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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择日生

“纳沙”台风经过这里的时候,我正在世讯门外等第26路长途客车,风干气燥的东莞天空,此时还看不到一丝乌云密布的迹象。一直以来都想去看海,而现今终于让我逮着了这个机会,我知道虎门沙角炮台就在这座城市的门槛处,于是在上个星期的周末利用一整天休息的时间,朝着自己近在咫尺的梦想飞跃了一次。透过茶色塑料玻璃的中巴窗户,我看到了整片东莞秋分时节的天空,阳光璀璨的那个上午,一望无际的天蓝色里点缀朵朵白云,没有秋雁飞过的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海水咸咸的腥味,耳边充斥着汽车振聋发聩的马达声,以及各式各样方言的喁喁细语,不知怎的,向来那么晕车的我,在那一刻竟感觉特别轻松。也许突然远离我停留的地方,让我的感觉第一次分了心也说不定。想想江南现在已是枫叶飞红的深秋,只是不知远在天边的你,在偷得浮生半日闲的同时,是否还有和我一样的闲情逸致去聆听静听梧桐哭雨掩映秋风落叶,柴门犬吠惊醒寒夜早归的乡村情景。

也许我们都已长大,不一定再需要拥有这样的情怀,你觉得呢?从凤凰路到虎门,前前后后的车程总共才3个小时不到,我却感觉自己为什么用了整整25年才终于够着。

无奈我太过心急。

回来的时候看到宿舍门口聚集了一大堆人在等车。从富东到东权,到D1栋,到奥玛仕,这个小小的世讯门口并排停靠着三辆褐色巴士,人们拿着厂牌朝不同的车上进出,下一站将是他们各自不同的目的地。这些巴士,属于同一间叫做“和兴快捷”的旅游公司旗下,车身上面还用黄漆喷涂了几个手机联系号码。不过,我始终想不明白富东厂区租赁这些又破又旧的旅游巴士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价钱特别便宜。

那天路过好医生,顺便进去买了一盒精装的皮康王,那诊所护士小姐的伶牙利嘴让我很惊讶,不明就里的人一定会以为她在向本人推荐最新款的万艾可。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路人斜躺在站牌前的长凳上,半睁半闭着双眼不时打量凤凰路的沿街风景,手里捏着的烟头还未熄灭,正不冷不热地升腾一阵阵朦胧的烟雾。心想你要是马上睡着就好了,这样刚好不小心还可以把烟头跌落到凳子底下那敞开的大茶壶里,然后一个人醒来时面对自己哭笑不得的后悔。我记得有人说我的压力都是自己给的,其实这是否属于事实,或者哪怕只是真相的一种,我都很想知道答案。外面太阳正烈,不断刺激着人的视线,仰望天际的同时,才发现来不及躲闪的月亮竟然还没有下山。也许是不舍得和太阳这么快分离,也许明天终会不一样。

但明天会怎样,谁又能知道呢?

晚间过饭堂吃饭的时候,不由得加快脚步,因为我感觉差不多要迟到了。车间里面最近管理得很严格,不允许携带手机,我因而失去了唯一可以知道时间的工具。还好今天是周末,习惯一家团聚的人们早早地在外面各种小餐馆里订好了位子,准备共叙天伦,这当然也会让我很羡慕。不过想想也觉得值得,起码现在在这个二号窗口,不会再有人和我争着排队,不用再一次那么紧张地面对那掌勺大婶颤巍巍的锅铲。当我刷卡的时候,看到了淡黄色小方块荧幕里显示出自己的工号和名字,忽然心里一颤。大约一个月前某一天的中午,我正在同一个窗口排队,旁边凑过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孩端着她刚打的菜朝那负责打卡的大叔说,你瞧。我和他同时看去,赫然一只皮开肉绽的小强尸体,静静地死在了一堆花菜当中。那大叔赶紧抢过女孩手中盘子,低声说道,走,我去帮你换一盘。就这样转身走进了厨房,留下一脸惊诧的她呆在原地。等大叔从那写着“厨房重地,闲人免入”的铁门出来的时候,已经是5分钟之后的事情,我正坐在门口旁边的凳子上,一边看着这一幕结局如何收尾,一边用筷子反复搅动自己饭格里面的青白相间的花菜。

其实我的担心纯属多余,谁都知道,小强有一只就足够振奋人心了;但后来想起,真的很佩服那女孩临尸不惧的勇敢,和自己竟然还能在同一个窗口吃下同一锅煮熟的花菜的勇气。

勇气谁都有,但当面对自己名字的时候例外。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如此,习惯了被人呼唤许多年的自己的名字,一旦要自己开口表达出来,会紧张得很小心翼翼。生怕念错自己名字的我们,更怕念得不好听,让身边的人听了笑话。又哪里明白这世上许多事情,只要你肯开口,就会有回转的余地。

况且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一般都是别人使用的机会多,我们自己又何必这么在意,除非某一天当这羡慕真的变成了恶毒的嫉妒。所幸小强不是蜈蚣,不会拥有死而不僵的可怕本领。

路过篮球场的时候,看到了一些曾经与自己相关的情景。月明星稀的天空下,身穿黑衣球服的三人正和穿黄衣球服的另外三人对垒,他们的汗水沐浴在夜色下,顺着起伏的皮肤缓缓流下,我甚至能够感受一样的脉搏和心跳。高耸的路灯深藏树枝,如夜的眼睛,观望这昏暗不堪的小小角落里发生的每一个细枝末节。还有许多路人也和我一样或坐在长椅上,或三三两两站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看着这场与自己无关的篮球赛。更多行色匆匆的人,正忙于上下班交替,只能偶尔趁着步伐间的空挡飘过来一两个关注的眼神。一时间这小小的二十平米空间里,汇集了热情、速度、力量以及热闹的围观,但看遍场内外,唯一缺少的两样东西,是最引人注目的灌篮和来自观众的欢呼。我想,还上升不到激情的热情无论再怎样鼓噪,也只能充当小丑的角色。这不能不算一个小小的遗憾。我记得当我转身离开的时候,这场球赛还在继续,正打得面红耳赤难分难解。一边走,一边顺着路灯往上看,球场旁边DH8栋五楼的一个阳台那里,有一个女人正费力地举起衣叉准备取下自己晾在那铁丝上的黑色Bra,也许她够不着的时候也顺便看了一下一楼这里的情景。顺着路灯往下,在他飞速转身跳投的瞬间,隐隐可以看到那小个子的球服背面,印着“富东球社”,这四个在此时此地能引以为傲的白字。想想曾经,当年的我也和现在的你们一样,曾那么骄傲地活在篮球场上,肆意挥洒自己的青春和汗水,满以为找到了人生的目标以后,从此自己就可以知足。

无奈距离太远,三分球有时真的很难直接命中目标,这现实,你和我都应该欣然接受。但接受不代表一定要尝试,这个道理,我想,此刻用在阿廖身上再合适不过。

阿廖终于走了。那天晚上过来找我,一脸平静地告诉我,飞,我要离开了,就在下个星期一。我忙问怎么了。他说在二楼混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线长特别地针对他,反正觉得自己在这个部门很不适应。我听了默默无言。思想停顿了老一会以后,把刘灿明的电话告诉了他,说万一真的找不到工的话,可以去他这间工厂里面打听下,说不定会比在富东好。他点点头,示意可以。然后我们开始用上班前剩下不多的时间谈天说地,仿佛要把将来一年的话在一个小时内说完。无奈七点整到,我和他的闹钟同时响起,我该上班了,他朝我挤眉弄眼地笑道。我说行啊,真在外面混不下去了,记得打我电话,请不了你吃大餐,请你去街边档口混一两天伙食的钱还是有的。言罢两人大笑,但这笑声里含有多少无奈,我想只有我们两人才能清楚地体验到。如果不是东莞,我们不会在同一个城市里相遇;如果不是富东,可能我们也走不到一起;如果不是世讯,我们也不可能可以朝夕相处的朋友。我们两个人是朋友,然而最终分开得那么干脆和直接,连拥抱也省略掉了。只是记得听到这句你说的离开,其实老实说,当时我心里真的吓了一跳。

阿廖是广西人,从那边过来也很挨近东莞,但据他所说,自己已经在这个小城无数个工厂里面转悠过,每一个地方都不会有超过半年的停留,而在富东这里逗留了将近7个月,已经算是例外了。

原来你也和这世上别人一样习惯流浪,总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另一个陌生人的身旁,害怕打扰别人安静的生活,又甘心默默转身离开。我无可奈何,只因自己喜欢停留。看着许多陌生或者熟悉的身影在这个漠不相关的城市里面进进出出,以为心如止水的自己在看过太多的分分合合以后,可以变得更加无情一些。往事如过眼烟云般在我的天空迅速消散,即便不仰望不回眸,我也仍然看得清清楚楚那些擦肩而过的身影。我想,自己之所以还没走的原因,除了以下将要叙述到的一种以外,就剩下那天早间突然醒来想通的一个道理:面对生命之路,我们都在走走停停,你的步伐太快,我也不一定非得随波逐流。相反偶尔驻足,能让我更容易看清将来的方向和来时的过往,短暂的停留,其实是一种原地的流浪。

不用付出类似他们一样疲于奔波的代价,却一样可以收获似他们一样多彩的生活经历。谁让我的心自始至终都不在这里呢。

想想这座城镇这么大,随便拐一两个弯我们就会彼此错开并消失在人潮汹涌的街头,不会再有机会碰到第二面;但缘分却又那么真实,怎样也抹不掉我们之间曾经印在这条交叉路口那些淡淡的足迹。中国有14亿人口,其中青壮年有7亿,而东莞这个弹丸之地,起码占据了这个数目的三分之一。拥有那么多人在同时同地的这里,偏偏让我遇见那么不舍得分离的你们。远处东坑大道的华灯初上,镇里步入璀璨夜景,间隔一段时间就有一辆违规的摩托车呼啸冲过街头。鸣笛声是这个城市的夜枭,也不忘提醒着茫然的你我,应该注意前方街口不时跳跃的红绿相间的方向。没有灯塔的城市,只有如此告诫凡夫俗子们,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在长长地斑马线上玩生死过界的游戏。其实阿廖,你走得那么匆忙,我还忘了告诉你,一直以来我都很想再和你一起出去世讯斜对面的档口打一回撞球,哪怕再败在你手下,我也心甘情愿。

窗外夜色已浓,化不开愁云惨雾的天空没有一颗耀眼的星辰点缀,显得孤单而苍凉。还看不到边缘那么坚固城墙的东莞,你知道吗,其实刚好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看,里面看够的将带着伤心离开。其实自从你我不小心撞破这道防备并陷入其中,那时就注定了不会有好的结局。

大约两个星期前,高琪曾说如果我想离开这里,应该趁走之前多存点钱。当时没怎么在意,以为她说着与自己无关痛痒的话。直到她说以后不能再和我说一句话,直到两人吵架后在QQ空间里面删除所有和她有关的文字,直到我在天边的这一端想着遥不可及的彩云之南的那一片天下间,她正伤心欲绝的神情。有种报复后的快感,但更多的是来不及抚慰的感伤,原来然而突然宣布流产的戏,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两个人继续演下去。那篇删除掉的《我们的爱》,终于找不到原有的草稿,也许终有一日我会将他忘记,正如将心里关于你的记忆彻底尘封一样。如今心已看淡,只是有时在面对阒无一人的空旷宿舍时,听着一些熟悉的歌曲,看着一些相似的景象时会感觉莫名的怅然。当思绪不小心碰触到那些在这个四号床位的榻榻米床垫上自己曾经运指如飞写下一大堆和时间记忆旅途,和爱情友情亲情,和青春离别成长有关的情景时,心里会可怜那被我随便丢弃在互联网上某个无人知道的角落里面那一万零三千的字符,以及那时完整堆砌它们所需要的心思。互联网上这个角落的坐标,我想,即便我身处在两万英尺高空的天宫一号里面,用最顶级的北斗卫星导航系统,恐怕仍无法准确捕捉它精准的方位。也许,我们两个根本就不可能,就如当年飞鸟和鱼的传说一样。经历爱恨别离以后,我吐出一连串疲惫不堪的气泡浮到了水面,看着你飞过天际的背影,只能希望你的前方一路顺风,并早日到达你心里那美丽的圣城。其实经历那么长时间,除了爱和恨,我真的已经无法准确描述我和你之间,曾经熟悉又陌生的关系。

我知道红河不远,远的只是人心之间的距离。但愿相忘,能让这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将来不再似飞鸟和鱼一样悲情。

我记得当初老爸也曾经劝我多存点钱,以便将来好成家,好娶到一个合心合意的老婆。想想真觉得好笑。活到了不惑之年,从来相信爱情的他,原来竟相信金钱也会同样让人幸福。那么M,你相信吗?我无法联系到你,更加无法知道你现时的处境。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怜天下有情人难成眷属。离开春城的时候,老爸接二连三地发短信过来确认我的行踪,那时单纯的我以为这是出于亲情的关心,但其实不完全是。这么多年了,老爸,真的很感激你曾陪伴我成长的那段岁月,虽然你现在显然已经后悔,虽然那时更加世俗的你并没有告诉我将来,相对难以割舍的感情来说,原来你喜欢的,还有似金钱一样的粪土。

早间透过那加厚的透明玻璃窗户,看到外面阳光一步步把流光溢彩缓缓注入这车间里面人声嘈杂的那一角。消失了将近半年不见得金黄色,熟悉的感觉让我以为是上天温柔如水的勾引。刚好这条产线靠近窗口,我一边手忙脚乱作业的同时,还可以抽出一两秒钟俯视一楼那些货车进进出出整齐排队的情景。我的工位叫做wisper final test,简单得只要轻启嘴唇朝这个半成品麦克风里吹一口气就行。那程序已经被产线上的全技员更改过设置,无论这口气吹得到位与否,悬挂右上角的平板电脑上都会即时显示pass,让自己通过。

我想,越是简单的工作,往往越容易让人觉得厌烦。

由于富东厂区两大部门之间人员的调整,我最近被交换到消费这个生产微软XBOX游戏机的部门,也更换了新的岗位,一切无异于从头再来。还记得十月四号那天上午,我们电源这个部门有将近三百人一起列队站在了篮球场那里耐心等待消费负责人的精挑细选,小小的一个篮球场被堵得拥挤不堪。那时外面的世界阳光很强烈,一如大家渴望改变现状的激动心情一般。而我只是觉得,站在那天、广场中间,当申红艳抱着一沓名单逐一将我们名字念出时的神情,已经明显与往常不同。人都会变,也许她正准备放弃我们这帮剩卒。其实我无所谓,在哪个部门工作其实都一样,只要我还有心留在富东这里不走的话。但有时回家当面对酸痛无比的左手臂和右手手指时,当冲凉的时候感觉到腰酸背痛时,心里才感觉到一点现实的残忍,才意识到工作的压力就在我的头顶。

原来我早已习惯在电源的工作,也早已经习惯了每天有那么多堆积如山的B9相陪。

忽然间想起曾学文,不知道留在电源的似伊人一样的许多人最近怎样了。想想同样是线长,为何区别会这么明显和巨大。我只好想到自己的从前,来强迫但释然并不如意的现状。一年前曾在荣城做过低层的管理者,但从与相处同一起跑线的王晓仙或者祈绍富之间对比,当发现自己正欠缺的能力和水平时,就可以瞧见类似现象产生的端倪。我本就比你差,更何况在对待这份工作时态度又那么漫不经心。更何况人心也不一样,有些人善于表达以突出自己,有些人,则宁愿藏拙以保护一碰即碎的灵魂。

原来从荣城一路走过来,我一路都在犯错,如果不是有你提醒的话,也许现在还蒙在鼓里。

认清了这一点,就可以接受为何现在自己还要留在这里继续体验所谓似受戒一般的现状。一切存在即是合理,我不太记得这话是希腊苏格拉底何时发表的名言,却清楚地记得他被雅典王处以极刑的情景。热闹非凡的广场,四周是士兵和围观的人,中间是那个只属于你的绞刑台。任何一个人触犯了这个社会的底线,自然要为自己的愚昧付出一定的代价,即便有时会刻骨铭心,有时会挫骨扬灰。值得庆幸的是,我和你都还没有这样的运气。坦白说,这篇《择日生》的横空出世,打断了我正在动笔的《烟火》,自己已经展开的思绪像被老虎或者狼驱散的羊群一样四下奔走,瞬间迷失了归途。瞭望那么宽广的一片草原,迷失方向的你我,已经不能似老马识途般找到那片曾经的水草和栖息地。这世上有少数人正扮演老虎,也有一部分人扮演狼,可惜平凡的你和我一样,只能化身成一只只任人宰割而又胆小如鼠的羊。

勇气稍微大一点的,可以变成狐狸,但容易遭人唾骂。但不知道你是否也曾经想过,狐狸善于伪装的同时,其实是在虚伪的保护下,刻意隐藏他自己内心的胆怯。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再作一回那么狡猾的狐狸。

那天晚上下午六点,当舍监过来敲门时,我刚好醒来。那肥肥胖胖的舍监一脸横肉地堵在了320寝室的门口,气汹汹的叫嚷我们几个人把风扇拆下来清洗。我们异口同声说好,其实是异口同声在骗他。这间宿舍是大家共有的,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认真到要把它当成自己的狗窝,只有在无聊的时候和特别眼困的时候才会想到要回来。那白色石灰粉涂抹的墙壁由于年代久远,已经看不到原先的纯洁,取而代之的是被各式各样涂鸦和字迹点缀了的一层灰色的印迹;劣质铝合金窗口并没有诗情画意的风铃悬挂,不仅因为凤凰路这里历来风轻云淡,更为直接的原因是,隔壁就是一大间垃圾场。平常的时候如果不关窗,可以24小时闻到这个角落里寒酸熏鼻的味道飘来。早习惯的感觉,我也反感不了,因为已经清楚地知道那是世俗的味道。我睡在上铺,一般情况下如果得闲,会静静地望着这台永远不够力的美的牌风扇似潜水艇涡轮一样缓缓旋转,等自己觉得眼乏转头时,如果它旁边这盏双灯管日光吊灯耀眼的白光刚好瞬间刺穿我黑色的镜框,我就会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曾如玻璃一般透明不见的近视。

看不清楚远方的我,原来也看不清楚现状。窗外日已西沉,天边也看不到一丝夕阳留下的绯红,我猜想是否自己起得太迟。被人吵醒的黑夜已经来临,被人吵醒的我还不甘心服输,原来这个世界藏着许多我不能左右的东西。比如富东,比如爱情,又比如你。从三楼过道俯身往下看,透过这一张并不结实的天网,还可以瞧见一楼电视房里正襟危坐的那满满一屋别样的灵魂。中国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那一道看百遍千遍都不会让人生厌的节目。很显然,他们和我一样,正在留恋着世讯这个小小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原因,是否也与我一致。

我可只是暂留,从来没有把此处当做自己的归宿。

17line上有一个女孩叫做彭丽梨,刚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彭明桃的姊妹,一问才知道不是。伊人是甘肃省的,说一口正宗的普通话,年纪刚及二十,样貌清秀,正是花样年华,不妨这样说,我对她有好感。还记得那天加到她Q以后,顺便在她的相册里面浏览了一下别样的生活。

M,你知道吗,其实最关键的原因,是她长得特别像你。

我们的祖国那么宽大,自然会有许多长得相似的人,哪怕在她身上能看到你当年许多影子也不应该觉得奇怪。问题是,我无法用别人来取代你在我心里,那独一无二的位置。除此以外更多的时候,是自己一个人独处,想着与与世隔绝的思绪和人隔绝的仙境。至于那天中午望着小强的尸体为什么还能吃得下去的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我根本没有第二个选择。我没有时间,没有自由,甚至也没有金钱,如果不信,换做你是我,你会怎样?

当然,如果再得闲,就会趁自己还未醉倒之前打开这台THINKPAD,娴熟地运用跟了多年的搜狗输入法在黑色键盘上打出类似以上的一些关于你我他的文字,然后把自己沉浸在键盘滴滴答答清脆而动听的回响里面。

......

tonght i feel close to you

you open my door and light the sky above

when i need a freind

you are there right by my side

i wish we could stay as one

.......

收录于2003年7月份仓木麻衣《if i believe》这张专辑里面的主题曲,其实源于她和孙燕姿的合唱。我很喜欢仓木麻衣淡淡忧伤的曲调,虽然不似恋爱一样那么高雅,但细细听来也别有一番与众不同的韵味,与日本流行天后滨崎步的曲风完全两样。耳边反反复复播放这这首歌曲,心里想着一些遥远的记忆和那时自以为是的骄傲,满以为已经放弃追逐你的方向,从的此我也会逐渐淡当年你的身影。

其实不是如此,因为答案暂时还不能确定。

那天和你在蔡家村的卤鸡米线匆匆吃过早点,走到一半的路程时,你突然说要下车买东西,害我在原地等了半天。

以为你准备买一大堆零食上班,结果把手藏在背后神秘兮兮地走到身旁打开我的包包,往里面丢了一团类似纸巾的东西。我问你买什么了,你示意我可以自己打开看。

轻轻拉开这个黑色的匡威sport life的拉链,除了自己的笔记和一瓶矿泉水以外,赫然多了一包洁柔牌卫生巾。

你吐吐舌头,说不好意思带回店里,让我先保管着,下班时一起回到你家再说。

我顿时哭笑不得。

记起两年前读树下野狐的《搜神记》里面所载的关于蚩尤的一则故事。

传说上古战神蚩尤被轩辕黄帝杀死以后,晏紫苏抱着他身首异处的尸体痛哭了七天七夜,最终在好朋友拓拔野和雨师妾的劝说下才用朝歌山七彩土将尸身缝合,并用大侠古坎元留下的回光秘诀引用回光三宝成功将其准备逃逸的元神困在一块魔石当中,但是等蚩尤醒来,需要历经整整二十个轮回。没有希望等到他醒来的那一天,晏紫苏只好在石壁上刻下一段来生也不允许两人相忘的绝笔以后,永远地离开了这座保护蚩尤尸身的鲲鱼洞,从此芳踪再难寻觅。直到一千年以后的唐朝天宝年间,蚩尤醒来,面对他的却是一个叫做楚易的陌生年轻人,以及在石壁上留下的晏紫苏当年的字迹。细细看去,那些字已经化入石间,深刻得不用光线直射也历历在目,但令蚩尤最痛苦难当的是,伊人早已不在人世。楚易说明自己来意以后力劝蚩尤重出江湖,以平息方今天下大乱的局势。蚩尤心如死灰,只是摇头苦笑,一边呆呆地望着鲲鱼洞口,晏紫苏离去的那片天空出神。

蚩尤说,困在石中才一日,原来不知世上已历千年。当初择日生,真不如当年和她一起死,说完驱动十只太阳乌,驾神鸟飞走。知道暂时说服不了这位千古魔帝,楚易只好带着失望一个人悻悻然离开。

M,我想告诉你,我不是蚩尤,也不愿你做那么悲苦的晏紫苏,我只想在自己有生之年能够好好珍惜并不在眼前的你。哪怕我们之间的关系早已明了,哪怕我们之间的结局早已定格,哪怕你早已经不愿想起我。

......

今夜我感觉更接近你

你打开我心房照亮那天际

每当我需要朋友时

你就会陪伴在我身边

我多么希望我俩能合二为一不分离

.......

你知道吗,那天早晨在茭菱路上看着你转身迅速冲过马路进了创意英国里面那家荣城的时候,我心里突然感觉很空虚。多年以后才想明白,突然很后悔那时竟没有紧紧抓牢你稚嫩的右手,以及属于我们曾经共有的淡淡的幸福。

真的很想再见你一面,如果现在能在昆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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