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廷礼打完电话回去,代黛已经放下了筷子。
她心满意足地靠在椅子上,抚着圆滚滚的胃腹,小脸儿红彤彤的,煞是可爱。
“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东西,两个人分营养,所以要尽可能地多吃。”骆廷礼看了看空荡荡的两只饭碗,认真地说道。
代黛皱着鼻子摇头,“不,我现在是一个人吃东西,三个人分营养。”
骆廷礼一怔,了然之后不禁眯起双眸。
丫的,姓赫的真是好福气!
不过没关系,遑论几胞胎,日后都得管他骆廷礼叫“老爹”。
“还要再吃点什么?”他柔声问道。
代黛居然打了个哈欠,“饱了,想睡觉。”
男人便浅浅地微笑,起身,拉着她的手腕,带她出去。
他不敢直接握住她的小手,怕引起她的反感。
凡事总要慢慢来,操之过急只会坏了大事。
咳咳,原来赫家男人们都是“温水煮青蛙”的高手。
可是很遗憾,他们中意的这只小青蛙还算有点脑子,想要煮她可不太容易。
出了私房菜馆,代黛就要打车回家。
她的理由很简单,不顺路。
确实,不管骆廷礼要去哪儿,都不会路过那片老城区。
“你觉得我会让一个小孕妇自己坐车到处乱跑吗?”男人扬眉问道。
代黛望着街上罕见的几辆满客出租车,忖了忖,决定再“利用”这男的一次,“说好了,只送我到老城区路口。”
骆廷礼亲自为她打开车门,“走吧,小姑奶奶!”
状态如此轻松,倒是恢复成了初识之时的样子。
上了车,代黛还在揉胃。
好多天没有吃得这么饱了,撑得难受。
骆廷礼斜睨着她的小手,目光渐渐下滑,扫到了她的肚子。
“你确定……,真的怀孕了吗?并且还是……双胞胎?”
那么平,真不像是怀了孩子的样子。
代黛眨眨葡萄眼,扭头看他,“我怀疑我诈孕?我一个未婚女人,会蠢到往自己脸上抹黑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骆廷礼指指她的肚子,“是不是营养不良,所以孩子太小了?”
代黛白了他一眼,不作回答。
这男的又回到了最初那个讨人厌的德性,反而没那么烦人了。
四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了代家老宅院门口。
意思就是,代黛那句“送到老城区路口”的话是白说了。
紧接着,骆廷礼随她一起下了车,跟在她屁.股后面进了院子。
代黛没好意思马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打算让他进屋待会儿再下逐客令。
反正借口有的是,诸如她要休息之类的,总能把他赶走。
孰料,骆廷礼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儿,便像个恶婆婆挑剔儿媳妇似的,找出了一堆毛病,就跟当初第一次去小公寓的情形差不多。
不,比那回还要严重。
他居然说她用来盛菜的盘子材质不好,经常使用会令人变傻,——看来他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傻子!
末了,骆廷礼单方面决定,带代黛回骆宅。
“我不去!这里是我家,我哪儿都不去!”代黛一口回绝。
她真后悔在乘降点上了他的车。
如果那会儿坚持离他远点,就不会有眼前的麻烦。
“若是你没有怀孕,自己在这个环境里生活倒是没什么。可是你现在一个身体撑着三条命,马虎大意不得!你问问自己,能照顾好他们俩吗?”骆廷礼的语气不疾不徐,好似并不急于说服她。
代黛领会了他的好意,但是不愿妥协。
她打开门板指着外面,冷落落地说道,“我现在跟你翻脸,你赶紧走!别等我急了骂人,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
骆廷礼轻笑,“你个小没良心的,说翻脸就翻脸!指定又以为我要把你怎样!你现在怀孕三个月是吧?还有六个多月生产对吧?再留出坐月子和休养的时间……,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一年之内,我绝不动你!”
“你,出去!”代黛粗暴地轰人。
“生气了?”骆廷礼走过来,揉揉她的发顶,“别生气,对孩子不好。我真的没有恶意!你肚子里那俩和我也算是亲戚关系,我不希望他们受委屈……,哎哎,你听我说……”
代黛根本没让他说完,径自把他推了出去。
当然,她的小力气根本拿他没有办法。
他是怕伤了她,不敢跟着较劲,才顺势走了出去。
“哐”一声门响,骆首富被关在了门外。
一直守在外面的骆七被震得颤了颤脸上的肌肉,然后偷眼观瞧骆廷礼的反应。
据他所知,迄今为止,还没人敢这般不知死活地忤逆他家老板。
怎料,骆廷礼不止没有生气,反而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暖,你好好歇着吧,我还会再来的!”他扬高嗓音说完,带着骆七出了院子。
车子刚刚拐出巷子口,便不得不戛然停下。
放眼望去,前方五六米远的地方横着一台迈巴赫。
赫景尧正袖着双手斜倚在车旁,悠然自得地低头打量着脚上的鞋子。
找茬儿都找得这么有范儿,绝壁自带光环那种的。
“老板……”骆七拿不准该怎么办,扭头轻声唤道。
骆廷礼忖了忖,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怎么,落魄了?沦为车匪路霸了?”止步之后,他嘲弄道。
赫景尧的舌尖在腮内绕了绕,“她肚子里怀着你的侄子侄女,你却打她的主意,是不是太无耻了?”
骆廷礼耸耸肩膀,“没办法,我喜欢。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侄子侄女还是儿子女儿,都尚未可知!左不过这俩小家伙身上都流有赫老头的血脉,所以,我当他们的爹也毫无违和感。”
赫景尧睨了一眼别处,回过头来时满脸无奈,“姓骆的,你也一把年纪了,要点脸行吗?”
“不要脸的是你吧!”骆廷礼身体微微前倾,状似神秘地强调,“她在这种时候宁肯独自面对也不要跟你在一起,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赫景尧笑笑,摇头,“小两口打打闹闹耍耍花枪,是你这种孤家寡人所体会不到的!我跟黛宝之间的感情,是越折腾越瓷实,懂吗?奉劝你,别再痴心妄想,她是不会跟你在一起的!”
骆廷礼又耸了耸肩,转身往回走,“好狗不挡道,别逼我喊她出来观瞻你这副不甘心又活没辙的loser嘴脸!”
赫景尧驻足片刻,眯起深眸回了车里,吩咐赫九让路。
两辆车子擦肩而过的时候,兄弟俩都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谁也没有正眼看谁。
俄而,赫九把车子开进残破不堪的院子里,拉好手刹,回头望着他家boss。
“boss,不然还是用强的把代小姐带走吧!我感觉礼少这回有点孤注一掷,不太好对付……”
赫景尧几不可见地扯唇,“没用的,倔女人能给你搞出个鱼死网破。其实网破不破都没有关系,最主要的是鱼不能伤更不许死,连鳞片都不准掉!”
赫九使劲儿喷着鼻息,“不然还是从礼少那边下手,我去把他废了!”
“啪!”才说完,后脑勺就挨了一巴掌。
“我先把你废了!”赫阎王满眼怒意,“你当骆家的随扈都是吃干饭的吗?到时候还没等你靠近,小命就先丢了!”
赫九揉着脑袋咕哝,“不然还能怎样啊?您已经跟了代小姐一个月都没想出法子,照这样下去,估计孩子生出来真要认别人做爹了!”
“啪!”又是一巴掌。
打完,赫景尧下了车,不过没有进房。
心爱的女人就住在一墙之隔的院子里,他却只能撕心裂肺地想她而不敢过去瞧一眼。
那天她走后,他就有跟着她。
跟着她去蔚城酒店住了几天,然后远远地看着她处理代隽的后事,然后随她回了樱城,然后成了她的邻居。
老房子本就隔音不好,他住的那间屋子又与她家相接,于是他便像只忠犬似的,每天都竖着耳朵倾听她那边的动静。
今天她去产检,他也跟去了。
从医院出来,看见她在路边等车,他心疼地想要过去接她,却又怕惹她不高兴。
思来想去,他打算让赫九花高价找一辆出租车过来送她回家,却发现姓骆的把车子停在小女人面前,并且劝她上了车。
赫景尧若不是担心代黛会受伤,差点就命令赫九上前别停那辆巴博斯。
他一直跟在巴博斯后面,看见姓骆的带小女人去了私房菜馆,便再次忍了下来。
——总能听见她的孕吐声,或许在这里能吃到可口的东西,补一补营养也好。
看到小女人满脸餮足地从菜馆出来,赫景尧不由得跟着嘴角上扬。
能让他赫某人的媳妇儿吃一顿饱饭而没有呕吐,姓骆的也算“居功至伟”,于是他便原谅了姓骆的在电话里的挑衅言辞。
但,仅限于此。
尾随巴博斯来到老城区,赫景尧让赫九把迈巴赫横在了巷子里。
这么做确实有够幼稚,可他必须得让对手知道,他赫阎王不是死的!
巷子里那顿毫无意义的嘴.炮过后,赫景尧依然一筹莫展。
春风拂在他的脸上,有点像黛小妮的触摸,这就更加令他百爪挠心。
熬吧,慢慢熬,总能熬出收复失地的办法来。
赫景尧正欲回屋子里继续听声儿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
是何颂贤打来的。
接通之后,何大律师的语气十分急促。
“尧,赶紧回来一趟吧,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