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阎王拧着粗眉诘问,“如果没有你,‘虹裳’夜总会就得倒闭是吗?如果不压榨你,她唐欣就活不下去了是吗?你是唐欣的奴.隶吗?是吗?”
提到欣姐,代黛吸了下鼻子。
“赫先生,你是男人,可能不理解我们女人之间的友情。但是,我请你给予足够的尊重。”
赫阎王一把将她拎到自己腿上,双臂结结实实困住她的柳腰。
“就唐欣那种没头没脑的女人,你让我怎么尊重?你现在还要拖着病怏怏的身体去给她卖命,我就更没办法尊重了!”
算是在讲道理了。
陆尔哲也跟着劝说,“二老板,你既然病了,就别逞强,等养好了身体再去上班吧!”
他是绝对的“怜香惜玉”至上,恨不得把全世界的女人都捧在自己的手掌心。
不是宝玉,胜似宝玉。
“可是……”代黛又吸了下鼻子,“我在这儿待着,算怎么回事啊!”
赫阎王鼓了鼓腮帮子,“算怎么回事?之前已经跟你说过好多遍,我要泡你,记住了吗?”
何颂贤和陆尔哲听了,顿时面面相觑。
呃……,这位爷,是来真的了?
代黛无奈地扶额。
每次跟赫阎王在一起,她几乎都会做这样的动作。
真是打不过也骂不过,就连躲都躲不过。
“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好了,你就放了我。我现在是真的好了,都知道饿了,你怎么还是不让我走……”她不满地咕哝。
赫阎王不说话,紧箍在她腰上的双手说明了他的态度。
僵持中,赫九端着餐盘走进来,把馄饨放在了矮桌上。
“先去趁热把饭吃了。”赫阎王寒声说完,放开了代黛。
代黛一动不动,化身听障人士。
男人便拎着她的腰,把两个沙发垫子放到地毯上,然后让她坐在了上面。
“赶紧吃饭!”粗声对着她的头顶发号施令。
代黛一哈腰,脑门儿磕在矮桌上,妥妥的抗议状。
陆尔哲满怀愁绪地走过来,蹲在代黛身边,细声相劝。
“那个……,小黛呀,你把饭吃了好不好?乖啦,听话!”
赫阎王秒秒钟炸毛。
“用得着你肉麻兮兮地劝她吗?嘴闭上,一边儿待着去!”
陆尔哲撇撇唇,起身,回沙发上坐着。
赫阎王矮下身子,双手托着代黛的脸颊,令她与他对视。
“我让你吃饭!”口吻寒凉。
黛小妮狠狠地吸着鼻子,“不让我去上班,还吃什么饭?饿死算了!”
她学会了以赖制赖。
跟不讲道理的人沟通,就是不能讲道理。
赫阎王咬着后槽牙,“吃饭——!逼我喂你是不是?”
始终没有出声的何颂贤再也看不下去了,凑过来,蹲在赫公子身边。
“尧,你不就是不放心她去顾店吗?这样好不好,你陪她一起去‘虹裳会’,让她时刻都在你的视线范围内。一旦她有个什么不舒服,你也好第一时间照顾到她啊!”
喏,这是个思维正常的旁观者,跟陆大少是完全不同的。
赫阎王蹙眉忖了忖,问代黛,“这样肯吃饭了吗?”
代黛眨眨眼,“嗯。”
他便放开她的脸,朝饭碗努唇,“赶紧地,一会儿凉了。”
何颂贤拍拍赫景尧的肩膀,两个男人回到沙发上去坐着。
代黛拿起汤匙,舀了口馄饨汤喝,味道很鲜。
随即,抬头望向赫九,露出嫣然浅笑。
“九哥,这个汤里面加了鱼露,是不是?”
“怎么,你不喜欢鱼露吗?”赫九有点小担心。
代黛赶忙摆手,“你别误会,我也喜欢用鱼露提鲜。”
赫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代小姐慢慢吃。”
说完,退到了角落里。
他时刻提醒自己要识时务、懂分寸,只要她吃得高兴,便是足矣。
接下来,四个大男人,八只眼睛,都在盯着代黛看,场面不要太尴尬。
讲真,她若不是太饿了,真是一颗馄饨都咽不下去。
二十分钟之后,一大碗馄饨,连汤带水,吃了个底朝天。
陆尔哲忍不住嘀咕,“这姑娘食量惊人啊!不过身材倒是不错,凹凸有致,一点也不粗壮……”
何颂贤碰了他一下,把手指竖在唇间,希望能阻止“悲剧”的发生。
不过,效果寥寥。
赫阎王乜斜着陆尔哲,“眼珠子不想要了是不是?”
陆尔哲目光游弋,嗫嚅着犟嘴,“好看的事物……,谁都想多瞅两眼……。又没跟你抢……,急个什么劲儿!”
嘴上这么说,却不敢再多看代黛一眼。
他心里很清楚,守着一张口无遮拦的贱嘴,这么多年还能全须全尾地活在赫阎王身边,全靠自己老爹跟赫阎王的笃厚交情。
在他爹心目中,赫阎王其实是他叔来的,而非兄弟什么的。
代黛抽了张纸巾,擦擦嘴巴,手脚并用爬了起来。
然后,端起空碗,趿拉着鞋子,就要离开。
赫阎王一个眼色过去,赫九便挡在了代黛身前。
“代小姐,把碗给我吧!”说着,拿了过去,送往厨房。
“过来,坐下。”赫阎王凉声命令。
代黛原地晃了晃,挪蹭着步子,坐在了他对面的单人小沙发上。
谁都看得出来,她在消极对抗。
赫阎王盯着冷落落的小脸儿,“饱了吗?”
代黛点头,“饱了。”
顿了顿,“我什么时候能回去?”
赫阎王喝光杯子里的最后一口酒,“等吃完晚饭的。用不用先回‘丽景天成’换衣服?”
代黛再次点头,“好。”
语毕,起身就走,回楼上窝着去。
客厅里稍事安静,何颂贤和陆尔哲相继起身,准备告辞。
其实他们早就应该离开的。
偏偏这两人每每合体就变得特别八卦,非要赖在这里凑热闹。
现在热闹没了,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赫阎王抬头看着他们俩,“留下来吃晚饭吧!然后一起去‘虹裳会’乐呵乐呵。”
“好哇!”陆尔哲立刻来了精神头儿。
何颂贤有点犹豫。
喝花酒,跳贴面舞,都不算动真格的。
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准儿哪天就把自己给交代出去了。
他是有精神洁癖,可他终究还是个正常男人。
能避则避,能免则免,好过事后懊悔。
瞧瞧,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赫景尧、他的律师以及他的保镖,都是禁.欲系那一挂的。
至于陆尔哲,实属个例。
不过,禁.欲系一旦开了窍,那就是天崩地裂、天塌地陷、天毁地灭。
他们只对闲杂人等拒于千里,一旦碰上中意之人,就不再是“话少面瘫表情吊,眉目犀利刻骨刀”,而是……,一个字,欲。
“颂贤,你要是有事就去忙。”赫景尧看出了何律师的踟蹰。
何大律师轻声啧唇,“我回家也没什么事……,要不,还是跟你们一块热闹热闹吧!”
随后,三人去健身室打了一下午的斯诺克。
晚餐吃的是丰泽园的外送,满满一桌子,但是都很清淡。
饭后,何颂贤和陆尔哲先去了“虹裳会”,赫九开车载着他家boss和代黛去“丽景天成”换衣服。
欣姐见到代黛,难免一通盘问。
确定她没有被姓赫的欺负,感冒病情也好转了许多,这才稍微放心一点。
一听代黛要去店里,欣姐当即反对。
“你多休息几天,店又不会黄。从现在开始,我去顾店,你留在家里。”
欣姐是真的心疼代黛。
她性格粗糙,能想到的就是别让代黛累着,别让代黛受欺负。
不过,最后还是拗不过黛小妮。
怕把感冒传染给端端,代黛没有进婴儿房,匆匆忙忙下了楼。
上车坐好,有点喘。
赫阎王递过来一只保温杯,“喝两口,润润喉咙。”
代黛道了谢,灌了半杯温水下去。
做完手术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咽部经常会不舒服。
上火、烟呛、缺水、用嗓过度,其中任何一样都会令声带痛苦不堪。
除了喝水,没别的缓解办法。
“赫先生,我们打个商量,好不好?”把杯盖拧上,抱在怀里,代黛转头望着身侧的男人。
对方挑眉,“说说看。”
代黛抓起他的手腕,看了眼时间,“你先去包房找陆先生跟何先生,给我……两个小时,等我忙完了就过去招呼你们,行吗?”
她是真怕他像尊黑面阎罗似的杵在吧台附近,会严重影响到“虹裳会”的形象。
“不行。”赫景尧拒绝得很干脆。
代黛用两根指头抓着他的袖管,轻轻拽了拽,“求你了……”
有那么一捏捏撒娇意味。
为了跟这男的讲条件,她是赶鸭子上架,什么招儿都使。
赫阎王又挑了下眉梢,“一个小时,不能再多了。”
代黛心中暗喜,嘴上还在争取,“一个半小时,好不好?”
“五十分钟。”他居然缩短时间。
代黛赶紧拍板,“好了好了,就一个小时。”
再跟他犟下去,她可能连“虹裳会”都去不成了。
到了店里,正好是上客人的时间。
赫景尧跟赫九去了包房,代黛留在吧台前忙活。
虽然已经退了烧,但是体力确实不够。
站了没多久,额头就开始冒虚汗。
吧台小妹让两个看场子的去搬了一把高脚椅过来,代黛坐在上面,总算好过一些。
不过,频繁地用对讲机下达指示,嗓子累得又干又痛。
一个小时之约很快就要到了,代黛站起来,准备去包房。
蓦地,余光瞟见又有客人进门。
她想招呼完这一拨客人再上楼,便转身迎了过去。
刚走两步,看清来人的脸,代黛笑着摇头,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