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空中不断流转,如同无数温柔的手掌,不断地轻轻抚摸着苏墨的每一寸肌肤。渐渐地,苏墨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除了风声。
那声音,好似呜咽,好似呢喃。
苏墨开始觉得,原来自己一直在生活中忽略了一个非常美妙动听的声音。那是万物共享的声音。
就在这普普通通的人间庭院中,苏墨就这么紧闭双眼盘膝坐着,可是实际上,苏墨并不是“安静”的修炼。他周围的气场在逐渐变强,盘旋着的风,虽然看不见,但是苏墨的衣服在那风的力量下不断舞动,看起来苏墨半米的范围内的确在形成一股旋风。
苏墨周围的旋风时而狂躁,时而柔和,但是这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变化,完全影响不到苏墨的半米范围之外。
就在苏墨还在不断感悟的时候,突然从苏墨的丹田处飞出一道红光。落在距离苏墨不远处的地面上之后,竟然变成了一个红衣苏墨的模样。
囚龙!
囚龙摸着下巴,细细地打量着苏墨此时的状态,啧啧称奇道:“啧啧啧,这小子也真是厉害。虽然走岔了路,但是倒是能感悟到风的另一种用法。算了,就让他这么感悟去吧,反正迟早都是要学的。”
看着苏墨的状态虽然越来越平稳,但是为了防止苏墨造成的声音过大,把杜岩一家吵醒,囚龙还是一个挥手,在苏墨的周围布下了一个结界,让里面的声音无法传出来。
看着自己的作品,囚龙满意的笑了笑:“还是我想的周全啊。看来以后再教他修炼,得让他找个隐秘点的地方了。”
说完,囚龙看着今天苏墨他们逃离那条缚青蟒所在的方向,出神了许久,然后忽然微眯双眼,幽幽地说道:“我还真是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能养出那样的缚青蟒。那条缚青莽的修为绝对有三百年,但是不应该那么大,而且也应该会化形了才对,为什么没有化形,还是在以那样的状态守在秘地的门口呢?”
囚龙带着这样的疑问,默默地注视着还在感悟如何利用风的苏墨,不断操控着那小型结界的强弱。
此时的苏墨完全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身边的风在不断变化着,随着自己的心意,感受着各种各样的风。
微风、旋风、疾风……
渐渐地,苏墨身边的风开始不再变化,直至那种奇异的风场完全消散。囚龙看苏墨的状态稳定了下来,也就撤掉了小型结界,仍然站在苏墨的对面,注视着他,仿佛在等待苏墨醒来。
可是,等了许久,苏墨并没有醒过来,而是仍然闭着双眼。
见此情况,囚龙原本看热闹的眼神忽然严肃了起来。
“不会吧?他才第一次尝试,怎么会这么快就触及!”
囚龙心中的想法吓了自己一跳,可是苏墨此时的状态,真的完全就是在感悟风之道!
因为苏墨周围的风不再是随着自己的心意随意转化的了,而是感悟着世间的风。
那种无时无刻都存在的风,才是鬼面刀术真正能使用起来的,也是触及世间大道中风之道的第一个门槛。
星光淅淅沥沥的洒下,苏墨沉浸在那种奇异的感悟中。风,此时带给他的,是无尽的嘈杂。
其实苏墨此时的想法很简单。刚才的他已经在心中模拟出了各种风存在的形式,已经对如何感悟各种风的存在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而现在撤去这个随心所欲的风场,来感悟天地间自然的风,应用的时候才能如同真正的“鬼面”一样,神出鬼没,随风四处出没。
风,从苏墨的耳边带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父亲的鼾声、母亲的平稳的呼吸、小紫萱带着微笑的梦呓、白白独特的声音……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苏墨的耳边呈现出来。一个他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世界,就这么在自己静静地感悟中,渐渐地变得生动起来。
苏墨笑了,闭着眼轻声笑了起来。
原来,眼睛能看到的,只是一个世界。耳朵里,也存在着另一个世界。那里,有眼睛所能看到的世界中,所没有的东西。那种独属于“风”的美感,让苏墨深深沦陷。
囚龙看见苏墨嘴角的笑意,原本严肃的眼神也开始慢慢变得疑惑。
“难道我猜错了?可是刚刚那个状态,真的就是风之道的感悟状态啊,但是现在又没有一丝一毫‘道’的韵味。这可真是奇怪,搞不懂这小子。”
苏墨睁开眼,嘴角的笑意不减,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囚龙,轻声开口道:“谢谢了。”
虽然看着这个红衣的自己,心里有些怪怪的,但苏墨还是向囚龙道了声谢谢。若是没有囚龙的及时出手,恐怕苏墨搞出的动静就会把杜岩他们惊醒,打断自己的感悟,到时候,会走火入魔也说不定。
“谢就不必了,都是我分内之事。”囚龙收起了疑惑的眼神,开始打量着感悟完毕之后的苏墨。
虽然给他的感觉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囚龙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的问题,于是接着问道:“怎么样,感悟成功了吗?”
苏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道:“但是我感悟出了‘风’的另一种境界。现在,我能随时听出环境中的任何一处异动。甚至只要我想,我能够凭借风声给我带来的信息,在我脑海中呈现出一个比视觉还要清晰的环境。以后,黑夜,将会是我的主场。”
囚龙听着苏墨的收获,在原地眨了眨眼,然后苦笑着道:“真是不知道你是天才呢,还是蠢材。明明是让你感悟攻击方式,你倒是感悟出来了侦查的方式。二者的作用倒是无法分个高下,但是实用性来说,‘鬼面’教的是攻,你倒是感悟出了一种守的方式。不过对于现在的你来说,你的感悟成果对你现在的帮助应该是胜过‘鬼面’的作用。”
苏墨听着囚龙的说,然后点了点头,道:“虽然今天收获颇丰,但是明天我会继续感悟‘鬼面’,让自己的生存能力变得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