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来京城最高档风月场所诗酒风流的文士,怎么都不可能是耕读传家的寒门学子,看着他们身上价值不菲的玉器,就知道基本上来自世家豪门。李正义起身与他们寒暄,当即就被认出了身份,于是乎李正义不得不一一将众人扶起。
尴尬的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哈哈大笑,摆出一副豪放不羁的样子。笑声是能传染的,还顺带消除人与人之间的隔阂。
作为上位者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自己言明,下面就会有人帮你做好一切。精通世故的圆滑之辈已经开始运作,说是被王爷诗中真情感动,准备搞一场诗会。老鸨是个有眼力劲儿的,二话不说给众人换了最大的房间,穿着整齐、礼仪娴熟的丫鬟又给添了不少,还塞了几名精通琴棋书画的头牌助兴。不消说,今日要真有什么名篇佳作传了出去,姑娘们的身价又能往上提一提。
诗会很热闹,李正义张口便是锦绣文章,让一众文士目不暇接,各个摇头晃脑,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不过李正义一概否认是自己所做,皆是拾人牙慧。至于其他人心里怎么想,就不再自己考虑范围内了。
正是诗词缤纷宾主尽欢之时,门外却偏偏响起了纷杂的吵闹声。被搅了兴致的文士们满脸愤慨,有几个脾气爆的,摔了茶杯就准备出去揍人。
“这位爷,您行行好,不是奴家不愿将房间给您,而是已经有贵客在里面了。”老鸨焦急拦着一名身着华服的年轻人说道。
华服青年身侧,一名师爷打扮的狗腿子走上前来粗鲁将老鸨推倒在地,随后拍了拍手扬起声调骂道:“呸,什么东西!一个浪荡贱货也敢挡大人的道?还贵客?老子告诉你,这位大人是云北王府的贵宾,给你十息将房里的泥腿子都赶走,不然的话,小心老子明天带兵把这破场子给砸喽!”
一听是王府的人,满脸恶相的护院们放下了手中砍刀,连躺在地上的老鸨都没人敢去扶起来。
师爷吐了口痰,骂了声怂货,大摇大摆地前去踹门。可刚待抬脚,门里面便涌出了一大帮子气质不凡的人对他怒目而视,甚至领头的英俊男子他还认得。
师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抖得跟筛糠似的。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你不是说要赶走我们这帮泥腿子吗?来呀,别怂。”李正义戏谑地说道。
师爷带着哭腔求饶道:“英王爷,奴才真不知道您在里面,否则给奴才十个胆,也不敢跟您放肆啊。您就饶了小的吧。”说着就开始用力扇自己嘴巴。
“你就是英王李正义?”一旁的华服青年惊讶地问道。
“不错,正是孤王。”
华服青年一拱手说道:“久闻英王殿下武功盖世,在下正想讨教两手。”
“你谁啊?”
“吾不过大离一无名之辈。”
李正义嗤笑一声:“别国的无名之辈也配同孤王交手?”
说完,连同四周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
华服青年脸憋得通红,双拳紧握恨恨道:“怎么?难道殿下是浪得虚名,怕在人前漏了底出丑吗?”
谁知李正义也不答他,转头看向身后的文士指着华服青年说道:“大离果是蛮荒之地,全然不通礼数。你们瞧,一无名之辈就大大咧咧想同孤王交手。那么好,他日孤王从国中选一乞丐,让他去找大离皇帝单挑,不肯单挑就说明大离皇帝是个怂货。大伙儿说好不好?”
众人都笑疯了,捶桌子的捶桌子,打滚的打滚,喝酒呛着的拖着鼻涕眼泪都在笑。
华服青年的脸由红转紫,又由紫转白,再由白转黑。只见他怒吼一声,脖子上青筋暴起,拳中凝聚的内力带着袖口无风自股。
“竖子!安敢辱我大离!”
话音刚落,华服青年怒火冲天的一掌瞬间轰至。李正义早有准备,写意潇洒地一掌击出,华服青年一道血线从嘴中喷出,急速向后飞去。途中也不知撞翻多少桌椅,只听“嘭”的一声,华服青年撞在柱上,满脸菜叶汤汁昏死过去。
李正义擦了擦手,终于找到了离开的借口,转身对文士们拱了拱手惋惜道:“唉,好好的诗会被搅了,小王现在诗兴全无,这就准备回府了。各位兄台,咱们改日再聚。”
此起彼伏的恭送声中,李正义座上马车打道回府。
待李正义走后,云北王府的师爷从地上爬了起来,扛起地上的华服青年极为狼狈地逃离了迎春楼。
马车里,刚才还羞愤难当的师爷一脸平静,待华服青年醒来,淡淡地问道:“得手了吗?”
华服青年艰难地将头倚在板上,微笑着说道:“我已内力全无。”
师爷点了点头:“嗯,那就好。回去后大离使团会被公开逐出云北王府,我在受了家法后也会被赶出王府。从此你我海阔天空,富贵一生,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华服青年吐了一口血,“我不过一小小侍卫,却对子叱咤风云的英王殿下,这买卖值了!”
傍晚时分,朱瑄岚带着弟弟们从“战场”归来。看见花园中正在喝茶的李正义,他走过去长叹一声道:“断义,我不得不说你真有本事。本想着带你去白日宣淫,谁知竟然硬生生被你搞成了流芳百世的雅事,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有下次,一定记得带上哥哥我。”
李正义没有回答他,反而语气严肃地说道:“山疯子,小心最近找你比武的人。”
朱瑄岚抢过李正义手中的茶杯,也不嫌弃直接一口灌下里面的茶水。
“怎么,大离有隐藏高手?不是被你一招打飞了吗?不到先天谁是你对手。”
李正义不动声色地将茶杯推远,中午“大战”到傍晚,朱瑄岚不嫌弃,但他很嫌弃,这杯子怕是要不得了。
“不是说他们的功力,而是他们的手段有问题。”
“什么问题?”
“他们有散功的本事。”
“什么!”朱瑄岚刚坐下就从石凳上蹿了起来,其他的兄弟也围了过来焦急地看着李正义。
“那赶紧去找我老子啊!你怎么还在这里喝茶啊!赶紧走,我老子就在皇宫里。”说完,朱瑄岚就火急火燎地拉起李正义准备往皇宫里赶。
“别激动,我没事。”
李正义弹开朱瑄岚的手,用手帕擦了擦,他闻到了一股烤乳猪的味道。
“真的没事?”朱瑄岚不确定道,“这可不是小事,你可别顾什么面子。”
“坐下来,先听我把话说完,还有事情要交代给你们。”
听李正义这么一说,朱瑄岚等人都平静了下来,想来无事。
“他们应该下了毒,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如何下毒的。在不清楚手段之前,你们一定不要和他们起冲突。我的内力有些特殊,所以不怕,你们就不一定了。记住了?”
朱瑄岚和弟弟们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怀疑我的几位兄长可能都掺和在里面,不然一个外乡人是如何准确把握我行踪的?二皇兄府的管事就是佐证,说是巧合,实际上有九成可能是他们的计划。你们与我亲近,之后其他皇子宴请能推则推,推脱不了一定要小心入口的食物酒水。你遣回去一个兄弟,把事情告诉皇叔,皇叔武功虽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记住,只能跟皇叔一个人讲,陛下都不行!”
朱瑄岚稍微想了想就明白为什么不能告诉皇帝。无凭无据,那就是构陷,一定会被扯到夺嫡上面。随后他派了二弟朱瑄云回去,叮嘱他将事情办好。朱瑄云跟个大猩猩似的猛捶胸口,再三保证完成任务,这夯货连马车都未备,抬起脚丫子就往皇宫飞奔而去。
“好了,你们剩下的人要陪我演戏。如果我猜的不错,明日皇兄们一定会打着各种借口来看我。到时候你负责接待他们,说我闭关修炼到重要时刻,不能随意出关。怎么演不用我教了吧,别太浮夸就行。”
“你这是要将计就计?”
李正义点了点头。
“你小子毒啊!还贤人,不过我喜欢。”朱瑄岚猥琐地笑道。
第二天,李正义逛青楼的风流逸事就传遍了京城。
依靠陆游的名篇《卜算子?咏梅》,没人公开攻击他不修德行,那句“零落成泥碾做尘,惟有香如故。”更是让无数人感受到年轻王爷心中的悲怆。再加上诗会文人们的宣传,一首首脍炙人口的诗词不停在京里传播,使他又多了一个外号---“诗仙”。
也不是没有人拐弯抹角地说他骄奢淫逸,但都瞬间被周围的人骂在脸上。
你不懂文化就免开尊口行不行?多么动人心弦的诗句啊,你敢说是边玩女人边写出来的?
呸,一点文学修养都没有,诗仙逛青楼那就不叫淫乐,叫风流!
皇子一方亦如李正义所料。住在云北王府的大离使团被当众赶了出去,理由是他们故意挑唆皇子间不和,而那个“吃里扒外”的师爷也被当着他们面执行了家法。据老百姓们说,大离使团离开时脸都黑得不行。
下午,李正礼亲自带着礼物上门赔罪。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李正仁竟一同前来,说是作为皇子之首有义务调解兄弟之间的矛盾,更不能让别国的阴谋得逞。
当然,他们并没有见到李正义,前来接待他们的是朱瑄岚。看到卧室外如同门神一般的朱侯爷们,二位王爷只好打道回府,并说了一堆道歉的话,让朱瑄岚一定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