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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河间府中,冯难敌服软

为此,冯难敌心中时常暗恨清廷大员的冷酷现实,以及过河拆桥,预先答应的承诺也大多没有兑现,同时他也有些埋怨顾炎武等人的不辞而别,让自己落得一场空,江湖声望也受到一些影响,就这般嗟叹不已,直到好久之后,冯难敌才逐渐释怀。

这一天,他正在后院里面练习拳法,忽然有仆从来报,说是有故人来访,于是整理衣服,到前面的会客厅来看看究竟是何方的旧友。一进入大厅,抬眼看见了归辛树一家三口,冯难敌心里就是一愣,怎么这一家人这么眼熟啊,再仔细辨认了一番后,才试着问道:“敢问可是师叔驾到?”归辛树一看他还认识自家,就冷哼了一声道:“哼,你还记得我这个老骨头啊,我还以为你当了掌门,名震北方,就会把我这糟老头子一家给赶到街上去呢?”

冯难敌一听这话,原来真的是师叔来了,连忙拱手行礼道:“小侄不敢,师叔大驾光临,小侄欢喜还来不及呢,怎敢如此放肆?只是因为您老神龙不见首尾啊,师侄未能出门远迎,还请师叔恕罪。”归辛树听了冷笑一声道:“岂敢啊?你如今可已经是朝廷的大官了,又怎么会在意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呢?只要你不把我老头子一家抓去献给鞑子治罪,都算是烧了高香了。”

一听归辛树连续的讥讽自己,冯难敌虽然心里不舒服,表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满,不过看着三人身后的沐剑声那副神情,再加上此前和顾炎武决裂之事,让他心里自然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看来自己暗中勾结鞑子密探之事,已经被这位师叔知晓。

当初随着那些徒弟回来,并询问杀龟大会真相时,冯难敌好不容易才安抚住这些人,随后派人前往五寨,很快得知顾炎武和李因笃等带人离去的消息,他心里甚是恼火,大骂这些人是过河拆桥,恩将仇报,甚至想立刻派人去进行寻查追杀,以泄心中怒气。不过最后碍于老夫子名声太大,万一走漏了风声,自己将会十分被动,只好生生的咽下了这口恶气。而今看来,这老匹夫十之八九是带人投靠了沐王府,否则又怎会有眼下这事情呢?

不过这件事的确属实,又有沐剑声这些人力证,一查之下自然清楚,冯难敌也知道无法隐瞒,于是就决定大打悲情牌,力争取得这位师叔的谅解,否则万一这老头以此事为借口,再出面兴风作浪,甚至倚老卖老,设法要废了自己一家的掌门之位,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那样的话,即便自己一派未必会输,不过华山派就有分裂的危机,那可绝非自己的意愿,因此必须要回避这种风险。

他拿定主意,随即朝归辛树行礼说道:“师叔,我知道您老乃是在为师侄以前的一些所作所为生气,可是有些事情,有些难处,师侄我实在是有口难言啊,还请师叔能够体谅一二。”归辛树一听说道:“哦,是么?那你倒是说说看,也让我听听你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听了归辛树这话,冯难敌于是将前面的事情经过仔细的讲了一下。他承认自己的确和清廷的密探有所联系,但是其中的具体经过却很曲折。召开杀龟大会,其实乃是清廷之意,而他们的目的就是想把这些江湖人物的斗争目标,全部转移到吴三桂的身上,而他们朝廷则可以抽身事外,祸水西引,坐山观虎斗。由于他身为华山派老掌门,在北方武林里面的影响很大,具有很大的号召力,所以为了达到吸引目光这个目的,于是清廷就选定了由华山派来挑头承担此事。

冯难敌强调说道,清廷刚开始派人来找自己出面的时候,被自己严词予以拒绝,谁料鞑子为了逼他就范,竟然在暗中悄悄绑架了他的曾长孙冯莫言,也就是长孙冯千军的儿子,然后以此为要挟,逼迫他答应召开杀龟大会。那冯莫言不过十来岁,乃是他家的宝贝,自小就娇生惯养的,而且聪明伶俐的,甚是讨人喜欢。这孩子毕竟担负家族传承的重任,不可能就此放任不管。再者出面举办杀龟大会,也是个大涨本派威风的差事,于是冯难敌只好屈服,答应了下来。而对方也随即放回了自家的小孙子,他也就这样他被那些密探拉下了水,然后就出面广发英雄帖,一力承办了杀龟大会。

听了冯难敌的话,归辛树虽然有些不太相信,不过既然他这么解释了一番,虽然是心中有愧,却也可以理解,自己也没有必要逼迫太紧,于是冷声说道:“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万一你只是自说自话呢?”冯难敌听了连忙就要发誓,却被归辛树挥手打断说道:“算了,姑且就当你所言属实吧,这以前的事情呢,是是非非的也扯不清楚,我这老头子也就不想多管什么了,不过这以后呢,在面对鞑子时,我还是希望你这个掌门能够多一些骨气,也给自己多留条后路,免得祸及子孙。另外呢,对于自家的那些子女也要严加管教,不要任意放纵有所差池,不要愧对了我华山派的列祖列宗才是。”

冯难敌一听师叔的语气有些缓和,连忙发誓道:“还请师叔放心,我绝对不会辜负我派的祖训,自我接掌本门以来,接济了不少的武林同道,也作了不少除暴安良的事情,否则我华山派岂能有如今这大好名声?这一点梅师弟和孙师妹也都很清楚,师叔只要一问便知。”

归辛树一听问道:“噢,是这样么?不知我那几个徒弟眼下都在哪里停留呢?”冯难敌连忙回答说他们眼下都在门派里面坐镇,归辛树听了点了点头表示认可,于是又训诫了冯难敌几句,之后也没有留下吃饭,便即和沐剑声等人离开。

等到归辛树一行离开,冯难敌虽然犹有不忿,却也不由冷汗直冒。他也是在不久前才听说了这位师叔一家大闹禁宫,并且随后成功抽身离开的事情,当时就吃惊于这位师叔的武功和大胆妄为,再联系自己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很害怕他回头来找自己的麻烦,不想今日果然应验,好在对方这回没有证据,也就没有过于的深究,算是勉强过关。

不要看冯难敌是华山派的老掌门,儿子是当今掌门,似乎大权在握,不用惧怕对方,可是这江湖之事,毕竟还是要拿拳头说话的,由于醉心俗务权势,这些年他的武功其实并没有太大的进步,如今还没能晋级到绝顶级水准,还不如师弟庞越,已经成功晋级绝顶。所以在面对这个武功精深的师叔,心里的确有些打鼓,现在好不容易把他应付过去,算是过了一关。只是自己以后该如何应对呢?要不要设法把此人的行踪消息透露给朝廷,来个借刀杀人?剪除掉这个潜在的威胁。

尽管心绪不宁,好在冯难敌虽然老朽,头脑却还没有彻底糊涂,多少还念及旧情,有一定的判断力,这个想法不过是转瞬即逝。如果在朝廷和师叔之间来选择,肯定还是自家的师叔更加可靠亲厚一些,说不定在关键时刻就会予以帮助,而且在他的后面,还站有那么多的师弟和师侄呢,自己可不能犯下原则性的错误,为了获取清廷那微薄的信任,作出亲者痛仇者快,而且后患无穷的傻事。

而且还有一点,既然有沐剑声这些人在他们一旁跟随,显然师叔是准备投靠与朝廷对立的沐王府一方了,或者已经加入到了对方阵营,自己要是去暗算他,不但其中的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事情万一不成后消息泄露,必然造成华山内乱,甚至被沐王府之人得知,从而给自家带来极大的危险,这可绝对不符合自己的长远利益,华山派眼下基本由自家进行掌控,实力削弱了也不符合自家利益,这种自废武功的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那么就只能妥协了。

这有还有一点,让冯难敌对于沐王府的实际战力很有些吃惊,那次杀龟大会后的龙虎岗一战已经传开,岳乐等人的那次惨败,他作为地主也是深知内情大有体会的。尽管事后通过了解,对手借用了地利之利,可是如果没有事先周密的计划,没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肯定无法做到这一点,与这样实力强大的聪明人为敌,绝对是殊为不智啊,所以还是尽量避免,设法交好才是正道。

冯难敌拿定主意后,随后连忙手书了一封信件,派了三名可靠弟子连夜快马送往华山,讲明其中厉害,让两个儿子提前做好迎接的准备,千万不要再招惹到这老头,惹出事端来。沐剑声一行人员众多,自然不及对方那般快捷,而且他们还有事情办理,在出了河间府之后就一路跋涉向西。此时已近深秋时节,这天气说变就变,不过两三日功夫,气温骤降十余度,到了五六天后,已经是朔云密布,寒风嗖嗖,眼看已经有了几分冬日的严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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