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漫天而下,覆盖住整个山脉和村庄,没有人愿意走出虽然破旧,但至少可以栖身的房屋。低矮的茅草房在冷冽的寒风中摇摆,随时有飞入云天的危险。
旭尤太饿了,他没有征得养父寒刚的允许,偷吃了锅灶里仅有的一个红薯。
一顿比寒风暴雪更为严重的拷打开始了,破旧的棉衣上都是血迹,黑的发霉棉絮四处飘散,木棍雨点般下落。
养母露玉的心在随着寒刚手中木棍的晃动而颤抖,弟弟妹妹们噤若寒蝉,躲在露玉的身边浑身颤抖着。
自从有了弟弟妹妹,这个被捡回来的孩子就成了家里出气筒,六年来,旭尤就像一只狗躲在这个寒冷的家里。
“我让你偷吃,我让你偷吃,养你这么大,不去为家里找吃的,还学会了偷吃。”
旭尤咬着牙,舌头都被咬破了,他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仿佛养父的木棍打在别人的身上。
露玉实在看不下去了,央求道:“你别再打了,打死了可是一条人命啊!”
寒刚停下手中木棍,指着柴门吼道:“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回来!”
旭尤挪动沉重的步伐,看了看土炕边的养母露玉和弟弟妹妹,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推开破旧的柴门没入到了皑皑白雪中。
冷的是雪、冷的是风、冷的是人情,热的是心。
“我不能死,决不能这样的死掉!”旭尤在雪中向前爬,如同一只丧家犬在雪地里钻着洞。
一阵狂风刮过,茅草房顶被掀了起来,寒刚站在透风的墙壁旁,像手中拿着的木棍一样没有丝毫的表情。
露玉护着两个孩子说道:“他爸,你怎么了?去看看旭尤吧!他会被冻死的。”
“我们都要死了,你还惦记一个野种,让他自生自灭吧!”寒刚怒吼道。
吼声在风中飘了很远,旭尤依旧没有流泪,因为他还没有死,他也不想死。
一双乌黑的眼睛在雪中盯着即将死去的旭尤,大口张开咬住他的胳膊拖拽着向山上跑去。
“雪狼不要跑,你嘴里叼着的是什么,赶紧停下来!”一个小女孩在后面喊叫着追了过来。
雪狼跑得更快,把小女孩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一声尖锐的哨声响起,雪狼把旭尤扔在地上,在雪地里打起滚来。
小女孩走过来训斥道:“谁让你不听我的话,我……”当她看到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的旭尤时,立刻愣在了那里。
雪狼趴在雪地上,显得非常温顺,不再跑了。
小女孩走到旭尤身边,用手轻轻扒拉了一下他的胳膊,旭尤一动不动,就像死了一样。小女孩害怕了,喊叫着向山上跑。
雪狼也跟着小女孩后面跑。
旭尤感觉浑身特别的疼,他睁开眼,模模糊糊看到两个白影跑走了,他抬了抬头又昏死了过去。
小女孩跑了一段路,停住脚步向身后看了看,发现那个躺在雪地上的男孩子好像动了一下,她又转身走了回来。
雪狼蹲在地上,看着小女孩,不知道是走还是留。
小女孩走到旭尤身边,用手试了试他的呼吸,发现他还没有死,便对雪狼喊道:“雪狼,过来!”
雪狼抖了抖身上的雪,慢慢走了过来,看着小女孩手里的呼棱。
“雪狼,你带着他回去,千万不要伤到他,否则我饶不了你!”小女孩扬了扬手里的呼棱。
雪狼一口把旭尤叼在嘴里,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一挥手说道:“走,我们回去。”
“丫头,你又在搞什么,怎么能随便带着雪狼下山?”半空中,一个花白胡须的老者呵斥道。
雪狼把旭尤丢在地上,趴在地上不敢动了。
小女孩望着老者说道:“爷爷,你怎么来了?先救人要紧,你看他快不行了!”
老者飘身来到旭尤身边,对小女孩说道:“这个孩子哪里来的,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半路上雪狼看到的,那时候他就已经这个样子了。”
老者俯身看了看旭尤,把浮尘搭在肩头,用手摸了摸旭尤的脉搏说道:“此人生命力倒也顽强,所幸遇到了我,否则就要葬身在这大雪之中了。”
小女孩央求道:“爷爷,你赶紧救他吧!”
“不急,先带他回雪域宫再说。你啊,竟给我找事。”
小女孩“嘻嘻”笑了笑说道:“爷爷,谁让我是你的乖孙女呢!”
老者对雪狼说道:“带上他回去。”他一抖浮尘,旭尤飘起来落到了雪狼的身上。
雪狼飞了起来,跟随老者向山顶漂浮而去。
“爷爷,等等我,你也让我飞过去,你走了,我怎么回去啊?”小女孩跑着喊道。
“你怎么下的山就怎么回去,慢慢走吧!”老者带着雪狼渐渐消失在茫茫雪山之中。
小女孩气得朝身边一棵大树踢了一脚道:“老顽固,看我以后怎么对待你!”
“唉呀,疼死我了!”一个穿着破旧棉袄的男孩子从树根处的雪堆里窜出来叫唤道。
眼前突然蹦出个人来,把小女孩吓了一跳,她厉声道:“你是谁?在这里干什么?”
小男孩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穿着白色裘皮外衣、大眼睛的小女孩说道:“你无缘无故踢了我,不向我道歉,反而问我干什么,有这样无理的吗?”
“我只是踢了树,又没看到你,为什么向你道歉,你还没我回答我,在这里干什么?”
小男孩又擦了擦鼻子,把雪划拉一下说道:“我在这里休息。”他身下一块青石板露了出来。
“这么冷,你在这里休息,不怕被冻死吗?”小女孩看着青石板问道。
“冻死总比饿死强,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你好久没吃东西了吗?”
“也不是好久,只是一天没吃东西,也不知道我的雪狐球跑哪去了?”
小女孩从怀里拿出一个饼递给小男孩说道:“我有饼,给你吃吧!”
小男孩虽然看到饼,眼睛都冒出了绿光,可他并没有拿饼,反而说道:“我为什么要吃你的饼,施舍还是算刚才的道歉?”
“算道歉,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我!”
“你这人真是无理,我都向你道歉了,你居然戏弄我。”小女孩生气地把饼放入了怀里。
“我怎么戏弄你了?”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叫什么?”
“我是我啊,已经告诉你了。”
“你的名字叫我是我?”
“嗯,大家都这么叫我。”
“哈哈……”小女孩听后,大笑了起来,整个小脸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
“你笑什么?”
“世上哪有这样的名字?你分明是在逗我。”
小男孩严肃地说道:“信不信由你,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做什么?”
“我叫樱雪,从山上下来玩。”
我是我看了看云雾缭绕的山巅说道:“你从山上来,那你是仙女了?”
“我不是仙女,是灵女,雪域宫的灵女。”
“雪域宫是哪里?”
“不和你说了,我得回去了,不然我爷爷又要骂我了。”小女孩说完,把饼子拿出来放到石板上后向山上跑去。
“很高兴见到你,樱雪!”我是我看着樱雪的背影喊道。
小女孩如同一道闪电,消失在茫茫白雪之中不见了。
“难道我真的遇到仙女了?”我是我盯着樱雪消失的方向自语道。
大风停止了呼啸,太阳从云层里露了出来,刺眼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
一个白影“倏”地蹿了过来,跳到了青石板上。
“雪狐球,你去哪了?我都快饿死了,怎么才回来?”小男孩把雪狐球抱了起来,从它的脖子上把一个袋子拿了下来,看到里面装着两个饼。
雪狐球看着青石板上放着的饼子,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小男孩。
“这个饼子是一个小女孩,不,是个仙女刚放到这里的,我没有吃,一直等着你回来。”
雪狐球“嗯”了一声,叼着石板上的饼子钻进了树洞里。
小男孩从袋子里把一个饼子拿出来,张嘴吃了起来,饼子冻的很硬,他每吃一口都很费劲,等咬下一口便抓一把雪,就着饼子吃下去。
阳光变得暖洋洋的,石板上的雪全部融化了,小男孩擦了擦雪水,躺到上面闭目养神,显得非常惬意,仿佛休息在温暖的土炕上。
旭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干净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了,两个年起貌美的女子站在床边,显得很恭敬,看起来应该是两个侍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先前看到的小女孩正笑着看着他。
旭尤急忙坐起来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雪域宫,是我和爷爷救了你。”
“雪域宫?谢谢你。”旭尤说着就要下床,可是他感觉头一晕,差点栽倒在地。
“你别动,好好躺着,你的伤痊愈了再说。”小女孩扶住旭尤说道。
“雪域宫是什么地方?你叫什么名字?”
“雪域宫就是……雪域宫喽,我叫樱雪。你叫什么名字?哪里来的,怎么跑到应台山上来了?”
旭尤见樱雪不愿多说雪域宫,只得说道:“我叫旭尤,是个孤儿,四处乞讨为生,天降大雪,我也不知道去哪里,所以就昏倒在了路边雪地里。”
“那你身上的伤是哪里来的?”
“为了争夺食物,被其他乞丐打伤的。”
“那些乞丐下手可真狠,明显是想打死你。”
“没办法,为了生存,只能以命相搏。对了,老恩公人呢,他高姓大名?”
“我爷爷在后面看书呢,他姓夏,你叫他夏翁爷爷就好了,爷爷脾气不太好,你可千万别惹他生气,否则,你可有苦头吃了。”樱雪说完,摇了摇头。
“谁又在背后说我的坏话?”门外传来老者的问话声,樱雪忙站起来跑了过去。
床边站着的两个侍女忙俯身道:“主人。”
老者对侍女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主人,那个小公子好多了,没什么大碍了。”
“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是,主人。”两个侍女转身走出了房间并关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