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柠姗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张清秀白皙的脸庞上,眼窝深陷,眼睛周围是极深的黑眼圈,本该清澈见底的眼眸里此刻像有一潭死水。
这些无不在显示着他对未来感到无望。
或许这就是顾云龙卧床不起的原因吧,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觉得每活一天都是在浪费生命。
顾云龙看着许柠姗,薄唇轻启:“你知道吗?我恨这样的自己,我恨不得早点去死!“”
他像疯了一样地两手拽住自己的头发,情绪低落地说:“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嗯?”
一边的老太太静静地看着,她的眼睛里有泪,眼眶下的细纹也变得悲悯,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只能静静地看着。
“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可以代他去受这个苦。”老太太双手抹着眼泪,无不动容地说。
老年人流泪,年轻人颓废。
许柠姗不知道是为什么。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黑压压的,刚才秋风卷落叶的刹那,她还以为自己进了一个鬼屋呢!
可是现在她觉得走进这样一个家庭和走近一个鬼屋已经毫无区别了。
丧失希望的家,有的时候是另一种类型的鬼屋。
许柠姗看着眼前情绪低落的男子,转而和他的祖母交流:“他早先受过什么刺激吗?”
祖母的情绪突然变得特别激动,一根拐杖拼命地敲击着地板:“造孽啊!造孽啊!“”
“龙龙以前有个很好的女朋友……”
那一年杏花微雨。
陌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女孩粉面雕琢,兰心蕙质。
男生低声羞怯,英俊绅士。
他们的爱情开始于一次完美的邂逅。
快乐茶吧坐落在霖大的街角。
若然作为霖大大三的学生,经常会过来点一杯摩卡,看一会儿书。
叔本华的《怎样获得幸福的人生》。
若然本来对未来充满着无尽的向往,女孩拖着腮,噙着笑,样子看起来安静而美好。
顾云龙是A大哲学系的大学生,他偶然过来买一杯拿铁看见女生拿着一本叔本华的书。
“你也看叔本华?”
低声的,本该是不经意地搭讪。
若然却是抬起了头。
一双黑亮的眼眸落入了她的眼底,眼前的男子穿着高调绅士的羊绒毛衣,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当若然看他眼睛的时候略微有些害羞。
若然知道这种害羞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和她一样也对他感兴趣。
若然也不想敷衍,很久没有人和她探讨哲学了,枯燥压力大的城市生活中她特别希望有一种三观可以指引人乘风破浪,她觉得哲学可以。
“嗯,那你幸福吗?”
突然对一句发问,若然有些惊呆,幸福吗?
当然不,她还没有男朋友呢!她还没有谈过恋爱呢!
导师们都说大学不谈恋爱,等于非常可惜,她也想谈啊,可是没有合适的对象啊。
像她这种整日泡书吧,看看叔本华的女生,有谁会喜欢呢?
人家都是喜欢开朗活泼的吧,最好可以带出去一起玩的吧。
若然有些郁郁。
“我不幸福吧,因为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嗯,你看,就像书中说的,我首先得谈一次恋爱,遇到我的爱人,而后我还得有家庭,有孩子,有工作,这样我才能知道自己幸不幸福。”
顾云龙眼神微眯,欣赏的眼神无以言表:“你还考虑得蛮长远的嘛!”
当若然提到爱情的时候,她不知道这句话落在顾云龙的耳朵里又会是一种怎样的意味儿。
总之,空气里好像弥漫着莫名其妙的尴尬。
若然笑了笑:“你别误会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
顾云龙居然就近坐了下来,他动作儒雅,竟然没有丝毫突兀的感觉,若然觉得也是奇怪了。
“叔本华说人要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幸福。我觉得这是我获知的最有价值的一句话。什么金钱啊,地位啊,我觉得都不是很重要。”
若然笑了:“金钱和地位?你获得过呀?我可是听说,吃不到葡萄才说葡萄酸,如果有一天你获得了,我相信你肯定是不舍得放手的!”
顾云龙笑笑:“做我的女朋友吧。”
他的表白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让若然根本没有思想准备。
可是,若然依旧干干脆脆地答应了,因为大学时追求她的男生很多,可是都在被她拒绝后,根本没有死缠烂打,让她一度认为那些人所谓的感情根本不够真诚,可是顾云龙是唯一一个一上来就让自己做她女朋友的,没有支支吾吾,没有若即若离,没有撑死不说的暧昧。
若然觉得这种感觉很好,很真实,很有安全感。
他们的感情美好而又炙热,像天边一朵美丽的云,飘来飘去的时候,就给人一种极致的美。
他们终于陷入到这种美好的境遇里面去。
亲吻,同居,所有美好的词汇都不能形容他们美好的爱情。
知根知底,共同的追求。
顾云龙有一个梦想,他希望可以坐上学生会主席的位置,他需要一个平台去推荐自己的梦想。
他有一个新思想,是有关学生如何大学里建立自己的人生规划的,他的想法大胆而又热情,有很强的导向性,他希望自己的理论可以在一帮年轻的学生中推行,可是若然帮不了他,她自己都无权无势,在大学里形如一个透明人,是如何配的上自己男朋友这么高尚的梦想的?
若然也很无奈,她没有办法,可是也不能眼见着自己的男友消沉。
顾书画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走进她的眼帘,她长得漂亮,而且还特别有气质,最主要的是她是校长的女儿,而且还喜欢顾云龙。
她亲耳听见,顾书画接近顾云龙,“我们两个都姓顾,你与我匹配正好。”
是啊,两个人都姓顾呢,是一家人呢。
如此促成她们两个岂不更好?
若然就是这样故意安排她们见面的。
同学聚会,流云堂如此宏大的场面,她故意在这样的场合里寻找时机离席,然后人们又三三两两地走开,只留下顾书画和他。
他不知道顾书画是如何哭着要他负责的,也或许是酒后发生了什么吧。
她知道,像顾书画那样的女孩子,的确没有几个男人扛得住。
可是,她多么希望顾云龙就是那个意外啊。
可是,事实上,他不是。
他和其他任何一个男人一样,可以为了梦想为了事业,捡起任何一根橄榄枝。
当他两天后以学生会主席的身份出现时,她都已经快要认不出他来了。
那周身的气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好像天生就该属于主席台。
他激情四射,放飞思想,享受着众人或敬仰或崇拜的目光。
多么骄傲啊!
这是她理想中的顾云龙!
本就该一飞冲天,一鸣惊人的顾云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