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柳美都把自己封闭起来,不见人,也很少说话。常常是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出租屋的窗前,看着窗外的天空很久很久,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总能在那站上大半天,偶尔呢喃自语,偶尔挤眉欲哭。她活在了她一人的世界里,不容旁人打扰。
也许所有人都为她的现状同情她,想给她点什么能帮助她走出绝望。在别人看来,她是绝望了,就连程紫都觉得她有轻生的念头,会随时从窗口向下跳去,因为如果是程紫她本人有这样的遭遇,一定只会心生这一念。
只有柳美自己才明白,她不是消沉而是复愈。无望的背后是光亮,她是什么都没有了,还背负着债务和官司,她若就此了结自然痛快,可却益了那些人,她不要逆来顺受,她要反击回去。
她曾经也努力过,过好每一天不争不闹,也从不曾想过要走上争权夺利离心离德的日子。但是,她信错了人走错了路,终究耗尽了所有,换来的却是别人眼里的愚昧,自做贱。再重生,她又怎么会让自己再重走一次这被人践踏的路呢,她要把失去的一切,讨回该有的回报。
于是她又消失了,不打一声招呼的消失了。出租屋的台面上只留下了一个信封和一张用过的电话卡,信封里面装着这一个月的房租钱,没有留下一字半句。衣柜门大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衣柜旁的行李箱也无踪影。
程紫提着盒饭缓缓坐在了床边,环视了周围一圈,漫无目的向窗外看去。
刚刚她看到房门隐掩的时候,就有不详的预感,脑海想的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血红一片的场景。她担心会场景重现,心不禁一慌。可推门看到的并不如此,所以稍稍放下了心。可是当视线停留在衣柜处时,便明白了。于是眼里充满失落与沮丧,心空落落的。她以为给足别人关心,给足别人温暖,像保姆一般的照顾,像家人一般的陪伴就能把别人治愈好,可最终还是她自负了。
她望着窗外,很想知道柳美每天在那站上大半天,到底在想什么,是什么吸引着柳美而忽视着她的存在。她这一个月不知在为忙活什么,不知存在的意义是什么,现在最需要治愈的人是她程紫吧。之前她放下了对柳美的怨念,自以为还是别人不可缺少的朋友,最佳的倾诉对象。可这一天天的,没有语言没有沟通的日子,起初她还在等,以为对方过了难过期才会开口交心,因为在医院里的时候,似乎还有未完的话语。可是日复一日依然是没有言语,她隐忍了很久,也压抑了很久,只因对方是患者,不能怨不能气,还需要理解。
可谁又能理解过她,她这份热心被泼得如此冰冷透心,毫无存在的意。为何总这样被忽视,就连离开也不打声招呼,她这透明的人还真是多余的存在着。想气想怨却发现失去了爆发的气力,只是平静地看着那窗外,由亮变暗。
房间里漆黑一片,只靠路边店铺和临街小商贩开起的灯,从窗外映照上来,让房里有一些微亮。盒饭放在她脚边的地上,因没放平稳而倒泼在地上。她在这坐了整整一下午,想了一下午,不明白自己为何越来越觉得孤单。
从前刚工作的时候有柳美,像姐妹一样形影不离,有不一般的情感有说不完的话题,随意打闹不必忌讳。可换了岗位后,与柳美渐行渐远,到无言可对,如今更像是形同陌路,不知道她最近背后的经历,猜不透她的想法。再见面,更多的是害怕多说一句一字,而引起她的厌恶。
尽管有这样的生疏感,程紫也努力的压制心底的不适,贴着热脸去迎合冷若冰霜的她,可等到的却是被无视的存在。程紫暗自苦笑,上回她直接找上柳美与她断恩绝义愤然离去。这一次换她柳美不告而别。一人一次,谁也没欠谁。
程紫目光游离地拖着步伐走出到了街道口,莫恺倪早已在那等候多时。之前打了十几通的电话给程紫都没有人接,直到傍晚才与她联系上,知道她来了这里。
可他不知道她为何这样郁郁寡欢。自从在白缃韵家再次见到她后,她总是若即若离,
“走,带你去个地方。”莫恺倪拉开了车门,让程紫上车。程紫没有多问便上了车,一路上,她沉默寡言,头靠向座椅歪看窗外。
一个多小时之后,车停在了商场的地下车库。
“来这做什么?我不想逛街。”要下车了,程紫这才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繁华的购物中心。
“不是逛街,到了你就知道了。”莫恺倪为她开了车门,“跟着我走。”
程紫很不情愿的下了车,此刻的她还没从坏情绪中抽离出来,哪还有什么心情跟他约会逛街吃饭。只是碍于不好意思拒绝他,慢悠悠的跟在他后面,一脸惆怅。
莫恺倪把她带到了商场里的一家音乐餐厅,里面的灯光柔和,还挂满了装饰,餐厅一角的小舞台上,挂着小彩灯,舞台边缘有气球围着,临近地面上洒满了花瓣。整体感觉充满了浪漫气息。
莫恺倪拉着她找了边角的一个位置面朝小舞台与她并排坐,像是生怕她会随时溜之,堵在出口让她没法走的样子。
“我不饿,还不想吃东西。”程紫以为他带她来这是要吃晚饭,她也知道离正常的饭点已过很久,现在这会儿才吃饭都可算宵夜了。可她真的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怎么都不觉着饿。
“那给你点喝的?坐坐。”程紫没有回话,也不太好拒绝他的好意。莫恺倪见他没有吱声,便为她点了一杯热茶。
店内优雅的音乐停了,没多久小舞台上有人搬起了吉他练了练手,随后架起了话筒唱了起来。音乐很动听很有意境,歌词温暖舒心,让人沉浸于此。
唱完一曲,浪漫的钢琴曲随之响起,直通到舞台的过道上,亮起了地灯,瞬间浪漫氛围越加浓厚,台上的男歌手放下了吉他,接过旁人递来的大束玫瑰花,走下了舞台,站在舞台前。程紫瞬间反应过来。
原来这是一个求婚现场!
她立马紧张起来,加之这个时候莫恺倪看了她一眼,让她更是忐忑。“这该不会是要向她求婚吧?怎么能在她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做这样的事,让她难以面对。况且,两人的关系还不至于到结婚这一步,怎么能没个商量就做这么突然的事,让她措手不及呢?”她心里飘过无数的抱怨。可转眼又打消了这些念想,她确认了求婚的对象不是她。因为亮起的地灯过道,通向的地方不是她这方向,舞台上的男生开口说了表白的一番话,并不是对着她。
听着听着,程紫觉着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因为离舞台有些远,加上舞台的灯光亮着刺眼,让她看不清台上的人是谁。直到她听到“沙沙,嫁给我。”程紫才吃了一惊。
难怪声音这么熟悉,歌曲那么动听,原来是锦川。
他向沙沙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