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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毕业时,粒粒坚决地拒绝了刘航,也深深伤害了刘航,可是,粒粒就是这样,一旦拒绝,从不拖泥带水。后来,遇到了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后,粒粒说,其实,我们应该用一颗感恩的心,去对待喜欢你的人,因为,那样纯真的感情,是过了那个年纪后再也不会遇到的。

我想,粒粒在心底,其实是对刘航有一丝愧疚的。

和粒粒不一样,我遇上的,不是刘航这种沉稳内敛的男生,而是王宇天那个傻傻笨笨的男生。

我与王宇天,粒粒说,是欢喜冤家……欢喜没有,冤家倒是真的。

初三时,粒粒消极地对待刘航和陈秋露,连班委会议也不愿说话。那时,王宇天总是要粒粒提意见,我实在看不下去,边说几句他多管闲事,于是,冤家边结下了,从此一有机会,他就开始找我麻烦,而我也总忍不住冲他发脾气。这一吵一闹,就到了高中。

分班时,我看到那张在我面前笑得灿烂的脸,忍不住喊道,笨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怎么又撞上你了!

他挠挠头,笑问,秦小雨笨蛋你在问谁呢?

我气得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恨不得给他一芭蕉扇,把他扇出十万八千里!

从此,我的痛苦生涯开始了,每天,我们都要吵,从写字吵到做题,连周围的同学都受不了,全都摇头逃散。

粒粒说,小雨,真看不懂你们,他天天给你打水,把手都烫伤了,你天天骂他,他还天天来,这是什么逻辑?

没有逻辑,一天不跟他吵,我心里就闷得慌。我气呼呼道。

粒粒神秘一笑,小雨,你没听过吗?习惯这个东西很可怕。

我当时茫然,后来终于懂了,习惯这个东西,的确可怕。当你渐渐习惯一个人在你身边时,那就表示,你习惯了他的一切,你习惯了你和他的一切,然后,你们就会密不可分,成为一个整体。

后来,沈清寒出现后,我问粒粒,你习惯他的存在了么?

粒粒淡淡一笑,说真的,没有,我觉得我们俩是纯粹的柏拉图型。

也许不错。沈清寒总是活在自我世界里,自以为是的决定一切,完全将粒粒当作他决定的一部分。连我都有些怀疑,他是喜欢粒粒,还是喜欢他梦中的那个粒粒。

我看着粒粒为了他的梦,一次次将自己逼到极限,一次次违背自己的原则,一次次原谅沈清寒带来的伤害,最终,筋疲力尽,倒在我的怀中。

那时,我非常痛恨沈清寒,更为粒粒不值得。可是,粒粒说,小雨,因为我喜欢他,我愿意为他而努力,虽然失败了,可我终究拥有过,对么?

我抱着虚弱的粒粒默默流泪。这个倔强而执着的女孩子,那一刻,让我感动,更让我心疼。那一刻,我多希望沈清寒能够懂她,不管怎样,至少,她的付出是值得的。粒粒也许一辈子不会大胆地把喜欢说出口,可是,她却勇敢地为喜欢付出所有。

粒粒回家休养了,我也闷闷不乐,看到王宇天,那些发泄的话还未出口,泪水就先止不住流下来。

他傻傻笨笨地安慰,小雨,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小米也会好起来的。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他是喜欢我的,我也习惯了这种喜欢吧。

我在旁观着粒粒和沈清寒的纠葛中,渐渐看清了自己的心,也因此,更加心疼粒粒,因为,她比我更辛苦。

沈清寒是个天才,可是在感情上,却很失败。与粒粒约定的最后失约,让粒粒对他彻底失望了。粒粒的内心,其实很脆弱,可惜,他不知道。

我想,也许那时只要他一句话,粒粒是愿意为他们的未来与命运赌一把的,可是,他错过了。粒粒固执而倔强的心,无法一次次忍受伤害,最终在失望中,粒粒选择远去,去了那个据说常常会飘雪的地方,去了那个她能慢慢治愈心伤的地方。

后来听说,沈清寒放弃了北大,进了清华。我想,他也许,要封存那个未名湖的梦,因为,那是属于他和粒粒的,唯一的梦。

因为他们,我更珍惜那个坚决与我走进一所大学的王宇天。

粒粒也许说对了,要么陪他一起飞,要么放他去飞。

我默默祈祷着,有一天,粒粒会遇到那个与她一起飞的人。

火车不紧不慢的开出临海,远远的那一条延绵的海岸线越来越模糊。小米呆呆看着窗外,心底的痛,如墨浸纸,慢慢散开。

小苗的话还在耳边,“小米,你不让我们送你,那也由着你,可是,你一定要记住,从此以后,你将是一个人,在人生地不熟的异乡漂泊。姐姐只有一句话,无论何时,家都在这里等着你。”

阿爹则鼓励,“丫头,好好学习,好好照顾自己,想当年,咱们的老一辈也闯关东来着,你现在是带着知识去闯,肯定没问题。”

阿妈只是一遍遍看小米的棉服带没带,喜欢的吃的带没带,不时的悄悄抹泪。

小米歪头给了家人最宽心的一笑,“放心啦,我是去学习,又不是去智取威虎山,上战场打仗,没那么可怕。”

可是,不怕么?小米茫然无助地靠在车窗上,任心中的疼痛蔓延。

方才在站台上,小米强颜欢笑,安慰着抹泪的小雨,此刻自己的泪,却止不住的往下流。

再见了,亲爱的小雨,谢谢你陪我走过七年最美好的岁月。

再见了,小雅、林枫,谢谢你们给我最温暖的关爱,最贴心的呵护。

再见了,清寒,谢谢你给我的那一份深深的喜欢,和永生难忘的回忆。

再见了,我的家乡,我的临海,我的小镇。

在火车有节奏的“咣当咣当”声中,小米一步步走出了生活十八年的家乡,独自一个人走向了人生的另一片天地。

后来,小米常常想,如果不是沈清寒的失约,如果不是自己那倔强的自私,是不是,自己的人生际遇又会有一番不同。可是,人生不是多选题,也没有那么多如果,更不能悔棋重来,一旦选择,只能勇敢坚强地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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