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在上升,代黛忽然仰起小脸儿,厉声诘问死乞白赖的男人,“喂,你到底想干嘛?”
遇到这种人不能怂,否则他就要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
打是打不过他的,就只能在气势上跟他作斗争。
男人唇角下拉,垂眸望着她,“啧啧……,奶凶奶凶的!丫头,你有二十岁了吧?干嘛还要这么可爱啊?”
“少来这一套,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代黛火气冲天。
“哟呵!小东西,这就翻脸了?好歹咱俩也认识两年了,你都不念旧情的吗?再说了,我不是没把你怎样吗!”男人不痛不痒地应对,滚刀肉既视感。
代黛咬着银牙,“什么旧情不旧情的?谁跟你认识两年了?”
她最讨厌这种自来熟的人,脸皮比城墙还厚。
瞧他的年纪,至少三十出头,衣冠楚楚却臭不要脸,真不知哪来的勇气!
男人不羁地挑眉,“昨晚到今天,正好两年!你曾出手救过我,这不是旧情是什么?”
话音才落,“叮”一声,二十九楼到了,电梯门应声而开。
就在男人回头查看楼层号码的时候,代黛以极快的速度抬腿,飞起相对较为有力的右侧膝盖,狠狠地给他来了一记“断子绝孙腿”。
从膝盖的触感来判断,绝对是十环的命中率。
男人登时痛得弯下腰去,两只手一块儿捂住了身体中段儿。
代黛动作敏捷地闪到一旁,趁机蹿出电梯,并随手按了外面的下行键,然后风一般地刮向走廊尽头的步梯门。
别看她穿着高跟鞋,跑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开玩笑,难道要等着死变.态缓过劲儿来之后大肆报复吗?
电梯内的男人佝偻着高高的个子,一小步一小步地蹭了出去。
随后,他歪着脑袋,斜睨两部电梯旁边显示的数字。
好一会儿,隔壁那部电梯在二十三层停下,随后一路下行,到六楼才停。
“小东西,胆子还挺大,居然又跑回宴会厅去了……”男人咕哝着,慢慢直起了身子。
还是很疼,不过能承受得住了。
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感受蛋疼的滋味。
那边厢,代黛冲进步梯间,一口气往下跑了五六层,就有点吃不消了。
高跟鞋平地跑起来还没什么,上下楼确实吃力。
于是,她壮着胆子去坐电梯。
等电梯的时候,代黛脱下了一只高跟鞋,举在手里做武器。
香烟高跟鞋的特点就是鞋跟超细,只有一根香烟那么粗。
拎着鞋头砸向敌人,就算不能扎瞎他的狗眼,也极有可能刮花他的脸。
反正死变.态的人品不怎么样,拥有那么帅的一张脸也纯属白瞎。
好在电梯门开了之后没有看见那男的,里面只站了一对气质优雅的外国男女。
代黛举着高跟鞋的样子并没有吓到他们,相反的,两人都对她露出了友善的微笑。
倒是代黛,一脸窘色地走进去,赶紧把鞋子穿好。
她没有直接离开酒店,而是返回了六楼。
就算是要回家,也得亲口跟杨台长说一声才好。
一进宴会厅,望眼欲穿的芝荷就迎了上来。
“暖,你干嘛去了?杨台正让我找你过去呢!”
代黛顺着芝荷努唇的方向看见了杨奕卿,她身边还站着几个衣着考究、谈吐不凡的中年男人。
“暖,正在跟杨台聊天的都是盘踞樱城富豪榜前十位的主儿……”芝荷的目光在四处逡巡,“诶?那个最有钱的首富哪儿去了?”
代黛哪有心情管什么首富不首富的,从四处游走的侍应生手上取了一杯香槟,准备去找台长。
芝荷却拉住了她,小声提醒道,“我可跟你说啊,拉赞助不是你分内的事儿,所以别轻易答应那些有钱人的饭局。他们肚子里的弯弯绕子太多,咱玩儿不起!”
快人快语,心眼儿特好。
代黛便想起了同样爽朗热情的欣姐,还有,懂事可爱的端端。
她怔了片刻,勉强收回心神,感激地冲芝荷点点头,然后把鬓间的乱发抿到耳后,气度娴雅地走向杨台长。
杨奕卿脸上的肌肉都已经笑僵了,马上就快撑不下去,正好代黛赶过来救场。
几个中年男人看见代黛,原本黯淡的目光都不同程度地亮了起来。
商场上混得久了,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大佬们反倒开始返璞归真,不管是人还是物,都喜欢那种气质脱俗的。
就像,代黛这样的小女人。
说实话,她虽然漂亮,但本身并不是明艳动人、光芒四射的类型。
她清雅恬淡,秀气可人,是那种脱出凡尘的美。
越是这样,越能勾起这些经验丰富的男人们的占.有欲。
精明的杨奕卿把金主们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暗暗欣喜,没想到代黛如此受欢迎。
可是同时,又有些小小的担忧。
她虽然是个目标明确的人,但还不至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若就此把代黛推进物欲横流的交际圈,多少于心不忍。
可是转念想想,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出淤泥而不染,无论别人怎么往下拉拽,她都不会沉沦堕落。
反之亦然。
所以,当几个半老徐男围着代黛轮番向她逼酒的时候,杨奕卿没有阻拦。
她甚至狠下心,无视代黛投过来的求助目光。
无助的代黛只好强颜欢笑,不厌其烦地跟几个所谓的“成功人士”解释,她真的是酒精过敏,不能沾酒。
“知暖小姐,酒精过敏却端着一杯香槟,这是不是太矛盾了?”一个精瘦干练的男人率先发难。
这人一看就并非善类,目光像鹰隼一般,凌厉又狠辣。
代黛哂笑摇头,“那是因为我没有找到不含酒精的饮品……”
“来了酒会却滴酒不沾,知暖小姐,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又有人接着表达不满。
代黛很清楚,解释是没用的,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信她酒精过敏。
或者说,就算她真的酒精过敏,他们也不会体恤分毫。
她索性闭口不言,只保持淡淡的微笑,垂眸望着脚前的地毯。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他们总不能七手八脚地灌她酒吧!
可是她太低估了这些男人的“韧劲儿”。
她喝不喝酒其实都是小事儿,驳了他们的面子,才是天大的大事。
你想啊,连口酒都不肯跟他们喝,还能有进一步的“发展”吗?
于是,鸟人们把进攻的矛头对准了杨奕卿。
“杨台长,电台的当家主持居然如此矜傲!这叫我们以后怎么跟你们合作啊?”
“是啊,连个小小的面子都不肯给我们,很难想象你们电台能有什么招资诚意!”
“反正我是不会找这样的媒体来代理公司的品牌广告……”
越说越来劲儿,就差指着杨奕卿的鼻子告诉她:“你特么今天要是不让知暖陪我们喝酒,我们就把电台给弄倒闭!”
杨奕卿忽然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她讪讪地陪着笑脸,挨个冲他们点头致意,然后小声儿劝代黛,“不然就跟每个人都喝一口吧!香槟度数低,劲儿不大,不会醉人的。”
代黛充耳不闻,依旧对着地毯浅笑。
她理解杨台长的不易,但是绝不会因此而妥协。
喝酒之后她一定会“变身”,到时候真不知道能发生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不如一开始就把人得罪到底,一滴都不喝。
“小代,给杨姐个面子,好不好?”
杨奕卿的年纪都可以做代黛的妈妈了,却以“杨姐”自称,真是豁出去了。
代黛转头看她,声音不高不低,“台长,我喝了酒会出事,甚至有可能出人命。难道这样你也要我喝吗?”
“知暖,不要夸大其词好吗?就几口香槟,能出什么事?出人命就更不可能了!”
连杨奕卿都是这么认为的。
代黛忽然想起了某脱口秀演员说过的金句,——人间不值得。
于是,拉住路过的侍应生,把手中的高脚杯搁在了侍应生的托盘里。
这个举动立刻引起了大佬们的不悦。
包括杨奕卿,她也认为代黛不识时务、过于自我。
代黛不想再多说什么,抱着“宁可丢了工作也要守住尊严”的想法,转身就走。
没走几步,便撞进了一个宽阔的怀抱里。
她抬头一看,不禁轻呼,“死变.态,怎么会是你?”
男人咬着后槽牙对她低语,“老子是在救你,别不识好歹!踢裆那回事儿晚点跟你算账,先把你的麻烦解决了再说。”
代黛轻哼一声,心说:你个死变.态能有什么法子救我?那些半老徐男身家雄厚,不用他们一齐上,随随便便拎出来一个就能把你给踩死!
正腹诽之时,忽听得身后的几个男人用一种肥猪肉般的嗓音在说话。
“骆总,您回来啦?”
“听说骆总最近又在尚都和锦城各开了一家分公司啊!”
“骆总,看您什么时候赏个脸,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
语气和态度,跟方才逼代黛喝酒时简直天壤之别。
代黛正疑惑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身前的男人倏然揽住她的小蛮腰,帮她转了个身,面对那群“变脸高手”。
“哟,瞧这架势,骆总认识我们知暖小姐?”又是那个“瘦猴儿”起了头儿,把话题引到代黛身上。
代黛刚要开口否认,却听见死变.态在她头顶沉声发问。
“我听说有人非得逼我女朋友喝酒,是吗?”
密密麻麻的黑线,瞬间爬了代黛一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