给穆北渊的话,他内心是高兴的,还有着一种不用再继续掩饰的解脱。
宋柠栀话音刚落,老皇帝便一脸阴沉。
而,宋柠栀却依旧直视着他,没有丝毫退缩,同时也表明着自己的决心。
片刻之后,老皇帝突然笑了起来,“栀丫头,你认真的?”
宋柠栀不知道老皇帝问出这句话的用意是何,但是却坚定的点头。
“宫宴时你也是在的,朕当时说过,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年后战王府老王妃上京,他若是同意,朕自然不会做那棒打鸳鸯的事儿。”老皇帝道。
这话,呵呵……
宋柠栀只能在心里笑笑。
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老皇帝大殿之上给那么多人赐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这句话,又何曾去问过人家的父母同不同意?
怎么偏偏到了他这里,就开始讲究起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不让自己和穆北渊在一起!
而且,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穆北渊母子不合,老王妃巴不得穆北渊痛苦终身,怎么可能会让他如意!
老皇帝,这明显是推脱。
“此事这样安排,栀丫头认为如何?”老皇帝又问宋柠栀。
“皇爷爷都已经下了决定,我认不认为,还重要吗?”宋柠栀反问。
宋柠栀这是不高兴了,老皇帝看得出来。
可是,与惹宋柠栀生气相比,明显不能让这两人凑在一起更重要。
“既然栀儿也没意见,那就老王妃上京在议此事,到时,若是这事儿不成,就让你皇奶奶给你另寻一个好人家,一定不会委屈了你。”老皇帝擅自安排。
宋柠栀却道:“好啊,如果我未来的夫君不如战王出色,那我情愿终身不嫁。”
穆北渊不管是容貌还是武功又或者是自身的权势,都是一等一的,他就不信,老皇帝还能找到比他更出色的。
老皇帝目光一沉,语气里隐含威胁,“栀儿,这话就过分了!”
宋柠栀却起身,“时辰已经不早了,栀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并没有等老皇帝和皇后同意,宋柠栀已经转身离去。
当走出宫门的时候,宋柠栀才觉得,今天的自己确实太急躁了一些。
可是,一想到他们一个个的都反对自己和穆北渊,宋柠栀就不甘心。
明明他已经那么努力,可是却还是要受控于人,而穆北渊,也被自己连累的费心费力,甚至不惜交出虎符。
宋柠栀心里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凭借着穆北渊的权势,就算是老皇帝,也拿他无可奈何。
可是,自己却偏偏是皇家郡主,身上和老皇帝流着同样的血脉,所以他才会放下身段去讨好老皇帝和长公主,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宫内,宋柠栀刚走,老皇帝便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
皇后原本就年纪不小,此刻又被吓的心肝儿乱颤。
“皇上,栀儿和战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听得糊里糊涂的,好像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明白。
宋柠栀的作为,让老皇帝是气炸了。此刻,也没心情去解释什么,只是吩咐,“你抓紧时间,给那丫头挑个好点的,赶紧把婚事定了,免得多生事端。”
若是早知道此次战王进京会如此多事,他一定在这之前,就把宋柠栀的婚事给定下来。
如今到好,他心疼那丫头,给他恩典,让他挑个自己满意的,他竟然还蹬鼻子上脸。
都是惯出来的毛病,没有自己的宠爱,他以为他又是个什么东西!
在这京城,没有皇宠,早就被人吃得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面对盛怒的老皇帝,即使是生活多年的枕边人,皇后也不敢多言。
“对了,那丫头近日怎么会突然进宫?”老皇帝忽然想起来,一般没有传召,宋柠栀时极少进宫的。
只要他一来,必然是有事。
皇后也没隐瞒,“是因为太子妃的事情,前几日老三媳妇被接回王府,太子也为太子妃求情,臣妾也想着,太子妃在寺庙里反省了好几年,就这么一直呆着也不是事儿,所以就同意了。哪儿想到,太子妃近日刚回,就在街上被栀丫头给碰到了,这不,过来讨公道的。”
老皇帝沉思了半天,这才下了决定,“太子妃的事情上,终究是委屈了那丫头,等会儿你看着都给一些赏赐,也好弥补他。”
“是,臣妾遵命。”其实皇后也很纳闷,明明,老皇帝刚刚还对宋柠栀一副恨不能吃了的模样,可是转头,就要给赏赐弥补,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在唱的哪一出。
其实,若是能够选择,老皇帝自己也想随心所欲,可惜,宋柠栀身上的福气,却是他得不到,所以必须哄着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走出皇宫,宋柠栀还是一副恼怒的模样。
凉夏在身后跟着,不时地看一下宋柠栀,也不敢开口多言。
直到眼看着远离皇宫,凉夏才问道:“郡主,可需要坐马车前行?”
宋柠栀这才强迫平静下来,转头对凉夏道:你去叫马车吧。
他刚刚只顾着生气,所以把车夫忘在了后面,此时,当冷静下来之后,他才黯然失笑。
老皇帝不会因为他的生气而改变主意,他就算气死,也于事无补。
凉夏回头去叫车夫,宋柠栀一个人停留在原地,低头踢着地上散落的小石子打发时间。
突然之间,却感觉到自己被人拦腰抱起,那熟悉的味道,让他丝毫没有反抗。
直到,来到一处安静的院落,穆北渊才把他放下。
“怎么了?”穆北渊可没忘,宋柠栀出了皇宫就一副恼怒的模样。
“没什么。”说出来也于事无补,不想给他增加烦恼,宋柠栀摇了摇头,问,“对了,你刚刚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你还在,我怎么舍得离开!”穆北渊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