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之内,三足鼎立。凤舞一方坚决要查明许韵死亡的真相,而许知应则像是要故意隐瞒一些事实一样急着把许韵下葬,而李良则默许着许知应的行为,他虽痛心,但对对方如此残忍的行为也无可奈何!
许知应本就内疚,而凤舞这一句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瞬间将他激怒,“凤大人,在下的家事和您无关。”
“许大人,如果您的女儿只是单纯的想不开,本将军自然没有权利过问。但就在昨晚,疫区的所有百姓以及江南的部分大夫,不仅如此,就连我身边也有人下落不明,你说这巧不巧,疫区刚出事,许小姐就死了。”
“凤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凤舞一耸肩,“本将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有些疑点而已。”
“既然有疑点,凤大人查便是。如此下官痛失爱女,只想让她早些入土为安而已。”
“许大人能如此知礼数,让本将军甚至欣慰。但正因为如此,才不能让许小姐入土为安。”
许知应听来听去,觉得凤舞无非就是纠着这件事不放。既然如此……“凤大人,让小女入土为安可好?算下官求你了!”
在众人的注视下,许知应缓缓地跪在凤舞面前,宝贝女儿的仇他一定会报,但是却不是现在。他许知应终有一天会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恨恨的摔下来,让他们后悔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
“你……”凤舞对许知应真的是太失望了,身后的顾羲和见状上前顺着凤舞的后背轻拍了两下,“算了,让许小姐入土为安吧。”
许知应躬身朝凤舞深深的叩了两个头,算是对凤舞退一步的感激。
许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眼神狠辣的望着凤舞,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归咎到凤舞的身上。也许这便是熟人所说的头发长,见识短吧。
此时远在西郊的云等二人将整个西郊的后山都翻遍了也未找到包扬的身影,山间路滑,而文瑾又是个不会走路的人,上次差点掉进河里淹死的事早已在云心中种下了恐慌的种子。因此,山间的一路,云都在身后提心吊胆的注意着文瑾的脚下,所有摔倒的趋势,他保证自己肯定能在第一时间扶住他。
转了一圈的山路,体质不加的文瑾早就累的有些虚了。嘴里不停的穿着粗气,走一步喘三下的,听得云口干舌燥的。
“要不,我们歇一下?”
文瑾撑着树干,摆摆手,“我没事。”
云以为下一秒文瑾要说我们继续走吧,结果……
“我们稍作休息一下,包扬那小子机警的很,不会有事的!”
云:“……”
包扬:“……”
经过夜雨洗礼的山间雾蒙蒙的,呼吸的空气都带着一种专属于花草树木的清香,小鸟叽叽喳喳的在枝头盘旋,跳跃,不时发出兴奋的叫声,甚至灵动。
“文大人?”
包扬背着一个大背篓,里面装满了药材,手上正拿着铁锹从树丛身后歪着脑袋望着正对着的云,以及背对着正在歇息的文瑾。
文瑾听言立马站起来,转身朝包扬走去,见他毫无损伤也就放心了下来。
“文大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出事儿了!”
“啊!”
文瑾将昨晚发生的所有事无巨细的全部告诉了包扬,“凤大人怕你出事,所以让我和云来寻你。”
“他们真得……都死了?”包扬失魂落魄的望着文瑾,似乎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文瑾虽然很想矢口否认,但事实确实是如此。
“我知道了。”
文瑾:“嗯嗯,既然无事我们便快些回去吧,我觉得这件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包扬点点头,也无心摘草药了。待三人来到山下时发现只有碧儿一人,“大人呐?”
碧儿望着三人郑重其事的道:“许小姐死了!”
三人的反应无一不是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早。”
文瑾思虑了一下道:“走,江南要出事了。”
许韵入土的日子定在了第二日,没有请仪仗队,也没有作法事,只有挂满悼字的许府以及下人们满是悲伤的表情透露着这儿有一个人离世的事实。
许夫人双眼通红身穿白色丧服跪坐在棺材前,慢吞吞的将手中的纸钱撒进火盆里,她可怜的女儿,这一生还未开始便早早的结束了生命,作为一个母亲曾幻想过看着自家孩子嫁人,生孩子的场景,想必那时候的他们定都是笑容满面,心旷神怡的。可如今,这一切都幻化成了泡沫,随着孩子的离世而散去。
一旁的许知应默默的站在那儿,许久未曾言语。
“大人,准备好了!”
许知应点头,看着棺中面容安详的女儿,痛心疾首道:“盖棺!”
“韵儿,韵儿!”
许夫人猛地朝棺材冲去,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丫鬟拦腰抱住,“夫人,您冷静一点。夫人,小姐看到了该伤心了。”
“啊!”
屋外凤舞等人静静的看着这一切,云怕文瑾触景伤情,早在之前便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给予他无声的安慰,对于许韵这样可爱,乖巧有机灵的孩子,恐怕没有人能真正的恨她吧!
许知应看着下人们一点点的将棺盖上,许韵苍白的双眼慢慢的从他眼前消失。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在一瞬间似乎老了许多。
“师爷,下葬吧!”
“是。”
没有唢呐,没有灵车,只有许府的下人们抬着重重地棺材一步一步的从许府的正门而出,前往远在西郊的疫区,那儿有她父亲对不起的百姓,也有和她同一天死去的人们,他希望他女儿泉下有知能和哪些百姓友好相处,也算是了结了他多这些人愧疚,待到时机成熟,他就以死谢罪!
对于墓地的所在处,许夫人曾极力阻止过,但最后却无济于事。
她不知道其中的渊源,也了解甚少。她只想自己的女儿死后能长眠!
西郊疫区
以往被封为禁区的地方,此刻只有两个坟堆。一大一小,矗立在这个山间下,周围依稀还能看出曾经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下人们小心翼翼的守护着自家小姐的遗体,直至最后一刻。
黄土之下,藏着的是一个少女不安的灵魂,她曾想过第二日一早便找父亲自救,却未料到敌人的疑心早已恨不得将她杀之而后快,她可能死后的最后一刻都在想,若是她一早回来便起身前往许府是不是结局就不同了,是不是自己就不用死了,是不是就不用看到霓裳为了保护自己最后身首异处的场景?然而,结果终究是结果,她的决定也终注定了最后她长埋地下的归宿!
跪拜的跪拜,哭丧的哭丧。自始自终,凤舞都未见过李良,哪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着这个女孩儿的人,终究拜倒在了权利的王座之下。
许知应重复着凤舞之前的动作将最后一抷黄土给许韵覆盖上,天边开始飘下丝丝的小雨,众人站立在坟前,默默的祈求着这个孩子下辈子能无忧无虑做一个平白人家的孩子。
“羲和,我该怎么和华儿那孩子交待?”
顾羲和深处宽大的衣袖替凤舞遮挡着雨,望着眼前的三个坟堆,叹道:“华儿那孩子乖巧懂事,会明白的。”
“嗯嗯。”凤舞虽心里这样想,但恐怕没有一个孩子得知自己母亲死后能平静的过着接下来的生活吧!
许知应也不想招待凤舞等人,将许韵的后事安顿好后,扶着几乎晕厥的许夫人离开了。
身后的文瑾拉着云的手,在许韵的坟前一拜,解下自己腰上的玉佩蹲下身放在坟前的案抬上,谈道:“下辈子一定要擦亮眼睛看好了,不要再看上我这种人了。”
云在一旁看得很不是滋味,但终究还是未开口,跟着文瑾一拜。
之后的之后,两个坟堆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渐渐的变成了一个坟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