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验完最后一个尸身镇定自若的将草席盖上,转身将锋利的小刀放入特制的刀鞘里,这些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死之前被人毒哑过而且……死因至今都还未找到,仿佛他们是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这样悄然的离开一样。
凤舞坐在椅子上,一手托住下颌一手撑着那只手的手肘处。毒哑,毒哑……忽然只见她眼前一亮,猛地一站起身,将一旁的正出神的许知应吓得不轻,凤舞轻瞟了他一眼转而朝包扬道:“跟我来。”
“是!”包扬没有任何异议,替仵作收拾好东西后提步跟在凤舞身后。
许知应疑惑的看着二人,今日钱师爷也要随着李良将“锦缎”送去京都,没了他在身边的许知应总觉得自己不是凤舞的对手。
且说包扬随着凤舞走后正巧碰上了来寻二人的文瑾和云,“小姐,这是昨日去河流上游发现的线索!”
凤舞接过被云包好的头颅,心想这么大的线索按道理来说她不会没有察觉,疑惑的看着云伸手打开,“我kao,云!你这是想吓死你家小姐啊!”只见头颅因雨水的浸泡变得皱巴巴的,白白的,脖子处血迹全无却能清晰地看见脉络以及血管,凤舞虽自认为自己此深闺大院里的小姐要大胆一些,但她本质上还是个女的,虽知自己今后必然与杀人脱不了干系,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种恶心的感觉可真不好!
“小姐,属下以为您不怕这些。”云确实没想到他家四肢孔武有力,说话中气十足的小姐居然会怕一个死人。
凤舞将头颅包好扔给一旁的包扬,双手叉腰指着云道:“你以为你家小姐是铁做的,天不怕地不怕!”
“是,小姐您不是铁做得,您天也怕地也怕!”
“你……”算了,不跟这小子计较。巡查了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想着文瑾与云二人在也好,“包扬,你舅是不是说过他是被人毒哑最后奋力逃出来的?”
经过凤舞一提醒包扬瞬间将事情联系了起来,不由得紧了紧手上的力度,“舅舅确实是逃出来的,那日他来找父亲时我们都差点没认出,若不是舅舅读过诗书写得几个字,恐怕我和父亲也不会知道他被毒哑的事实。”
凤舞微微点头朝文瑾道:“仵作今日来验尸,发现这些尸体都被人下过药毒哑了。”
文瑾立马想到了其中的厉害之处,“莫非哪些尸体便是修堤坝之人?”
“没错,不过死因现在还没有查出来,这些人尸身有得已经腐烂了甚至有一个还没了头。”等等!没了头?
凤舞和文瑾对视了一眼,原来如此。
凤舞上前接过包扬手上提着的头颅,朝文瑾看了一眼,默默的转身朝刚才验尸的地方而去。
“这是?”
文瑾神秘的一笑,拉着云跟在凤舞的身后,包扬见状紧跟在二人身后。
这边仵作将所有的东西收拾好后,正准备背包离去。
“等一下!”
凤舞叫住仵作将手中的头颅递给他,“您看一下这是不是那具残缺尸体的脑袋?”
仵作见状赶紧将肩上的箱子放下,接过凤舞手中的头颅捧在手里,掀开包裹着他的衣襟察看了脖子上横切面,“无论是脖子上的伤痕,还是刀口所造成的横切面的受力力度都与那具身体一般无二,显然,这是一具尸体上的。”
既然是一具尸体上的为何偏生将他的脑袋割了下来,而且还套上了面具?
“麻烦您自己看一下这个头颅有何奇怪之处?”
仵作点点头,这面具断然是不可能摘下来的,如此一来只要检查头部以及颈部就可以了!
身后文瑾三人也赶来,见仵作对着一个散发的异味的惨白头颅摸来摸去,即便是云也有些反胃。
顷刻,仵作微微叹了口气。将头颅放在草席上,朝凤舞摇了摇头!
不可能,怎么会没有发现呐!
“那是什么?”包扬指着头颅道。
凤舞转身看着他,见他飞快地跑过来指着头颅上的眼睛道:“你们看!”
众人的眼光都顺着包扬指着的方向望去,赫然发现没有面具遮挡的眼皮处竟闪着微微的光芒。
仵作见状立马拿着小刀上前将哪个眼球挖出来,只见他慢慢的在左眼皮处拉出一根长达三公分的银针来,银色的银针在太阳光的映射下散发着丝丝的寒气,仵作看着银针的眼神充满了欣喜,“这便是死因!”
“对于人的全身而言,一共有五十二个单穴,三百零九个双穴,五十个奇穴,而其中就有三十六个穴位乃致命穴,也就是俗称的死穴。而眼睛之处恰巧有个死穴,位于眼内眦角零点一寸之处,名为晴明穴。正巧,这跟银针就扎在他的晴明穴上,想必定是打入银针之人在杀人时遇到了什么事情导致他手法的不稳定,于是为了以绝后患,便直接将这个人的头颅砍了下来!”
对于仵作的推断凤舞也觉得并不是没有可能,看来这位仵作大人验尸验多了倒还验出了经验来。
“还请您看看之前的哪些尸体。”
不出所料,在所有尸体的眼睛内都发现了一根长达三公分的银针。
若要杀人,用刀用剑用匕首,只要刀锋够利,剑尖够利,匕首够快,想杀个人轻而易举,而可这个人偏生选择了银针,且选择了如此隐晦的一个位置,除了隐瞒某些事凤舞想不出来其他原因。
凤舞一心沉浸于银针当中,但文瑾却觉得这头颅上所带的面具更有意思!
如今瘟疫爆发的原因也发现了,这些尸体的死因也找到了,接下来就是抓这潜在的凶手了。
“对了,许知应那老小儿跑哪儿去了?”
凤舞坐在华儿母亲身边,亲手喂她吃药。虽这几日都有喝汤药,但妇人的病情却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愈演愈烈。
“咳咳!”妇人被药汤呛了一口,汤药滴落在凤舞还未撤回的手上,“大人,大人,我不是故意……咳咳……故意的!”
凤舞摆了摆手从腰间掏出手帕先是替妇人擦了擦嘴最后再擦拭着自己的手,开玩笑道:“幸好是最后一口了,不然这手帕就要擦不干净了。”
“大人,您带着大家离开这儿吧!瘟疫是由我而起,我死是理所应当的,但大家不是。我已知自己病入膏肓,再多的药也无用,您带着大家走后就将我烧了吧,这瘟疫之症,爆发迅猛,如今能将控制下来已是万幸,对于世上的事我除了华儿之外便了无牵挂,所以……”
只见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凤舞面前,凤舞伸手想将她拉起来,却听她道:“华儿从小便是个乖孩子,同村的小孩子都争着要父母抱时只有他思虑着自己的父亲是个残废从不央求他父亲抱他,甚至他父亲不忍想主动抱他时都会被他‘训斥’一番。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是他父亲用命保下来的,可惜我这个做母亲的不能陪他到最后。”言语之间带着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疼爱以及遗憾,“您是一位好大人,若华儿有幸能托付给您,想必他爹泉下也有知了。”
“本大人年方二八,以后又不是没有自己的孩子,为何要替你照顾孩子?若不想你疼在心尖上的儿子沦为乞讨之人,任何人都可以上前侮辱的话,你尽可以死去!”凤舞一改往日的豪气,眼神里带着尖酸刻薄之意。
“大人!咳咳咳咳……”妇人紧紧的抓住凤舞的衣摆,苍白的脸因着急了染上了几分红晕。
凤舞漠然的看着她,蹲下身之后毫不留情的将妇人的手指一点一点的掰开,最后扬长而去,留给众人一个冷漠无情的背影。
妇人趴在地上,哭的肝肠寸断,她的华儿可该怎么办啊!
深夜,众人都睡下后凤舞一人独坐在河边。
“为何不答应她?”
文瑾紧了紧自己腰间的外衣,这夜可真冷啊!
凤舞偏头看了一眼文瑾,低头捡起一块石头斜着向水面打去。
“噗”“噗”“噗”
只听石子在水面上扬起水花的声音,“若听起来虚无缥缈,但牵挂这个东西却确实能给人带来无穷尽的力量。”
文瑾:“你怕自己答应华儿他母亲后,她便对这个尘世了无牵挂,放弃活下去的希望!”
“若她真得死了,我自然不会丢下那孩子。可现在,我不能答应她。即便我对那孩子非常喜欢!”
文瑾低头抿嘴一笑,“还未发现,你竟是如此别扭之人。”
“我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一天,说起来,明日便是游园大会,你可想好如何应对?”
“这有凤大人坐镇,我岂有害怕之理?”
凤舞:“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重点监禁对象!”
文瑾:“这有什么,你凤大人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这区区瘟疫就把你打倒了?”
凤舞:“你别说,我还真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看来明天的游园大会我是去不了了,作为朝廷的命官,可不能当病原体祸害别人。”
我倒真希望你能祸害他们!
文瑾:“如此一来便可惜了,看来明天只能让顾大人陪我去了。”
“不准带跑我家相公!”
“那可不一定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