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令配着长剑上前几步,不卑不亢的行了一礼:“小子余令,见过宰相大人。”
戚国英将他细细打量一会,捻须赞道:“不错,果然是少年英才。”
他端着茶碗,用碗盖随意拨弄着盏中漂浮的茶叶,盯着青年饶有兴味的问道:“本相现以二十人对你纯阳七星剑阵,你可愿应战?”
余令从容一揖,道:“小子才疏学浅,能得大人赏识,自是愿意。”
戚国英看上去很是满意,他放下茶盏略一抬手,便立时有一名穿着鳞甲的精壮将士走上前。
众人见那将士生的高大魁梧,年纪不过三旬上下,双鬓却已显出了几根斑白。
戚国英颇有闲情的靠在太师椅上,呵呵笑道:“去吧,记得拿出些本事来。”
那将士听闻,垂下的指尖微不可见的颤了颤,却并未显出什么明显异常,依旧抱拳回道:“是,属下领命。”
余令从门内弟子中选出了六位往日同他一道修习剑阵的师兄弟们,并以太极、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之位摆好了阵势。
广场上手持长枪的二十位神策士兵业已就位,为首的那名精壮将士抱拳道:“在下赵东方,请赐教。”
余令亦双指作剑指并拢于胸前以作回礼:“请。”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赵东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枪横扫。
余令不慌不忙,施展轻功梯云纵稳稳避开。
赵东方一击未中,调转枪头在余令下落之时立刻向前冲刺施展一招“疾风”,余下的十九位神策军则作包围式将余令等人团团围住。
余令周身散发着蓝色光辉,镇静的将长剑持在身前,同时胸前旋转起了阴阳太极的图样。
两仪位弟子见状,迅速以剑指天,并将双指自剑柄划向剑尖。
顿时,地面蓝色光晕层层涌动,好似温泉雾气般升腾起了“丙庚子辰”、“丁辛丑寅”等天干地支的字样。
众士兵心头一紧,正欲前后交错转换阵型时,却惊觉自己的双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给牵扯住。
抬头看去,便见这股力量的源头连接着五行、六合、七星之位的弟子。
不过这边神经紧绷的赵东方却无暇顾及正在原地挣扎的神策众人。
因为他的枪头已至余令身前。
李晏清忽然眉头微蹙,直觉不对。
这似乎并不像是一场点到即止的切磋讨教。
因为他在赵东方的身上看到了一种本能。
一种动物求生的本能。
就好像某一天有人抓了你与另外一个人,并告知你们二人中只能活下一个,只有除掉对方方可获得这唯一的活命机会时,人类所显露出的本能。
不过他并不担心。
只见余令周身三把气剑环绕,就当长枪将要穿透他胸膛的那一刹那,他周身蓝色光芒大涨,三柄气剑倏然合体。
余令长剑一挥,赵东方便只觉得一股巨大剑气劈面而来,瞬时将他击退十来尺。
李晏清在场外看着几人的表现,由衷一笑:“没想到他们竟配合的如此默契。”
余令等人所使的招式乃是纯阳上乘武学“破苍穹”“三才化生”与“九转归一”。
三才可在短时间内锁足,九转可在近距离内退敌,而破苍穹,则可令这两个招式的威力最大化。
赵东方站稳身子轻咳一声,又提枪迅猛的刺出一击突刺。
余令见状,沉声说道:“转。”
话落,六人迅速收式变换站位,形成了以余令为首的北斗七星阵式。
几人凝聚起内力,顷刻间乌云翻卷狂风大作,天空中的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依次亮起与七人阵式相互辉映。
余令施展起纯阳轻功逍遥游,挥剑斩出一记天道剑势之万剑归宗,霎时间,天地剑气乘风而起,一十九名神策士兵纷纷痛呼着飞出四五丈外。
赵东方的长枪在地上划出了三丈余的火花才堪堪稳住身形。
他扶枪艰难的站稳身体,然而喉口处的甜腥却又让他好似失了力般重重半跪下去,只听到“嘭”的一声重响,地面已被他的膝盖砸出了丝丝裂纹。
饶是李晏清相熟于阵法,也不得不感叹七星剑阵的威力之强大。若是让他前去应战,怕也是难有获胜机会。
余令等人收起剑,朝着赵东方等一众神策军拱手道:“承蒙相让。”
随后又回到广场中央朝着戚国英施了一礼,道:“小子不才,大人见笑了。”
戚国英抚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精彩至极!这纯阳七星阵果真是名不虚传,看来本相不虚此行!”
他面带笑容的转头看向赵东方等人,挥一挥手,状似悠然道:“回来吧。”
本已受了伤的赵东方脸色蓦然变白,同时额间渗出了细密冷汗。
他知道他即将要面对的下场是什么。
那便是和他那些往日旧友们一般——
尸骨无存。
赵东方手握长枪强撑着站起身,正当带着其他十九名伤重不一的神策兵回位时,却见队伍里突然冲出一个身形较为瘦弱的青年,面向戚国英双膝跪地连连磕头道:“卑职该死!卑职该死!求大人饶了卑职!卑职愿为大人当牛做马!求大人饶了卑职!”
那瘦弱士兵磕头声响彻整个广场,不过三两下便已是满面殷红。
戚国英手指下意识蜷紧,却还是挤着满脸的横肉笑道:“你这是干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本相又不会责怪于你,快些起来吧。”
那人喜极而泣,不断叩首道:“卑职谢过大人!卑职谢过大人!”说着战战兢兢地起身,随赵东方一同回到人马中去。
赵东方看着那瘦弱士兵抹了抹眼泪,不禁无奈的轻叹一声——
他的下场,怕是要比其他人更惨了。
李善之在戚国英身旁半躬着身子,询道:“大人可还看得尽兴?”
“尽兴倒是尽兴。”戚国英大手挥挥衣袍,长舒口气道:“不过本相还想再看看李掌门门下其他弟子的本事。”
李善之见此,迎合着笑问道:“那不知大人想看哪位弟子的本事呢?”
戚国英抬手一指那个高冠鹤氅,遗世出尘的男子——
“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