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黛正尴尬得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就听骆廷礼的声音从门缝间传了进来。
“你一只脚支撑不了多久,赶快把睡裤换上,然后我好进去扶着你。”
一个敏.感词汇都没有,加上语调十分平和,似乎他什么都不知道,送睡裤只是巧合而已。
代黛被他一提醒,赶紧把衣物接了过来。
“内内卷在睡裤里面了,抖开的时候别掉到地上哈!”骆廷礼又叮咛了一句。
说完,阖上了门板。
代黛的脸颊都快要烧起来了,慌手慌脚地换裤子、处理卫生棉,期间差点摔倒。
刚刚收拾好,敲门声再度响起,不过门板依旧紧阖。
骆廷礼在外面轻咳两声,跟着问道,“小暖……,你……有准备卫生用品吗?”
“啊……啊?”代黛一时没反应过来。
“内个……,我刚刚在里面没有看到卫生棉,你是不是没有准备?”男人一口气问了出来。
代黛一听,急忙胡乱摆手,窘得舌头都打结了,“不、不用,我有……”
说着,单脚跳到门口,拉开了门板。
骆廷礼没有言声儿,弯腰将她抱起来,直接送到床上、盖好被子,整个过程中都刻意不去看她的大红脸。
躺下没一会儿,代黛就感受到了来自电热毯的温度,暖烘烘地焐着已经开始酸疼的后腰,很舒服。
“有热水袋或者暖手宝吗?”男人轻声问道。
代黛晃晃脑袋,“没有。我不用那些东西,电热毯就够了。”
骆廷礼抬手看看腕表,“你先闭眼待着,我过会儿再走。”
说罢,出了卧室,到客厅去低声打电话。
也就十多分钟的工夫,骆七来了。
房子很小,所以即使他们的对话声放得很低,代黛还是听了个大概。
原来,骆七奉命买了暖手宝和生姜红糖送过来。
这大半夜的,也够难为骆七的。
骆廷礼把加热过的暖手宝放进代黛的被窝,然后亲自去厨房煮好了红糖姜水,盛了一大碗,送到卧室。
“乖,起来喝点儿,驱驱寒。”他一手端碗,一手帮代黛坐好。
这会儿,代黛已经开始腹痛难忍。
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缘故,这个月疼得格外厉害。
“小暖,别硬撑,我们去医院吧,好不好?”骆廷礼望着她那煞白的小脸儿,疼惜地问道。
代黛挤出一丝憔悴的笑容,“不用,我喝点‘骆氏爱心姜糖水’,马上就没事了。”
随后,双手捧着大碗,“咕咚咕咚”往下喝。
“慢点,别着急……”骆廷礼看得直揪心。
他记得资料上有说,这女孩十岁那年就失去了双亲。
她虽然有个哥哥,却只大她四岁,并且性格很鲁莽,想来也是不太会照顾人的。
骆廷礼无法想象,她第一次来潮的时候没有妈妈和姐妹可以咨询,是如何面对那份小恐慌的。
而这么多年,她每一次的生理期,都没有个贴心的人在侧照顾,疼起来一定无助得要命。
就在骆廷礼发愣之际,代黛已经喝光整碗红糖水,然后扬着小脸儿冲他道谢,“廷礼,真的很谢谢你。你做的姜糖水比我做的好喝,不会甜得齁嗓子,而且只有一丁点辣气。”
骆廷礼接过空碗,忍住没有抱她,只是冲她笑笑,回道,“丫头,我想为你做一辈子姜糖水。”
很寻常的一句话,却火热得足以融化寒冬。
代黛不可能不感动,但是她也知道,感动不是心动。
于是,只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嘴上并未表态。
骆廷礼了然微笑,伸手揉揉她的发顶,去厨房洗碗。
这个当口,传来了敲门声。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骆廷礼把碗洗完放好,才慢悠悠去开门。
走廊里,赫景尧的帅脸拉得像长白山一样。
他原本并不打算这个时候来打扰代黛,因了太想她,才把车开到她楼下瞧两眼。
不承想,她的灯还亮着,而骆廷礼的车子并未开走,他的手下正杵在车旁抽烟。
于是,赫景尧便气势汹汹地上了楼。
“这都几点了?你怎么还没走?难道就不怕耽误她休息吗?”赫景尧不悦地冲骆廷礼发出三连问。
“小暖肚子疼,我给她做了点姜糖水,所以没有按时离开。”骆廷礼淡然解释完,侧身让路。
赫景尧说了句“谢谢,你现在可以走了”,然后径直进门,奔卧室走去。
骆廷礼没有马上出门,也跟着折回去,和代黛道了别才离开。
代黛已经疼出了汗,很虚弱地躺在床上,眼睛半睁半闭。
赫景尧坐在床边,掏出帕子,温柔地帮她抹掉细汗,然后喃声询问,“这个月喝凉东西了是不是?”
代黛一怔,恍然想起之前确实有跟芝荷一起喝过凉饮料。
当时想着少喝一点没有什么的,结果报应真的来了。
赫景尧一看她的反应,便知道被自己说中了。
他轻叹一声,起身脱掉外套,去了卫生间。
洗完手回来,他又坐下,快速摩擦着两个手掌,直到有些发烫,便掀开被子一角,窸窸窣窣伸了一只胳膊进去。
“你干嘛啊——”代黛弱声质问,同时往旁边闪躲。
赫景尧用另一只手抓牢她,然后将手掌探进她的睡裤,盖在了仍然泛凉的肚子上。
“你说过,暖手宝会压得更疼,不如我的手,又暖又轻并且按摩的力道刚刚好。”他的理由十分充分。
代黛放弃了挣扎,——她确实有这么说过,他也确实很会揉。
此刻疼得越来越受不了,不如就让他揉揉吧!
她真的已经疼怵了,只要能快点减轻痛苦,怎么都行。
再说,就算她抗拒,他也不可能把手拿开。
不过说实话,男人的大手真是治疗痛经的秘密武器,赫景尧只揉了不到半个小时,代黛就感觉没那么疼了。
当然,并不是完全不疼,只是疼痛程度在比较容易接受的范围内。
又过了不知多久,代黛昏然入睡。
望着被疼痛折磨得没了血色的小脸儿,赫阎王眉头紧锁。
赵老先生当初有说过,代黛血虚宫寒,想要怀孕生娃必定难上加难,甚至可以说是希望渺茫。
所以,他让赵老开了调补的方子,逼着她喝了一段时间汤药。
倒不是想助她早日怀上他的孩子,只是希望她来“大姨妈”的时候不要太疼就够了。
现下看来,那个药的作用似乎不是很大。
可是话说回来,小女人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居然在这大冬天里吃凉的。
赫景尧无声地叹了口气,很心疼,也很无奈。
他忽然想起赵老说过,在妇科方面,男人既是女人的毒,也是女人的药。
关于“毒”,他多少能悟到个八九分,——如果男的行为粗暴或者不讲卫生,他的伴侣就很容易生病,这个很好领会。
可“男人是女人的药”这一点,赫景尧十分不解。
当时他是有追问的,赵老却怎么都不肯详说,只讳莫如深地表示,如何变成一剂“药”,得由他自己去参透。
赫景尧低头瞧了瞧身体,心说:难不成我要切下点什么做药引子给她吃,她才能不疼吗?
讲真,除了那里,别的任何地方都成。
代黛醒过来的时候,天早就亮了。
阳光很好,透过窗纱照进来,暖暖地铺满了大半个房间。
随后,她便瞧见五官俊朗、棱角分明的男人沐浴在阳光里,正用泛紫的双瞳盯着她看。
“醒了?感觉怎么样了?”他哑声询问。
她知道,他只要通宵熬夜,嗓子就会有些暗哑。
于是,她抱歉地说道,“对不起,连累你没有好好休息……”
“傻瓜!”男人伸手过来刮了刮她的俏鼻,“只要你能不疼,再熬几晚我都没事儿。”
代黛这才感觉到,肚子上的那只大手还在轻轻地揉着。
她犹豫了一下,抓住他的腕子,喃喃道,“我、我不疼了,你把手拿开吧!”
弱弱哒,羞羞哒,看得赫阎王爱透了腔儿,险些就想要放声大笑。
不过,他忍住了。
这时候笑出来,无异于找死。
“傻丫头,你放心,我只是帮你揉肚子,没有任何不良企图。”他正色辩解。
代黛还是很别扭,暗暗责备自己,昨晚儿真是疼懵了,居然允许这个家伙碰她。
虽然当时极有可能扳不动他的执拗,虽然以往的经历证明他上手的效果还不错,可她也不该欣然接受啊!
至少也该挣扎挣扎,而不是一开始就妥协。
如此一来,这男的指不定得YY出什么结论呢!
然,出乎预料的是,赫景尧一直保持着正正经经的状态。
他轻轻挣脱她的手指,继续为她揉着肚子,不止没有再说浑话,连声儿都不出了。
气氛有点微妙,代黛活没辙,只好自欺欺人地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赫九敲门来送早餐,终于拯救了代黛。
赫景尧把她抱去了卫生间,然后很有自知之明地在外面等候。
代黛整理了一番,开始洗脸刷牙。
当她洗完脸照镜子的时候,忽然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儿。
扭头看过去,但见衣架上挂着昨天穿过的白色打底裤、黑色加绒裤袜,还有那条淡粉色纯棉内内。
很显然,它们都被洗过了。
代黛扶着墙壁蹭到近前,翻来覆去检查几遍,确定所有污渍都被清洗得干干净净,一点残留都没有,并且散发着清新淡雅的洗衣液味儿。
可问题是,从住进来开始,洗衣机就是坏的。
她又狐疑地检查了一遍洗衣机,还是不能用,根本没有被修好。
所以……,代黛仰头望着已经差不多快晾干的淡粉色布片,心道:所以有人帮她手洗了“大姨妈”,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