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天,又见先天。
场外之人还未从惊人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狂狼兇屠已无言回到座位,而受伤不算严重的季天中也被两名同伴小心地扛了下去。
“咦?这就放了,狼小子什么时候如此善良了?”朱宏对此很是惊讶,不知为何心中总觉得不妥。
稍事休息,宫女太监们匆匆忙忙走出来打扫大殿。
喜上眉梢的李正仁和李正礼隔空碰杯,好似变态一样偷笑的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李正义。
你看那苍白的皮肤里透出的病态红润,真是让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欣赏他落在泥尘里打滚的样子啊。
不知内侍从哪里翻出来一个小型的金锣,李圣宗微笑着拿起金锤一敲。
“第二场,开始吧。”
大离派出的高手是名胡子花白的老者,他也是设计李正义的黑手之一,为此他损失了一名最喜欢的徒弟。虽说这笔买卖不亏甚至能说赚,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此刻他盘算着如何折辱场内病恹恹的英王,好替自己的好徒儿报仇。
“这白发老人是谁?很厉害吗?”李圣宗问向朱宏。
朱宏轻蔑地一笑,甚为鄙视地说道:“肖习,大离殿前侍卫总指挥,大离的皇室武术总教头。可惜肖老匹夫地位虽高,为人却下作得很。他临近老死才突破先天,壮起狗胆找我和勒匈的老狼头分生死,结果在我们手下连十合都走不到就逃了。之后,仗着先天境的实力又回离国不要脸地作威作福,专挑年轻的下手,名义上说是指点,实际上嫉贤妒能,看不得年少有为之人。老狼头和我都警告过他,要是敢找我们国家的人下手,我们就会一起追杀他。”
听完介绍李圣宗忍不住直咂嘴,这什么人啊!看着仙风道骨行事竟如此龌龊,最好武场上直接被英王打死。
李正义摸着下巴总觉得面前这老头有些熟悉,眨了眨眼,他立时将面前的老头和那天晚上找他比武的黑衣人重合在了一起。
“咦,原来是你个老东西。”
“老夫不知殿下所说何人,老夫作为使节来到胤国,并未与英王殿下有过任何交往。”肖习平静地说道。
李正义张嘴呸了一下大声说道:“别装了,那晚月光够亮,你的身形和声音本王还至于记错。不要脸的老东西,天天晚上派人打扰本王睡觉,在本王最困倦的时候又打着公平切磋的旗号找本王比武,你当本王是傻子?早觉得离国乃蛮荒之地,没想到你这无良的老东西竟还是使团成员?哼,真骂的不冤。”
当场被人戳穿诡计,大胤之人都在放肆大笑,朱宏笑得连手上啃了一半的羊腿都扔了。大燕和勒匈亦掩嘴偷笑,只有狂狼兇屠毫不在意地拍着桌子狂笑,他从师傅那里听说过肖习此人,要不是今回同为使节,真想直接干掉这个老不要脸的,早看他不顺眼了。
肖习在大离老祖宗当习惯了,何时受过此等羞辱,当即红着脖子咆哮道:“老夫乃堂堂大离使节!殿下含血喷人羞辱与我,就不怕两国起了战火!”
“咦?你还知道自己是使节?你大离使团到达京城后,本王宝库便数次神秘失窃,现在想来肯定就是你个老匹夫!当晚轻功摆在那里呢,除了你还能是谁!”
“想来就气!老贼偷看拳!”
李正义一声大喝,反复锤炼的战阵杀拳直轰肖习面门,肖习提劲来挡竟向后退了半步。
就是这半步,李正仁和李正礼一时间亡魂皆冒,抖如筛糠。又来一道锐利的目光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正是朱宏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两人心中再遭重击,李正义不可怕,可朱宏他们是真怕,瞧他轻松懒散的模样,此事定难善了。
李正仁和李正礼此刻满嘴苦涩,殿上你来我往的战斗好似与他们隔了一个世界。想想今日的所作所为,想想自己得意忘形的样子,原来都是在被人当猴耍啊。
场上,肖习双爪如勾掐住了李正义的双拳,用力一拉,将两人距离缩短到了咫尺之间。
“你竟然没事?”肖习悄声道。
“妈的!还真有你个老匹夫一份!”
李正义破口大骂,不顾形象地将脑门磕在了肖习的脸上。肖习顿时血泪横流,他是真没想到王爷打架就跟地痞流氓似的,一点规矩章法都不讲。
肖习开始后悔自己托大。之前他觉得李正义刚入先天,半年时间如何就能同自己相媲美?于是放心近身搏斗,以为自己完全能轻松拿捏他。可现在想撒手都晚了,李正义反手已经抓了过来,内力相拼之下,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纯阳内力竟没有眼前年轻人精纯刚猛。
关键李正义还不讲究,用的完全不能说是招式,你说光是脑门砸脸能叫个啥?且下盘还很不厚道地在使用撩阴腿。可坏就坏在这里,李正义明显是在仗着年轻硬拼,自己经年苦练的招式还未全部施展开来,就被流氓打法揍得岌岌可危。
这不行。
眼冒金星的肖习须发倒竖,如雄狮般仰头怒吼,运气全身内力瞬间涌出,终于爆开了一段距离。
“无耻!”肖习骂道,“你就没有一点武者的尊严吗!”
“那好,给你看点别的。”
说完李正义缓步而行,肖习警戒着一同移动,无声无息中两人调换了位置。
李正义突然停了下来将两手背在身后,右手伸出两指释放灵力,只见肖习身后一柄短剑偷偷滑出剑鞘,抬起剑尖锁定目标,“嘭”的一声,短剑在观众眼前如御空飞行一般,径直没入了肖习的后背。
肖习瞪大眼睛一声惨叫大喊道:“御剑术!原来你真的会御剑术!”
李正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这是他研究的伪御剑术1.1版本。最初版本的主旨在于唬人,改良版本则是参照子弹的设定,先瞄准再引爆元力将武器像子弹一样射出去。过长过重的武器不行,因为重力会教他怎么做人,所以匕首短剑之类的刚刚好。
至于算不算偷袭,李正义认为不算,谁让自己气武双修呢?
李正义内心的道道并不妨碍其他人对之如见神迹。加上肖习的卖力宣传,四周惊叹之声不绝于耳。甚至连狂狼兇屠这等豪杰都收起了轻视的态度,睁大双眼认真扫视李正义身上的每一寸。
“好!”李圣宗兴奋地一拍手叫唤道。这场比试给他带来了惊喜,加上赢的又是皇子,让他的虚荣心此刻感到无比得满足。
然而李正义根本不算赢,那一剑精准度不高没插到要害,完全是肖习自己吓自己。要真是御剑术,肖习一个照面就会被戳死,就算侥幸捅在非要害处,也会被剑气搅碎经脉腑脏,两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肖习败就败在心性上,敢拼死一搏胜负犹未可知。可他胆小惜命,因为活着还有肖老祖的孝敬与供奉,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朱宏嫌弃地让人将地上大呼小叫的肖习抬下去救治,先天武者的脸都快被他丢光了。而李正义神情轻松地回到座位上,微笑接受四方官员们的奉承。
中场休息结束,李圣宗迫不及待地敲响了金锣,他还想见识见识那神秘的“御剑术”。
意外的是,大燕国的使节又再次站在殿前不卑不亢地说道:“今日殿上武斗确实精彩纷呈,英王一手神乎其技的御剑术更让臣等大开眼界,值此喜庆之刻,请容我三国使臣共同献上为陛下精心准备的大礼。”
说完,只见狂狼兇屠从殿外抱来一只巨大的卷轴,三国使节左右分立,缓缓将之展开。
李圣宗伸着脖子,表情最开始是好奇,渐渐地变为阴沉,最后充满了杀意。
地上是一幅大胤的地图。绘制可谓精良,山川湖海都被描绘得清清楚楚,唯一与其他地图不同的地方就是这幅地图上画了不少红叉。跟燕国交界的地方有两个,跟离国交界的有三个,而跟勒匈交界的却是整整十个!
“你们什么意思?”朱宏懒散的声音让整个承天殿的温度骤降,三国使节都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普通人已经被朱宏的威压吓得开不了口,胆子小点的都在打摆子,于是狂狼兇屠走上前来昂头挺胸地说道:“今日我等为胤皇送上生辰贺礼,来日望胤国能奉十五州之地为燕皇、离皇及我王庭狼主祝寿。胤皇若不愿,一月后三国将共伐胤国,以彰国威!”
“哈哈哈!好!好得很!”李圣宗怒极反笑,脸上再无一丝醉意,“十五年前你们怎么输的,忘了吗?”
“战场输赢本就是寻常之事,何来定数?”狂狼兇屠又朝朱宏行了一礼,“家师让小子带口信给平天王。家师说十五年前双极难分轩轾,十五年后他已经有了新的突破,他非常期待再与您一战,切莫让他失望!”
勒匈国师又突破了?大胤官员们惊慌失措,纷纷用求教的眼神看向朱宏。李圣宗到底是苦难中熬出来的皇帝,虽然如坐针毡,但他还是演绎出了帝王的威严。
“嗯,朕知道了,告诉那三位,十五年前没怕过,十五年后亦不会怕,朕等着他们!”李圣宗举起右手指着他们道,“五天,朕给你们五天时间,要是五天后你们还停留在大胤的国土上,就准备祭旗吧。”
“滚!”
李正义发誓,这个“滚”字真的让他听到了龙啸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