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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明明

(一)非君不嫁

圆通寺在圆通山旁边,香火繁盛,已历百年。

跪在莆团上,男人和女人第一次觉得离佛如此之近。

卜者问道,施主求什么。

事业,求他。

抱起卦签,轻轻地摇落一支。

大师,怎么样。

递了香火钱,女人迫不及待地问道。

卜者说卦词是,潜龙勿用。

说男施主的名字当中有一明字,乃日月相逐之意。又适逢今年相冲,必有灾难发生。

女人问何解。

卜者无言。

交了两百块卦资后续问。

卜者回答,无解,但随遇而安。

这个女人当然很爱他,平时生活中更是添尽无微不至的照顾。

可男人已经疲倦了,每一天准时上下班,几乎是他生活的全部,无聊了就在家里一个人喝闷酒,毫无新鲜感可言。

直到遇见了倩,一个地产公司老板的千金。

(二)谁家天使在人间

开完早上的听证会,倩笑着说请男人吃早餐,以报答上次的解围之恩。

男人说好啊,反正你有钱。

正在过马路的时候,一辆BMW320改变方向疾驰冲来,接着所有人眼前一片黑暗。

533医院。

男人睁开眼,费力地想要转动目光,映入眼帘的,是女人满怀焦急的神色和一脸的惊喜。在一旁的是女人的舅舅,还有君。

倩呢,她怎样了?

四个人一起沉默。

告诉我,她怎样了?男人几乎歇斯底里地吼出来,后半句已经哽咽地无法出声。

医生说在相撞的那一刻,是她把你们两个大男人推开,自己则迎面撞到了车的正面。

她伤重……不治了。

(三)相见时难别亦难

男人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桌上的信。

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远远的离开。天下之大,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纳,况且昆明的天气那么调皮,我曾经适应过了,现在已经后悔。爱一个人最希望他幸福快乐,我也是如此。很谢谢你这两年以来的照顾,让我感受到了刻骨铭心的爱和家庭的温暖。我没有怪你,只是恨自己没有福气一直陪伴在你身边。还有,银行卡放在床头柜子的第二个格子里,密码是你的生日。我忘了和你说了,过两天就是虎年,你和同事们预定的饭局可别忘记。不说了,记得吃晚饭,月。

月走了,只留下一封信。

一个月后,西山公墓里第1314号。

和所有的墓碑一样,这一块也是用麻色的花岗岩雕成,字是北魏的颜体拓书,肃穆庄重。远处的山坡和这雾连成一片,依稀可以辨别还有许多青松傲立。四周陷入一片死寂,几乎落针可闻。

男人默默伫立碑前,轻轻地放下手中的白玫瑰,仿佛失了魂一般久久地沉默。

“如果我爱你一生能换来你爱我一日,我也愿意!”

“别管世俗和流言,哥,我要做你的情人,要一辈子!”

“哪天你不再要我了,我才会一个人默默地离开。”

“答应我,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那么快告诉君和月他们。”

男人耳边不断响起这些话,平时没怎么在意,此刻竟如梦魇一般,将他的灵魂紧紧缠绕。

她真的死了。

人从生到死活了几十年,最终能够留下的只有这数十个字:

“爱妻苏倩倩之墓,生于1981年十月,卒于2010年九月。”

倩,我来看你了,男人突然自言自语道。

(四)两情若是久长时

海口港湾处的阵阵汽笛声惊醒了女人越走越远的思绪。突然发现,这轮船日日夜夜都在朝着一个方向航行着,永不止步,却怎么样也驶不开这片海洋。

没有水,你真的哪里也去不了。

也许自由便是另外一种束缚,正如你的离开和放弃一样。

“亲爱的你可知我有多么思念你……”,电话铃声响起,赫然便是君,也打断了女人的思念。其实你知道吗,那么多年了,我多么希望有朝一日能再次看到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号码。

然而这是奢望。

爱你爱得心好累,痛苦已九,喜悦才一。你现在应该过得很好,有倩那么爱你的人在身边照顾,我其实不用太担心。

只是心有不甘。

当初是谁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永不相离?当初是谁说可以不计前嫌和我共修于好?当初又是谁说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愿意独活?

现在天各一方,早已不通半分音讯。我想起了你,也想起了你的好。但那些残留在记忆里的哀愁,却如影随形,仍旧历历在目。

当初不得已的苦衷,现在倾诉,你还会信吗?

才想到这里,满头大汗的君刚好从街角转了过来,女人只好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早叫你不要到处跑,君一边擦汗一边

温柔地责备道。

走吧,回家。

路过北京路一家烧仙草时,里面传来一首非常熟悉的歌。

君,我有点渴了,我们去喝东西好不好,女人目光流转掠过巨大的招牌,仿佛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君说道。

恩。

两人拣靠窗的红木椅坐下,一边摆弄桌面上的一盒精致小巧的百合,一边一起听着这动人心弦的曲子。

……

想要你的吻

贴近近我的双唇

想让这个世界

在没有另一个人

那些回忆占据

想念因你苏醒

让我不能忘记你

因为你是我童话里的王子

因为你给了我忘不掉的幸福

而你现在却不见了踪影

打了多少电话都没有人听

亲爱的你可知我有多么思念你

多想飞到你的身边去

我不能没有你

片刻也不行

哪怕只能听到你的声音

亲爱的你可知我守侯每个电话

多想看到是你的号码

从清晨到黄昏

从长夜到黎明

等待着你的音信

早知道你没有这么乖,是不是心里挂念他了,君看着满脸狡黠的女人说道。

离开烧仙草时,已经差不多四点,这歌曲又再一次从店柜台的播放器里溢出,流向人潮如涌的大街上。

……

亲爱的你可知

我有多么思念你

多想飞到你的身边去

……

你应该打个电话给他,在车子启动的那一刻,君突然开口道。

这世界的另一头,男人正静静地靠在壁炉边坐着,看着这微弱的火光把满室照亮,不甘寂寞的火影在墙上忽左忽右地跳跃,仿佛如谁弱不禁风的生命节奏一样。面无表情的脸一如既往的冷酷,唯一不同的是,额角多了几缕岁月用刀雕刻的白发。四周复又安静如死,只好叹一口气,走到百花雕琢的窗台前,望着远处一无所有的天空发呆。

外面的偌大一个世界正在下雪,这寒冷好冰,久久久地裹住人的心,不肯融化。

然后靠窗坐下,把头越埋越低。

(五)后记:

夜凉如水,2011年东莞炎热的夏季里不时有台风来侵袭,更添许多铭心刻骨的寒流。久未有浮出水面的我,如一条鱼,麻木的双眼已经看不到外面世界的耀眼光芒,身心疲惫到连认真吐一个泡泡的心情都欠奉。人生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百年不过一瞬,却充满了许多无限可能的希望,和无可救药的悲哀。现在时过境迁,谁是谁非已不再重要,因为总有一天我们都将老去,总有一天我将在心底把你记起。

这是一个没有结局的故事。由于手机打字太累,只好顺着顺序写了一些提纲一样的东西在里面。等条件允许,会在电脑上全部写出,题目已经拟好,叫做《春城》,基本上讲得是明倩月君这四个人长达两年的感情纠葛。故事里的男人是我一个朋友的影子,那个女人自然是他最爱的人。想想自己,忙于奔命的我们是否也已没有时间多想彼此间那逐渐由浓变淡的相思,是否不再记起曾经一个电话一条短信带来的无可比拟的幸福问候,是否早已把匆匆的擦肩而过当成了彼此默默无闻的习惯。这世界没有你在身边,真的很难习惯。而故事写到这里似乎终于可以结束了,因为谁都知道随着时移事易,感情终究可以暂时告一段落。那么我不禁要问,人总说为了爱什么都可以放下,是否也连同自己的生命?

为何我爱你那么久,却终究换不回来你曾经惊心动魄的一次回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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