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以恶人得到报应所收场,凤舞也随着顾羲和回到了顾府,修养几日后想着如今李纪还欠她一个要求,不过当着众大臣的面说出来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这倒也不急,然而老天爷总是让她没有几天的清静日子过。
“小姐,老爷找您!”
“父亲,他找我作甚?”此刻凤舞正在院子里练剑,自从上次使出了绝地逢生以后,整个人犹如醍醐灌顶一般,对于前面的二十七试竟一点就通,几日之内,她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
碧儿自然是看在眼里,欣慰的同时不时感叹:她家小姐这脑子总是时不时地抽一下,让她触不及防。
“小姐,是老将军找您。”
凤舞正准备起势,闻言就像霜打的茄子的一般耷拉着脑袋,说来自己也有半年之久未见过他了,这个一手将自己带大的祖父,不知何时竟淡淡的从她生活中一点一点的消失,仿佛从来没出现过一样,让她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后怕与心悸:“碧儿,随我回去一趟。”
“是。”
凤府自凤舞成亲以后,便冷寂了下来,凤铭整日没事也用不着什么人伺候,待凤舞走后更是遣散了府里的一众下人,只留下管家和几个没有去处而不肯走的仆人,偌大的凤府仿佛正在悄悄的以自己的方式从这个京都消失!
“踏!踏!踏!”
马蹄声响彻在空荡的巷子里,府门外两只大石狮子温顺的蹲在那里,嘴里含着一颗石珠,看着过往的人。
凤舞二人也不打声招呼,相视而望默契的扔下马翻墙而进。
脚刚一落地,面前便被一身着玄色之服,脸带面具之人以剑相拦,“什么人!”
“风,是我!”碧儿唯恐自己一个不小心,被着面瘫打个半死。
风乃凤家暗卫之首,也是这杀手榜上的第一人,不过如此厉害的一个人却是凤舞在半路上捡的,说来话长,便长话短说。总之就是这位杀手榜上让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在某次刺杀的过程中被人早有准备下了套,受重伤倒在一间破庙里,然而人家乞丐也是分帮派的,见这样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人躺在那里,吓了个半死连夜把他扔在了路边,饿了好几天又饥寒交迫的某人在遇到凤舞之后便理所当然的被一碗面骗了回来。
风闻言,冰山一样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将手中的长剑收回恭敬的道:“小姐!”
“风,这么多年就没见你对我笑过。”碧儿吃味的道。
凤舞抿嘴一笑,在她预料之中风连眼神都没瞟一下碧儿,便转身消失在凤府错综复杂的院子之中。
碧儿:“……”
云,我想你!
“好啦,风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这府上的暗卫除了云喜欢和你一起闹以外,还有谁平时多说过几句话。”
碧儿不知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小姐,您这样真得是在安慰人家吗?
凤舞轻拍了两下碧儿的肩膀,转瞬之间已到了数米之外,“小姐,等等我!”
竹院
凤铭紧盯着面前这盆枯草,他凤铭虽不是专业的园丁,但好歹种这些花花草草也有十几年,还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株植物像这盆草一样,无论他怎样的浇水,施肥,如何的细心呵护,这没眼力见的东西就是不见好,半年过去了,连叶子都没绿一片,依旧黄不拉叽的,甚至最近连黄叶子都有开始掉的趋势,若真得就这样死在他手里,他这名声可就毁了,趁着这玩儿意还没死,凤铭唯一能想到的便是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去,而哪个倒霉蛋就是他亲亲的孙女,凤舞!
“老头儿,想我了?”凤舞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凤铭身后,吓得他这个老人家心一颤,差点没晕过去,随即转身就是一个暴栗,趁着凤舞吃痛之际,将地上的草直接扔到她怀里,嫌弃的道:“若你还想我多活几年,就赶紧把你这草给我搬回去,省得看着我糟心。”
凤舞顾不得头上的疼痛,低头看着怀中的枯草,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个东西了,不过怎么半年都过去了,它还是老样子,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
“你不会找我来就是让我把它搬回去吧?”
凤铭正在细心的给他的花草们浇水,闻言自然的道:“不然你以为什么事儿,对了,等会儿出去的时候别翻墙,虽然嫁了人但终究还是我凤家的人,回趟娘家还翻墙让人看了笑话,没什么事儿了,赶紧走吧。”待所有的花儿,草儿们都喝饱了之后,凤铭直接忽略了凤舞这个大活人,起身往屋中而去,悠闲自得的喝了杯早已凉掉的茶,见凤舞还站在院中朗声道:“别挡了阳光!”
从进竹院之后,碧儿便一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实在是老将军和小姐一见面便开掐,为了不殃及池鱼,她还是乖乖的欣赏欣赏这院里的风景吧。
“老头儿,我前段日子差点死了。”
凤舞背对着凤铭,手里抱着那盆枯草,阳光映射下来,影子被拉的很长,低着的头带着点落寞的意味。这样没由来的一句话,竟让早已习惯她炸毛的凤铭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所以……所以您拿点钱给我补补身子吧?”一眨眼凤舞便到了凤铭跟前,双手挽着他的胳膊,时不时地拿脸蹭一蹭,笑容满脸的模样,活生生就是一狗腿的典范。
碧儿:丢人啊丢人!
“按每月的月钱自己去账房领吧。”
“老头,说好了可不能反悔。”
凤铭一脸的鄙夷,想他身为开国元勋,儿子又是护国将军,怎就出了这么一个抠门又丢人的家伙。
“快滚,快滚,看得我心烦。”
这个老头啊,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真是越看越可爱!
凤舞抱起被抛弃在一旁的那盆草,笑道:“老头,你要是想我了就派人去顾府找我,我一定马不停蹄的赶来陪您。”
“去去去,我还想多活几年。”
“走啦!”
凤铭望着凤舞的背影,脸上的嫌弃之色浑然不见,唯有一个祖父目送着孙女离开的慈爱之情。
凤舞并没有去账房领月钱,而是像凤铭所说的哪样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而出。
不时撞见几个府里的仆人,众人皆是一惊,他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回府的?
凤舞就像一阵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待二人回到顾府的时候已临近正午,得知凤舞还未用过午膳,赵管家立马吩咐下人准备了一桌的菜肴。
“夫人,您不在的这段时间,合意楼的伙计派人来说他们东家回来了,想请您小聚一下。”
“我知道了,你派人去说一声,明日我便去找她。”
“是。”
碧儿见管家退下了,也顾不得尊卑之数,挨着凤舞便坐下,她可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估计现在就是有一整头烤乳猪在她面前,她也吃得下。
凤舞:“碧儿,你今年也满十七了吧?”
“怎么了?”
“该成亲了。”
“噗哧”碧儿一口汤愣是喷了出来,“小姐,你不是吧,我只不过吃你一顿饭而已。”
“吃太多了。”
碧儿:“……”
暗处的云听言,笑得差点从树上摔下来!一不小心就暴露了目标,碧儿眼神一变,手持的一根筷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雪院中的一棵树,“碧儿,你丫的搞谋杀啊!”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是刺客。”
刺你妹!你就一借机报复,他好汉不跟女斗,姑且换棵树。
碧儿也难得跟他计较,反正她家小姐说她吃得多,那就赶在她家小姐把她嫁出去之前多吃点,这样一想心里就舒坦多了,低头继续喝着自己的鲫鱼汤。
翰林院的琐碎之事繁多,顾羲和直到半晚才回到府上,一进雪院一股熟悉的气息朝他涌来,虽极其微弱却在这人间显得极其突兀,“羲和!”
凤舞半蹲在地上,衣裙曳地,满头大汗,见顾羲和回来了,笑容满面的朝他挥挥手。
顾羲和心一暖,缓步向凤舞走去,取出腰间的手帕温柔的替她擦拭着脸上的汗水,“怎满头大汗?”
“我之前托老头帮我照顾一盆草,结果他今日让我去搬了回来,我想着估摸是盆太小了,所以便划了一块地方出来,不过说来也奇怪,刚才叶片还是黄的,怎么现在就绿了呐?”
顾羲和顺着凤舞的眼神望过去,异叶天南星?此乃魔族之物,常年生长于魔力充盈之处,怎会出现在这里?
“夫人,这草是在那儿找到的?”
“西郊霄铁营旁的树林里,怎么了?”
顾羲和一笑,“无事,只是这草极其难得,为夫感到惊讶而已。”
凤舞一愣,《战车》与那异叶天南星同等的极其难得,但他的关注点似乎不同,不过未等凤舞深想到底哪点不同,就被顾羲和一阵咳嗽给打断了。
“身体那儿不舒服?”
“无事,想必回来的时候出了点汗,风一吹受了点凉。”
凤舞赶紧起身,还没站稳就见顾羲和朝自己直直的扑了过来,也顾不得手上有没有泥土,伸手一搂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羲和,羲和!”
回答她的只有无边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