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饿得发慌的肚皮,面对陌生的人物,我还是很拘束,恨不得打一个地洞钻进去。在那个闷得难受的屋子里呆了整整一晚上,不敢睡去,生怕睡着一个翻身的功夫打乱了阿姨的思绪,好不容易迎来了天明,天刚刚朦亮叔叔就出去做工了,趁阿姨还在梦乡的时候,我就起床迎接早上的日出,外面夹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工业气息,但凡看着这些锦绣山川,整个身子骨也就轻松多了。
早饭过后我被阿姨带进了一个纺织厂,那个年代正是制衣行业的高峰期,整个行业的暴利点,厂子虽然简陋了些,但是显得及其规整宽敞,那些工人已经开始工作了,一排一排的针车更是整齐划一,因为性格内向的原因,我很期待这份工作,在我的脑海里这份工作和在课堂学习存在着许多相同点,由于有熟人的引荐,我很快有了自己的工位,带我的师傅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人,中等身材,剃得一个干净利落的平头下镶着一张白得发亮的国字脸,特别是他那双犀利的眸子看得令人心生余悸,仿佛能看穿一个人的灵魂般。看得师傅很轻松自然的教我踩起了废布,我有点跃跃欲试的感觉,当自己去踩时发现一切都不是那么回事儿,整个手不受控制的抖了起来,看着被自己踩的歪歪斜斜的线条,连自己都觉得可笑,那台缝纫机像是故意捉弄我这个新人,在中途居然卡住了,我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假装摆弄着,不敢吭声,大概是师傅忙完了才想起还有我的存在,一切问题才迎刃而解,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却又不敢放弃,我不想做一个不讲道义的人,心想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可依靠,就忍着泪水默默地接受了这份工作。
我这个人生性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更不喜欢寄人篱下,何况是自己不认识的人,很快我就搬进了这里的6人宿舍开启了我的新生活,对于我来说这些生活从来都没有顺遂过,面对一群陌生舍友个个花枝招展,什么口红眼影不知道,再看看自己那叫一个老土,我越发自卑不合群,根本不知道该如何与她们相处,如何去与她们增进感情,好像我在上学的时候从没有接触过这些知识,上班下班两点一线我就是喜欢这种单调的生活。
妹妹上初中了,在父母的关怀下身心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只是那一身以自我为中心的性格令人发紫,爸爸生意做大了,更是忙着各种应酬,无暇顾及家庭与婚姻生活,妹妹上中学住校一周才回来一次,后妈觉得一个人的生活太孤单通过网络认识了一个与她年龄相仿名叫光辉岁月的网友,他们聊得很嗨,都说朋友遍天下,知己有几人,后来相约见面一见如故的感觉。
我这个人脑袋不灵光,读书全靠死记硬背,对于针车这种技术活儿,它哪能靠背呀,完全靠记忆和技术,教一遍就没人管,那么大一车间,师傅都倒转不过来哪能顾得上我,每次做不来,就只好问身边的同事,都说事不过三,问多了烦倒被骂蠢货,我常常因此而扇自己的耳光,其他人投来异样目光的时候,我就用剪刀来割自己的手指,以此表示我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蠢,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去了一个月,总算迎来了我人生的第一桶金800块,我第一想到的就是打钱回家给爸爸,爸爸当时在谈一个特别重要交易,就没有再打扰他,我正想着怎么利用这第一桶金的时候,宿舍一同事说“小草第一桶金怎么不庆祝庆祝,整天在宿舍呆着,走咱出去透透气。”对于一个习惯被动的人,对于别人主动的搭讪难免不好意思回绝,那天我带着一百块钱就和同事出去了,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逛街,却没料到去了一个大多数乖乖女都会回绝的地方,酒吧!我当时真想一头撞在南墙上,只为了同事那句别扫兴,就再也没有逃脱的意思,我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灯红酒绿,听着令人作呕的DJ,露胸,露肩,露大腿各种妖艳的舞姿,裹了一层化学物质的脸上时而抛来一个眉眼,同事纷纷都跑上去跳,说是为了减压,就剩我一个人在那里闲坐着,忽然一个电话玲响了,打开手机一看是爸爸心一慌,正好被一个中年大叔捡起道:“小妹妹,你的手机。”谢谢!叔叔。叔叔一脸和蔼的说:“这个地方坏人多,一个人怎么能来这种地方,要不叔叔送你回家”不用了,我等朋友呢!“哦!朋友,没事儿,她们正玩得静兴,说不定早把你给忘了。”都说坏人的脸上不写字,但许多事情还是可以从一个人的外貌来判断,就像叔叔我觉得他和蔼可亲,就一定不是坏人。走出酒吧已经是月亮升到最高点的时候,然而城市的夜却没有白昼之分,行驶的车,汉堡店的门……都没有因为夜晚而停止运作,叔叔问了我住址,如愿的把我送到了厂门口,那时候大概已经是深夜2点,我很礼貌的和叔叔道了别,叔叔笑盈盈的看着我,直到我消失在最深的夜,那一晚我兴奋极了,整个人都沉浸在美妙中,第一次感觉到如父爱般的快乐,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已经升起了八九点钟的太阳,看看手机才刚过7点,舍友们才一个个没精打采的回来了,“小草儿,你真不够朋友,一个人灰溜溜的跑了”我只好说了句对不起,就跑去上班了。爸爸的朋友,也就是我刚来广州的寄宿阿姨说,她们要回家照顾孩子了,让我一个人在这边照顾好自己。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竟然不争气的流了下来,是的,在广州我再也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地方了,我正忧郁的想着,师傅走了过来道:“草儿,没货了吧!把这些拿过去我教你打倒针。”我像丢了魂似的莫名其妙的去柜台找线,引来同事一遍嘲笑,师傅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谁喊你去拿线了,让你把这些衣服拿过去打倒针!”我愚钝的目光望着师傅,顿时涨得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