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我满脑子都是十六岁的时光。
致远中学,那是我拼了小命才考上的高中。不是因为什么梦想,而是我妈说只要我考上就带我去看周杰伦的演唱会再加上《灌篮高手》和《流星花园》的熏陶,导致我很长时间都在纠结以后嫁给道明寺还是樱木花道或者周杰伦。
在我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妈如愿以偿带我看了低配版周杰伦的演唱会。
楼下周大爷名为杰伦,恰好最近在居委会办老年演唱会,就这样我陪我妈听了一下午的二胡以及唱到大爷两眼翻白假牙脱落的《双截棍》。
我是以倒数第二进的致远中学,我哥汤星河两年前以全市第二进入了这个学校。
为什么说第二呢,因为他觉得能当第一的人还没出生,还有就是以便于他更好的鄙视我。
还是来说倒数第一吧,这样我的心里会舒服一点,那就是和我住一栋楼的林易好基友。
能够和她保持这么多年钢铁友谊是有原因的,那就是她每次考试都比我要差那么几分,整个班级乃至整个年级我们两永远都是一个在前一个在后。
这是我们高中三年永恒不变的规律,为了让她不因为悲愤而一气之下转校。我是拼了命的对她好,就是为了能够在拿到分数时心中有个安慰。
下一个要出场的就是我的前桌顾言泽,那是风靡我整个青春的人物。就像最近挺流行的话:遇见你后我开始相信的一见钟情。
致远中学是H市唯一一所地狱般的学校。嘴上说的是精英中学,实际上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这是我高中三年最为深刻且到位的总结。
开学第一天下午的新生大会上,胖的跟只篮球一样的校长推了推挂在鼻子上的眼镜。一脸严肃的握着话筒扯着嗓子喊道:“各位清华北大的苗子们,高考倒计时从现在开始。今天是9月1日,距离高考仅剩1010天了!大家要撸起袖子加油干.....”
我和林易早就是歪着脖子在底下动来动去,就道明寺能不能买巴黎铁塔这一话题展开了滔滔不绝的谈论。正当最最火热的时候,林易冲我指了指两点钟方向,我斜眼看了看瞬间被惊吓...惊艳到了。
顾言泽那个时候穿了一白色T恤,夕阳的余晖印照在他精美的五官上。为他整个侧脸都渡上了一层绝美的金边,微风轻轻吹起略微宽大的衣服,好像还有淡淡香气隐隐约约环绕,长长的睫毛一闪一闪,我傻了,是完完全全看傻了。
结束后我就拉着林易去寻找他的身影,我势必要弄清楚他是哪路货色,家中有几亩地以及几头牛。可能是缘分使然以及老天眷顾,他竟然跟我们在一个班,这就更让我贼心大发,早已做好了不死不休的准备了。论耐力与持久战,除了长跑没人能钢得过我。
我一路跟随他到班级,他选了个靠在窗户口的位置,静静的看向窗外。好潇(zhuang)洒(bi)喔~,而我则是拉着林易抢到了他的后座。这种位置有了顾言泽的加持简直比开过光还要灵,整个三年,我和林易被小到代课老师大到校长以各种理由写过无数次检讨。
虽然我和顾言泽只有几十厘米的距离,但论气质和学习简直得按光年来衡量。第一节课我就被光荣的捉奸在桌,那时候对于贴纸流行得很,学校唯一的书华商店更是人满为患。我蹲点了好久才买到一盒限量版的《流星花园》贴纸,偷偷摸摸选了个最帅的道明寺准备贴在顾言泽的身后。
大概长得好看的都会引人注目些,对于这一点我是深信不疑。
“那个...那谁..边上蘑菇头,你老实点。”数学老师扶了扶眼睛朝我扔了段粉笔过来。
蘑菇头一事我要声明一点,那是我老妈一直是看抗日剧上瘾。以至于我从出生那一刻到现在二十八高龄一直都是遵循着某抗日英雄的发型,偶尔被无知的人类叫几句蘑菇头也是常有的事情。
“喂!快起来,别以为你今天可以装死不见顾言泽!”林易咋咋呼呼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将我从梦境中拉回了现实。
终于在林易的威逼利诱以死相逼之下我从被窝爬了起来,不是因为她的淫威。而是如果她死在这里我还要替她收尸,祖国的房价飚到这么高,安葬费应该也不少钱。
“来,穿这件粉色的,让你分分钟变成十八岁。”林易从柜子里抛出了一件极为风骚的粉色T恤,不过这好像是我献血送的。
“不不不,这不好。还是这件绿色的吧,稳重不失内涵,内涵不失骚气。”她对着我当志愿者的绿色队服还是品论了起来。我的衣柜里但凡这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都是通过这种渠道送的,这深刻的提现了我心地是如此的善良,最最重要的是穷....
“又不是去相亲,这么隆重干什么。”我抓着一件印有蜡笔小新的白色T恤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你今天是带着我们以后吃泡面吃否加的起肠的任务去的,必须隆重。”
听完林易这话我突然想到一个采访故事:记者问放羊的小孩,养羊干什么,小孩说,养大了卖钱,卖了钱娶媳妇,娶了媳妇生孩子,生了孩子可以继续放羊!林易现在的思想大概和这小孩差不了多少。
好在soul杂志社离我并不是很远,打车二十分钟就到了。但我一路上是坐立不安,手心一直在出汗,恰好那师傅开车快到能够抢曹操的饭碗了。
“小姑娘,我这车里很热吗?”师傅用他那比太监还要尖锐的嗓音透过后视镜看我。
我摇了摇头打算用平时汤星河的话来堵回去:“师傅我这是神经冲动从大脑皮质传递到手掌小汗腺部,去甲肾上腺素的浓度升高。导致小汗腺分泌排泄活动短期内迅速增强,总之师傅你开慢点,我不但这样我心脏还不好。”
师傅立马被我唬住了,以蜗牛一样的速度稳步向前移动。果然,在世界的不平等下,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的。
等我到了soul杂志社的楼下,师傅像逃难一样恨不得一脚油门踩到引擎盖里呼啸而去。我看着杂志社华美而又精致的大门,陷入了沉思当中....
他如果不同意,我就以死相逼,一哭二闹三上吊,再不济大半夜爬到他床上以断子绝孙胁迫他。
我刚准备推门就有一门童过来迎接我,客客气气的为我递上了杯星爸爸,然后领着我走进了顾言泽的办公室。
我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到处的瞥着,我此时那叫一个恨呐,当初如果好好学习我肯定也能在这种地方上班。如今只能靠着勾搭他们老板为生,唉!
门童把我拉到拐角处在我耳边轻轻的问我:“你跟我们顾总是有什么仇还是?”
我怔怔的看着他咽了咽口水,敢情顾言泽现在还是个暴君啊。“可能...有点吧...”
门童拉着我的手,意味深长的将我上上下下扫描一番,脸上扯出比菊花还要灿烂的笑容:“我叫赵十一,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就勉强让你叫我大哥。”说完便拍了拍我的肩膀往回走去。
我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平复下来,看着顾言泽办公室关的严严实实的大门。如果我进去会不会被灭口,然后他奸尸再然后抛尸。以我强大的歪歪头脑,我甚至都感受到了唢呐声在我耳边吹啊吹。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却自己开了。正好对上顾言泽冷到让我抖落一地小疙瘩的眼睛,我尴尬的咧开嘴冲他打了个招呼:“这么巧你也在这里...哈哈....”
我恨不得找个地洞给钻进去,顾言泽指了指他门上的牌子说:“是挺巧。”
说完就把我给拉了进去,接过我手中的星爸爸说了句:“还知道贿赂我。”
如果我说这是他的门童给我的会不会一口血飙到天花板上,我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他扔了包纸巾给我,“紧张流汗的毛病倒还在。”
顾言泽从电脑上调出了我的稿件,嘴角是止不住的抽动着。我在想着下一秒他是不是就要提着刀过来了,然而他却说了句让我分不清褒义还是贬义的话:“你的文风和你本人很像。”
我:“........”
“那你....打算签我吗?看在...”我小心翼翼的对他试探着,很是殷勤的把星爸爸递到他的嘴边。
顾言泽沉默了一段时间,用他小刀一样的眼神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