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木色的宫殿中,门窗紧闭着,看上去极为压抑。殿内的明烛随着他的进入,不停地晃动着,殿内一个人都没有,空气中弥漫着药汤苦涩的气味。
“你来了?”有些嘶哑的声音从殿内传来,风涧澈正待跪下问安,边听陛下唤道“别跪了,地上凉,快过来。”
他是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也不为难自己装什么忠孝了。抚了抚衣襟,走到床榻旁。床上的那人,眉目虽然熟悉,但是早已苍老,不再是他记忆中的那人。
但是他脸上却满是满足的笑,伸出手想要拉风涧澈。下意识的,风涧澈向后一躲.....两人楞在哪里。
许久,风涧澈清了清嗓子“您....今日如何了?”
老皇上慢慢地收回了他的手,复杂的看着风涧澈“你恨我!”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事到如今了,风涧澈并不知自己应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样的父子可还是父子?从未有过的温情脉脉,从未有过关心,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
“唉,你恨我也是应该的,你母亲刚去了,就将你置于危险之处。但是你可明白为何我会送你去白庐?”老皇上的眼虽有些浑浊,但是依旧睿智。
他抬眼看了看风涧澈,见这孩子没有答话的意思,便继续说了下去“你的母亲不是病死的,到底是怎么死的,想必你也清楚,放眼整个大越,没被张许两家染指的也只有兵事种地白庐了。你在哪里虽然危险,但是一旦你在军中建立了威信,那么你也有了与张家一较高下的武器。你没有让我失望,你是一个好孩子。”
说罢,拍了拍床榻“坐”
风涧澈看了看他,抿着唇坐了下来。眼前这位,他的父皇。一生都是高高在上,无比冷漠,最近突然的示好,让他极为不安。
他说的很好听,但是他不信。他清清楚楚的记得,许多次,他险些丧命,甚至为了救他,那人...以身试毒。
风涧澈虽然坐了下来,但是垂下的眼睑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许久,他终于走出那昏暗的宫殿,站在阳光下,深吸一口气.....他突然很想他的小丫头。果然,这边的事还需要快些处理。
在风涧澈抓紧时间探查张许两家动态之时,锦研在白庐忙开了。
“哎呀!瞧你!笨手笨脚的,兔子的耳朵怎么这样的短,这哪里像是兔子,看上去像是耗子。”琴音和流云合作一个兔子灯,已经做坏了第三个了,锦研回头看了看,笑着转过身,将手中刚刚扎好的莲花灯放到了一旁。
“小姐有做好了呀?好快呀!”环儿惊叹道
锦研笑了笑,是呀!前世的她还不是很擅长这些,只不过被关入冷宫之后,日子太难熬,就经常做一些小玩意,哄自己开心。
慢慢地也就还看得过去,自己打量了一番,也是极为满意的。
“也不知卖花灯怎么样?”锦研手中不停的边扎着,边说道。
一直守在一旁的琪八惊讶的看着锦研。锦研瞧见了只笑道“怎么?卖不得?”
琪八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并不是,奴婢只是没有想到您对这个感兴趣。”
锦研缠灯的手一顿,缓缓地说道“我.....我也不过是想做一个普通人。”
疼过痛过之后,更觉得这样的生活难能可贵。
琪八笑着应道“是奴婢回去安排。”
锦研笑着摇头道“不必不必,我们几个自己来,亲力亲为的才有趣。”
琪八站在她的身边,却不知道该帮什么忙,瞧着很是有趣。风涧澈的丫头们也没有那么全能嘛,这般想着,看着琪八也就更顺眼了。
“对了琪八,我一直想问你,你叫琪八,你还有别的兄妹么?”粘着纱布的锦研,好奇的问道
琪八点头应道“是!琪八是公子赐的名,琪大事掌管暗卫的,琪二是掌管密探的,琪三...”
锦研赶忙摆手笑道“别说了,我可记不住,也懒得记。”说罢也笑着问环儿“你快瞧瞧我做的这只走马灯怎么样?”
环儿左右的打量了一番“小姐你要画什么呢?”
画的话....“画些田园之乐吧.....”
几个丫头忙忙碌碌的准备这花灯,琪八虽已被嘱咐不必安排,但是也不可能就这样放小姐当街买灯笼,真出了纰漏,她们万死难辞其咎。
中秋佳节一眨眼便到了,几个丫头忙碌这许多日子,扎出许多漂亮的花灯。因为见闻不同,大虞和大越的花灯总有些许区别,百姓们瞧着也甚是稀奇。
“瞧这花灯的小人还会动呢,真是有趣,买一个给二狗子玩吧。”一对夫妇笑着买了花灯,递给一旁吃着糖人的小男孩高兴的接过花灯跑了起来“二姐!二姐!快瞧爹娘给我买的花灯!”
众人皆笑着看那孩子扑倒不远处一个姑娘的怀中,锦研难得的都是满意的笑。就在这时一旁走过的轿子里,传出一声娇滴滴的轻唤“琪八?”
琪八一愣,再一抬头,便瞧见一娇媚的美人轻挑着轿帘打量着锦研。锦研冲着她微微一笑,那姑娘也笑着点了点头,随即转过头看着琪八“你怎么在这里呀?澈哥哥连这样的小生意都要做呀?”
澈哥哥?锦研挑眉看了看琪八,琪八也笑着回到“公子的心思,奴婢不敢揣测。”
那姑娘咯咯的笑了起来“你瞧你,我同你说笑你还当真了。我还有事,不同你闲聊了。”
说着琪八恭敬地送了那位小姐离开,带回来之时边看众人一副等你解释的样子。
“那位姑娘?”锦研微挑的语气中透露着几分危险
琪八忙解释道“小姐可千万别想差了。”
锦研笑咪咪的看着琪八“我想什么了?”
琪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只是老实的交代道“方才那位是白府的小姐,她的兄长,是公子亲近的人。因此那位小姐对我们这几个伺候公子的也都知道,但公子同白小姐绝没有独处过。”
锦研回忆了一下,方才那姑娘看她的眼神,绝不像没什么的人。不过想也知道,风涧澈那样的人,怎么会没几朵桃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