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小六子这么一说后，我便向那华哥看了过去，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还真有“小马哥”的感觉。
那华哥一下车就冲那寸头打了一巴掌，骂道：“这么多人在这干啥呢？干仗啊！”
谁都没想到这个华哥反倒打了那寸头一巴掌，我听着就疼，那寸头却畏畏缩缩地后退一步，用余光看了我一眼，便指着我对华哥说道：“华哥，这小子打了我弟兄，脑震荡，现在还在医院的。”
华哥这才顺着寸头手指的方向看了过来，目光定在我的身上，还别说，他这一脸横肉看上去还真挺吓人的。
我却冲他笑着，小六子突然上前一步赔着笑说道：“华哥，这事儿是我的不对，我替我哥给各位哥哥道歉！”
小六子一边说一边朝我招手示意我离开这里，没想到这小六子还挺有义气的，都这时候了还让我走。
他都这么有义气，我自然是不会丢下他跑的，同时也做好了干架的准备。
华哥慢慢朝小六子走了过来，盯着他道：“你他妈谁呀？”
“华……华哥，是我啊！小六子……”
“小你娘啊！你算哪根葱，滚一边去！”华哥怒骂一声，一脚踹向小六子。
这一脚，恰好踢中了小六子手里提着的打包袋，我们之前在餐厅里打包的食物顿时抛洒当场。
更让人气愤得是，寸头那群人竟哈哈大笑起来，听见寸头嘲笑道：“哎哟！小六子，我看你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呀！又去捡别人没吃完的了吧！你丢不丢人啊！”
小六子看上去已经很生气了，只见他双手拳头紧攥，脖子上青筋直冒，一双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寸头，说道：“这不是捡别人没吃完的，是我哥请的！”
“算逑，你别解释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小六子是什么德性，你能吃得上这些，我他妈叫你爹！”
瞧瞧，这也叫人话吗？
当然我还没有动手，我想看看小六子能不能爆发出来，我还挺期待他能爆发出来，让我看看他真正的实力。
那个华哥也笑了起来，并说道：“想起来了，是你这个小六子啊！想让我放过你们是吧？”
小六子点了点头但没说话，华哥便又说道：“好啊！那你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吃了，我就放了你们。”
小六子抬头看了华哥一眼，眼神中充满了不情愿却又是那么无能为力，像极了曾经的自己。
华哥冷哼一声：“咋地？不愿意？”
小六子犹疑了片刻突然就蹲在了地上，捡起地上的食物吃了起来，我还没来得及上前去阻止他，华哥却一脚踩向了那些食物，并用鞋子使劲在地上摩擦着。
“来，老子给你加点料……吃，继续吃，大口的吃！哈哈哈……”
这他妈也太欺负人了，我实在忍不了了，可就在我准备冲那华哥扑上去时，小六子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而且他的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水果刀。
所有人都没有发现，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包括我，看见他掏出水果刀的那一刻，他已经将刀子刺进了华哥的肚子，并连刺了好几刀。
“欺负我，叫你欺负我，老子弄死你！啊……”小六子边捅边咆哮着，这一连串动作把周围众人吓傻了。
我也被惊到了，我是想看看他的爆发力，可没想到他直接把人给捅了。
只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个华哥就倒在了地上，肚皮上全是殷红的鲜血，还有小六子的手上也全是血，他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似的，飞舞着手中的水果刀冲寸头那群人说道：“来，来呀！来欺负老子啊……”
没人敢再上前了，所有人都畏惧他了，直到有人大声喊出：“杀人啦！杀人啦……”
寸头一群人立刻骑上摩托车逃离似的离开了现场，转瞬安静下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躺在血泊中的华哥，还有站在华哥身边的小六子。
小六子手里还握着那把血刀，还有鲜血从刀尖上往下掉，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在路灯的映衬下，以至于给我一种死神的感觉。
这种事情我其实见多了，所以并没有懵，我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立刻向那华哥走了过去，一边对小六子说道：“来，搭把手，把他送到医院去！”
小六子这才反应过来，盯着血泊中的华哥，脸色也谢僵硬，目光也有些涣散，身子还能明显看见在瑟瑟发抖，看样子是被吓到了。
“来呀！搭把手，赶紧把他弄上车……”
“哥，我……我杀人了，你赶紧……走吧！我不想拖累你，你走、走，快走……”
“走你大爷，搞快点搭把手！他还没死！”
一句“他还没死”提醒了小六子，他在短暂的愣神之后立刻扔掉了水果刀，上前跟我一起将华哥扶到了他那辆奥迪车上。
我坐上驾驶室，发动车子后对小六子说道：“你去把你那把刀捡上，别扔。”
小六子捡上刀后坐上车，我又向他问道：“指路，去最近的医院。”
去医院的路上，小六子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好几次指错路还得多绕路。
我能理解他这种害怕，就像当初我第一次拿到捅伤人的时候，我也是怕得不行，那简直被吓得生活不能自理。
不过我现在好多了，这种事情见多了，就跟看见杀猪杀羊一样，便觉得人命似乎也不那么值钱了。
我不知道是我变了，还是这个世道变了，总之我已经回不到曾经了。
因为绕路，多开了几分钟，将近二十分钟才把这个华哥送到医院抢救室，尔后我便和小六子坐在抢救室外面的长椅上等待着。
小六子一直低着头，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与他右手殷红的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要不，你去洗手间洗洗手，你看你这一手的血。”我道。
小六子忽然抬起头看着我，紧张的问道：“哥，我……我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枪毙？”
我想逗逗他，于是说道：“如果那个华哥死了，你就会被枪毙，如果没死还好。”
“我会连累你的，哥，你还是走吧！我不认识你，事情是我自己干的！”
“臭小子！”我笑着抬手拍了他脑袋一下，笑着说，“想不到你还挺义气的啊！”
“你对我那么好，我不可能还来连累你呀！哥，你赶紧走吧！”
“我不走！”
“你不走你也会坐牢的，值得吗？哥……”
“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既然我认定你了，我就不会轻易离开的。”
“哥……”他突然眼眶一红，要哭了似的。
我笑了起来：“咋地啊？大男人家家的怎么还哭了呀！”
“哥，从小到大别人都欺负我，我没有爹娘，没有朋友，没有兄弟，我什么都没有……”
我明白他为什么哭了，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以后我就是你哥了，咱们是一家人。”
他真的哭了起来，这不怪他懦弱，我第一次拿刀捅人的时候比他还不如。
也就在这时，抢救室的大门终于打开了，医生戴着还没来得及清理掉血迹的手套走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