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代黛而言,这个吻里有一分缠绵,两分挣扎,三分纠结,和,四分回忆。
不像在迈巴赫内被强吻那次,十分里面全是挣扎。
那次,赫景尧是为了激怒骆廷礼而故意吻她,所以不像此次这般投入。
这一回,直至亲到险些窒息,他才离开她的唇,一点点抬起了脑袋。
小女人的嘴唇被嘬得红艳艳的,看在他眼中,不啻于这世上最娇美的玫瑰花儿。
他用一只胳膊撑着身体,腾出手来抚上了玫瑰花瓣,每一下都温柔得不成样子。
“小野鹿,你怎么能这么美味呢?嗯?”他低声问道。
代黛还没有回过神儿来,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脸庞,愣了片刻,然后,扁扁嘴,哭了。
是的,哭了。
赫阎王登时慌得一批。
他知道她极少流泪,除非难过到不行,否则别指望她会哭。
“黛宝,我、我把你弄疼了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好不好?别哭……”他不迭地道歉,急得都有点结巴了。
代黛克制不住地抽泣,两只大眼睛像两泓清泉,水盈盈、清澈澈地回望着,跟个委屈巴拉的孩子似的。
赫阎王彻底凌乱了。
当年她被他想尽办法折磨的时候都没有委屈到这个程度,谁能料到这会儿居然被他亲得哭成了泪人儿。
他忽然感觉束手无策,——是因为太爱了吗?所以连哄她都不会了。
眼瞧着小女人都快要哭成一团儿了,赫阎王狠狠心,又吻了上去。
这一吻比刚才温柔许多,唇与唇轻轻地触碰,动作之间包裹着浓浓的歉意。
代黛没有感觉到窒息,在温柔的安抚下,居然沉沉入睡。
睡梦中,她还在一下下地“抽哒”,真是委屈到家了。
赫景尧再次悬起身子,缓缓爬下沙发,抱起可人儿,将她送去卧室床上。
他想用湿毛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泪痕,可是又怕把她弄醒,犹豫再三,只好作罢。
在床边坐了好久,赫景尧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一点,很显然骆廷礼不可能连夜赶过来了。
忖了忖,他把床头灯调暗,起身去了客厅,躺在了沙发上。
他不舍得走,怕她夜里会有状况。
睡在客厅,既扰不到她,也能照顾到她,可谓两全其美。
可是,躺下之后他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都是那个天崩地裂的热吻,还有小女人泪眼婆娑的样子。
说真的,他觉得她连哭泣都是那么的动人,撩得他心旌荡漾。
这个想法可能有点变.态,但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
在沙发上辗转良久,赫景尧终于睡着了。
清晨,代黛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捂着昏沉的脑袋起床,拄着前臂杖去开门。
路过客厅的时候只看见了沙发上叠得整整齐齐的毯子,——赫无赖早就走了。
开了门,骆廷礼的笑脸呈现在眼前,而他也一眼就看出她的状态很差。
“还很疼吗?”他柔声问道。
代黛摇摇头,跟个小机器人儿似的,转过身,趿拉着鞋子往回蹭。
骆廷礼关好房门,紧走两步,单手拎着她的腰,把她送到了床边。
“你再睡会儿,什么时候饿了我再给你热饭吃。”他沉声说道。
代黛又摇头,忖了忖,拄着拐杖去了卫生间。
回来之后,她直接瘫在沙发上,双手揉着太阳穴,有点心浮气躁。
骆廷礼把带来的早餐放上餐桌,然后过来坐在她身旁,大手落在她的发顶,轻轻地帮她按头。
“没睡好是吗?”他柔声询问。
代黛扭脸斜睨着他,“廷礼,咱们商量一件事好不好?”
男人随口应答,“好,你说。”
他不可能说“不好”,不管她提的是什么。
“从现在开始,你就别成天成天地陪着我了。我已经能够自理了,如果再接受无微不至的照顾,跟废人有什么分别!”说到最后,代黛有点懊恼。
骆廷礼凝视着她,幽幽地问道,“只是不喜欢被我照顾,对吗?”
原本心脏就撕拉拉地难受,问出口,便觉得更疼了。
他有点理解不了自己现在的状态,怎么会这么脆弱呢?太不像他了!
代黛寻思了片刻,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廷礼,我是不需要被任何人照顾。无论你还是赫景尧,都不需要。”
她必须解释一下,不想有偏袒之嫌。
骆廷礼的呼吸瞬间变长,好像如释重负似的。
“这样吧,我每天都过来看看,但是不会逗留太久,主要是怕你万一有什么需要又不愿意开口。再有就是,上下班我还是要接送的,直到你可以自己开车为止。”他的让步都是从照顾她的角度出发。
代黛知道自己不好再矫情下去,便点点头,同意了。
早饭过后,骆廷礼说到做到、依约离去。
代黛回床上补了个回笼觉,感觉轻松了许多。
中饭和晚饭都是骆廷礼送来的,不过只是陪她吃完就离开,不曾多待一分钟。
晚上,他接她去上班,然后送她回到家里,连坐都不坐就下了楼。
代黛也不再用他抱来抱去,自己拄着前臂杖行动,不过就是稍微慢了点而已。
骆廷礼离开没多久,阴魂不散的赫阎王在零点一过便准时登门。
代黛刚洗漱完,正在床上看书助眠,给他开了门,便跟他到客厅去坐着,然后把对骆廷礼说过的话又跟这位爷重复了一遍。
“不行,你脚伤未愈,怎么可以一个人待着!”毫无意外地,这位爷一口拒绝。
代黛不悦地颦眉,“廷礼已经同意了,并且他也是这么做的,怎么到你这儿就非得跟我唱反调呢?”
言外之意,你哥可比你听话多了。
赫景尧十分不屑,“他是他,我是我,虽然身上流着同样的血,可未必就得作派一致。总而言之,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生活。”
死犟死犟,跟头牛似的。
“这里是我家!”代黛强调道。
赫阎王挑眉,“你家怎么了?你残着一条腿,能照顾好自己吗?不就是昨晚被我给亲哭了吗?非得找后账报复我、不让我接近你是不是?我三个月没好好亲你了,想的要命,情难自已懂吗?你总不会以为我亲完你就要得寸进尺再做点别的事情吧?你放心,不会的!除非你允许,否则我指定不碰你的纽扣!”
一番长篇大论,令代黛崩溃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赫景尧,这里不欢迎你,你给我出去!”她指着门口的方向,冷冷地说道。
“赶我走?”赫阎王歪着脑袋,嘴角噙笑,“我要是不走呢?你是打算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报警抓我?嗯?”
代黛随手操起身旁的靠枕就砸了过去,恨得咬牙切齿,“我想打死你!”
只见人家长臂一伸、大手一抓,将抱枕捞在怀里,悠哉游哉地回道,“那就来打嘛!我绝不还手!你可以试试,看多久能把我打死!别怪我小瞧你,就你那点手劲儿啊,顶多算是给我挠痒痒!”
这男的真是天下最大的一块滚刀肉。
代黛气得拄着拐杖起身,慢步踱向门口,准备开门轰人。
然,半路就被男人追上来,一把抱在了怀中。
“放开我——”代黛愤怒地低吼。
大半夜的,若不是怕吵到邻居,她才不会如此克制。
“别发火儿,容易长皱纹儿!”赫阎王抱着她走向卧室,神色相当自如,“黛宝,你的精神状态很差,好好睡一觉,等明天早上有劲儿了再说。到时候是吼我还是捶我,任你选择!”
把她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没用人轰撵他就出去了。
“黛宝,手杖搁在外面了,晚上起夜喊哥哈,哥抱你去嘘嘘,别憋着哈——!”在沙发上躺好,他扯着长音儿说道。
代黛一听,简直火冒三丈。
这栋楼的墙壁很薄,隔音特别差,他在寂静的夜里这么一喊,现在左邻右舍都知道她半夜上厕所得被人抱着去,让她的老脸往哪儿放啊!
可她又不能把怒火都发泄出来,否则这个死男人还不知道要说出什么限制级的浑话来!
憋着气,忍着怒,代黛只能默不作声地装睡,就让他唱独角戏算了。
因为睡得晚,所以便醒得迟。
代黛一睁开双眸,就闻到了小馄饨的香味儿,隔着皮儿也能分辨出来,是她最爱吃的荠菜馅儿。
明知是那个男人在做饭,骨气告诉她,一定要拒绝,可是口水却不争气地往外渗。
坚持不到两分钟,代黛下了床,单腿往外跳。
几步之后,赫景尧冲进来,拦腰拎起她,直接送往卫生间。
“赶紧把身体里多余的东西都抖搂出去,一刻钟之后就可以开饭了。”说完,他耙了耙她的发顶,又回了厨房。
还不到一刻钟呢,代黛自认很没骨气地坐在了餐桌前。
不过只是坐着,并没有对卖相看起来很不错的小馄饨下手。
赫阎王咬了会儿嘴唇,终是很不情愿地对她说道,“好了,我答应你,除了一天给你做三顿饭以及接送你上下班,其余时间都会从你眼前消失,这下总可以了吧?”
他昨晚半宿没睡,才勉强说服自己做了这些让步。
代黛怕他反悔,立马见好就收,“那就这么定了!赶紧吃饭,小馄饨都要泡软了。”
赫阎王承认自己被打败了。
不过,只要还有机会接触这个小祖宗,他相信,总有一天能把她娶回家去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