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一座城
我们似乎很喜欢这样,把日历写在纸上,一天一天把它划去。从一上课就想着下课,从周一就想着周五,从一开学就想着放假。
灯明夜微暗,廊外倚栏杆。园中欢乐盛,何事自无言。昨晚清脆的最后一声铃声把本来宁静的校园变得不宁静。在夜里,柳地高应该长眠。而昨晚她一宿未合眼。有人欢呼终于不再查寝,不再停水,不再熄灯!有的人在唱歌,有的人在谈天论地,有的在玩游戏。这个世界真的好喧闹。我于走廊的尽头,倚着栏杆,看着无月的夜,那片明朗的星空。然后又望了望风吹来的方向。为什么这楼不再高点?不,再高又能怎样,终望不穿这锁城烟波,望不尽城郭外青山隐隐,望不见故乡的一点一丁。再高点又能怎样?我知道你就在前面的那栋楼,这边与那边只隔着两排桉树林。风把叶子吹得沙沙作响,有点像课堂上你翻书的声音。你明天就要走了,我明天要干嘛呢?夜回了我一空沉默。
班长统计了我们班留校的人数,学生会已为每一位准备回家的游子买好了票。山长水远,可七天很漫长,想回家又不想回家。犹豫来犹豫去,最后还是决定不回。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到此时我才知道我还没好好解了解它。一人能去那?一个人该去哪?
金鸡才报晓,白云依旧黑。楼下如街市,车接游子归。梳洗罢,送别室友蹬车。候车队列从木棉树下,升旗台边,一直排到二教楼前。灯光微弱,但似乎可以隐约看到每个人脸上洋溢的微笑。一个又一个头戴小红帽,手挥小国旗的学生会成员在有条不紊地指挥交通。这操场停满了开往各个方向的的车。有开往温泉福地的象州,圣堂山高耸的金秀,百崖槽天险的武宣,却不见开往融水苗乡的班车,也不见开往我壮乡故宫的忻城。
当车轮滚动,喧闹被慢慢碾压,埋进我这片脚下的土地,留下一座空荡的校园。步行在幽深角落,酝酿一个人的感情。偶尔会看到为数不多的,像我一样的,漫无目的地游荡在校园里的人。似乎总在寻找什么东西,可什么也没找到。鸟鸣花自落,门窗深深锁。铃声依旧响,唤谁来上课?
这空荡荡的的校园就给它空着吧,我也该出去走走了,一个人就要赏一个人的风景。今天呀老是错,不是上错公交就是下错站亦或乘着反方向的车。真弄不懂学校怎么不给带手机,真是的,让人晕头转向。也真是的,我为什么还是愿听从?
几经辗转,终于来到了渔峰山脚下。这里深潭微波亭幽立,古树参天小径曲。金鳞与人相欢闹,沙鸥还和歌鸣啼。踏着青石板,走过古香古色的街,慢慢路过这一片优雅的城池。远处山歌对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老爷爷和老奶奶用水在青石板上写出唯美的文字,石桌上的棋子声清脆悦耳……
路过了一片繁华,如梦一般地来到马鞍山脚下。额头挂满的汗珠滴在这山间开出寂寞的花朵。我在想通向一个人心灵的道路也应该和这有点像吧。蜿蜒,幽深,让你琢磨不透。花费许多精力后才能登顶。
我于最高处,将这座城尽收眼底。远处群山起伏,绵延千里。柳江河望不尽的那一头从天上来,一百八十度到我脚下转弯而去,望不尽的另一头还到天上去,深深地把半个柳州拥入怀中。七座大桥携手并肩跨江而立,百楼大厦零星相望而起,万千车道纵横南北东西,二十四万株紫荆花散散聚聚,还有那舟,那车,那人,那……依稀听见山脚下传来飘渺的山歌“我家有座马鞍山,离天不到半块砖。山脚下的这条河,不逊长江与黄河。”真庆幸来到这座山水的城市——你的城市。让我的青春在这里上演。真希望我的心可以像我看到的现在一样宽广。
夕阳倾斜,落日吻着江的额头一半在空中,一半在水里。就像你住在我的眉宇间,一半在眉头,一半在心头。醉黄昏,城中微暗,天空微明。暮色慢慢沉降,换来了灯火通明。环江的彩灯潋滟,对面山上的探照灯闪亮长空。我很喜欢现在的位置,置身于黑暗之中,然后想起给我灌鸡汤的你如一片光明。
我想,从此刻开始,我是爱上了这里的夜,爱上了这座城。
2013年10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