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话好好说,各位大哥。我们都是好人。”无双公子举着手朝士兵大声嚷嚷。
“尔等何人,月池禁地也是随便闯的?给我活捉回去见大宫主。”领头人挥手下令。
箭雨铺天盖地射过来。沐辰挥手间把箭尽数吸进宽大的紫袖里。
“各位大哥,我认识你们大宫主望月,得罪了月枝宫的贵客你们可担待得起?”无双公子开始狐假虎威地耍起威风来。
忽然,无双公子脚下一空,整个人朝一个机关洞飞速下坠。
“公子。”青栎大叫一声,扯住无双公子一片衣袖,却被公子的下坠之势拽进洞里,洞顶已合上。
机关洞墙面滑溜溜,没有一点可以着力的地方,良久,青栎骑着木杖载着公子落到一片漆黑的洞底。
“沐辰,什么风把你吹到月枝宫来了?真是世间奇闻。”池面上传来一女子清脆的笑声。
“参见大宫主。”身着盔甲的士兵齐刷刷屈膝朝望月宫主行礼。
池水上一个浑身雪白戴着面纱露出一双美目的女子涉水而来,正是望月。
“无意路过此地,不知是你的地盘,多有打扰,我这就带徒弟离开。”沐辰眼神忽闪忽闪的。
“不管无双公子了?”蓝锦看着师父心不在焉的神色,太奇怪了,师父到底跟望月什么关系?
“望月宫主不会太为难无双城主的。还请望月宫主行个方便。”沐辰淡淡道。
“沐辰,你倒是挺了解我,不如在月枝宫住下,你难得来一次月枝宫。上次在月枝宫见到你,还是一万年前的事情了,我们也好好叙叙旧。”望月宫主死死盯着沐辰,想从沐辰的脸上找出一丝情绪。
“有什么可叙的,不过是些陈年旧事。”沐辰不置可否。
“月枝宫四面环水,不知你四人是如何出现在月枝宫禁地月池的?我若不放行,你们只能哪里来的回哪里去,还没人能在我月枝宫的地盘撒野?”月池是疗伤解毒圣水,有提升修为之效。望月宫主派重兵把守,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月池是多少修行者向往的修炼圣地,奈何就是对烈儿的病毫无帮助,思及此,望月宫主眼中多了一抹忧色。
“就依望月宫主所言。”月枝宫四面环水,是一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小岛。没有望月宫的月舟引路,任何人休想上岸。
黄泉屋。
陷入沉睡的幽君玉祭睁开了眼睛。
黄泉屋是死亡之境,活人入内绝难活命。屋内无边无际,到处都是蝶舞花香,泉水叮咚作响,花是彼岸花,水是黄泉水,映掩在一片绝望的黑暗之中。
只有幽君卧榻之处黄帐飞扬,散发着柔和的黄光。
幽君感觉到淮阴山门处剧烈震动,血蝠洞塌了,幽君感应不到血蝠王的气息。
幽君起身下榻,一双绝美的眼中尽是肃杀之意,嘴角带着一抹邪魅的笑。飞扬的黑发用半面交错纠缠的彼岸花红发冠高高束起,两根红发带随披散的黑发垂于身后。
一身黑衣包裹着高大伟岸的身形,腰上的红色腰带异常显眼。
黑靴走动间,艳丽至极的彼岸花纹路若隐若现地延伸出胸口。手里一管白玉笛不离手。
玉祭自从千余年前跟老幽君一战胜利之后,受了重伤,整顿好支离破碎的彼岸门,就陷入沉睡中,至今已有千年。
每个鬼墓中都有幽君安放的一双眼睛,血蝠王便是幽君的眼睛。
三十六座鬼墓穷尽变换,守护着幽君的黄泉屋。
血蝠王毁了一处,苏醒的幽君火速赶到淮阴山门。
入眼一片狼藉,花海蹂躏地乱七八糟,血蝠洞内更是惨不忍睹。
“鬼墓护法何在?”幽君暴怒的声音响起。
血蝠洞顶落下一个美人。美人身后跟随着一个披头散发的白袍疯女人。
“幽君大人醒了,斗胆请幽君主大人持大局。是白姝失职,但凭幽君大人责罚。”一身白色羽毛裙的美人腰肢纤细,身材丰满,甜腻嗓音令人发晕。
“是你放外人擅闯往生石?”玉祭一拂袖眼中要喷出火来,那是彼岸门关押重犯之地,竟被用来发泄私欲。
“不是白护法,是在下,白护法座下首徒填丹。白护法不知情。”白袍疯女人跪在幽君面前,浑身瑟瑟发抖。
“这么说血蝠洞也是你放人进去毁的?”幽君狭长的眼睛一咪,危险至极。
白姝欲阻拦,还未来得及开口。填丹便脱口而出:“是填丹的错。”
幽君一笛子挥过去,填丹身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带下去,投入万魂窟。”幽君话音刚落,一群游灵眼冒精光七手八脚抬着填丹就走。
填丹往日作威作福惯了,游灵早就对她恨之入骨。
“幽君饶命,幽君饶命……”声嘶力竭的声音一路直喊到喉咙嘶哑发不出声音来。
万魂窟是彼岸门最为恐怖的地方,窟内无数怨灵相互蚕食,活人一但丢下去,会被怨灵立即争相撕碎,连残渣都不剩。
活人在万魂窟内惨死,化为凶灵,靠吞噬窟内弱小怨灵存活壮大,若如被其他强大的怨灵吞食成为养分,将永世不得翻身,不入轮回灰飞烟灭。
万魂窟每千年会孕育出一个无比强大的怨灵为幽君驱使。彼岸门的左护法黑水便是从万魂窟出来的。
“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要仗着曾是本君的女人,就可以为所欲为。”幽君捏着白姝精致小巧的下巴,狠绝之意上涌,手指移到雪白的脖颈处骤然收拢,白姝整个人被提了起来。
白姝美丽的面庞顿时扭曲了。在半空中双腿双手乱蹬,白眼直翻。
幽君看到了白姝脸上有死气浮上来,念起了往日一些情分,手上的力道顿时松了,白姝跌回地面。
“白姝谢幽君不杀之恩。幽君,你终于醒了。”说完白姝起身拽着羽衣长裙缓缓来到幽君身边,扯了扯幽君的衣角,盯着幽君那双不怒自威的眼睛。
幽君玉祭沉睡了千年,千年时光飞驰而过。此刻,美人温柔似水的面庞就在眼前,幽君眼中却升起了一抹厌恶之色。
“你笃定本君会念及往日情分,不敢杀你,嗯?”幽君捏着白姝手臂,力道加重,双瞳闪着红光。
“白姝不敢。”酥酥糯糯的软音。
“还有你不敢的,你以为借他人之手毁了血蝠王就能伤到我?去黄泉边上跪着,多吹吹亡灵之风醒醒。就凭你,也想为你心上人复仇,不自量力。”幽君衣袖一挥,白姝整个人朝着黄泉岸上飘去,黑气顿时爬满了白姝的脸上、身上。
黄泉水里都是些执念深重的怨灵残魂,水面上终日漂浮着层层黑气,待久了会蚕食人的心智,直至被怨灵残魂吞噬殆尽。
“玉祭,我诅咒你,心上人会永远弃你而去。”白姝此时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恨意深深。
原来,往日的温情都是假象,怎能指望一个抢来的女人有真心,千年前的自己真是荒唐得可笑,幽君眼底自嘲之意甚浓。
“去叫黑水回来主持淮阴山门。”幽君随便指了一个游灵,便回黄泉屋去了。
“遵命。”
一轮圆月挂在穹顶之上。
月池旁,有一黑色的身影悄悄靠近。
黑衣人领子里钻出来一个额间有嘬褐色毛的白脑袋,正是小白,转着滴溜溜的黑眼睛注视着周围。
蓝锦半夜溜进月池,想借月池的水泡一泡,提升修为。
蓝锦在月池旁守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月池守卫巡逻换班的间隙溜了进来,像条鱼般钻入月池,带起些许水花。
“什么人?”一个守卫发出一声惊呼,举着兵器朝月池边走过来。
守卫看见一只白猫一闪,从月池边跃入附近的山石中。
“发生什么事?”后面围拢过来的月池守卫问。
“没事,一只白猫,跑了。”先前的守卫指了指月池旁的山石。
“撤了,撤了,一只畜牲,管它呢。”
“你该换班了,那群老哥还在等你喝酒。”
……
守卫们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