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手中青锋,世事蹉跎,问世间哪有不平。”古瘦老者来到血后面前,缓缓说道。
老者身着古旧白衣长衫,白发飘飘,不怒自威,好似那剑仙之流。
只等了片刻,四位剑主赶到,一声不吭在古瘦老者身后站立。
身后四人,一少年,一妇人,一和尚,一孩童。
“血后连月之名,我早有耳闻。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远的岁月,你竟然没有泯灭在那个空间,反而逃出生天。”老者说话中气十足,依旧不急不缓。
“赫赫,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有人认得我,你这老头可真是有意思。”那边的血后即便五人追来,依旧面不改色,调笑着剑冢掌门,并且拿着那个盛着鲜血的琉璃杯,挑衅似的,朝着老者晃了晃。
“老夫乃是剑之国剑冢,当代掌门,封无锋。”老者朝着血后一拱手。
“哟,您还这么客气呢,哪敢当啊,小女子我哪里当得封掌门的大礼哦,赫赫。”血后桀桀怪笑起来。
“礼该有,若是古籍记载不错,你曾是血神座下首席大祭司,巅峰实力为渡劫期的强者,我辈剑修,敬重强者。可你犯下杀戒,平白无故杀害平民,自当快意恩仇,血债血偿。老夫斗胆,为这个世道讨个公道。”老者越说,双眸越是明亮,身上的剑气也受到情绪的感染,收而不散,蓄势待发。
“住口,你这老头,不许提及大人的名讳,大人的名字岂是你这个大乘期的小小修士能够提及的。你,该死。”一听血神之名,原本嬉笑的血后仿佛被触及逆鳞,勃然大怒。
“既然知道我的巅峰实力,哪怕我在那个黑暗空间被放逐了久远岁月,现在只有洞虚境界,也足够杀死你们这些可恶的蚂蚁了。让你们见识见识真正的血之大道,这片大陆上,久远未显现的大道!”血后越说越怒,身上弥漫起了血色的雾气,两双银眸,也尽是血红之色。
“多说无益,正邪不两立,我有一剑,名曰‘不平事’,意为以剑止争,哪有不平事,哪里是我封某剑气所在。”
“天下百剑谱上,排行第九。”
“剑来!“”老者怒目而视,白衣被周身充沛的剑气带起,剑仙之威不过如此。
此时万剑峰上大殿之后,一个不起眼的小土坡上,有一把古式长剑插着,平时整把剑,只露出剑柄在上,剑柄上满是尘埃堆积。
就在老者呼喊剑来的同时,长剑如有灵性,自动破空而去,剑身剑气锋锐无比,直接将附着的尘埃震落。
同时,老者右手捏剑指,身子如利剑般向前奔去,只不过一刹那间,到了血后身前,整个人萦绕着头皮发麻的剑气,直直撞了上去。
血后也是一场场血战成长起来的,战斗经验极其充足,反应极快。
电光石火之间,血后右手变为血红一片,迎着封掌门的孤身剑指抓取。
两者一遇,如同那冰入油锅,气机炸开。
血后明明是一双肉手,却与剑气相遇出发出金石之声,火花四溅。
封掌门冷哼一声,第一次交手双方均是试探手,并没有动真格,也就没有受伤。
封掌门大体一摸对面实力,并没有迟疑,继续挺身而上。
月夜之下,两个身影不断冲撞,近身而战,招招发狠。
此时,只听涮的一声,长剑破空而来,封掌门高高跃起,顺势握住名为“不平事”的长剑,就是迎面一剑。
血后也知道剑修的厉害,有没有剑,对于剑修,完全是两个战斗力,毕竟自己远远没有恢复巅峰,此时差了一个境界,对方又是剑修这种杀伐果断,不讲理的修士,也不敢太过于托大。
血后上衣那裹着的通体红色却镶着金边的长袍血光一乍,自动护体形成一张血色大网,挡在血后身前。
可世间已过万年岁月,血后没有愚蠢的托大去低估后世的剑修,却低估了后世的剑道。
剑道在一代代人杰的演化下,走的越来越远,在那个荒古的纪元里,天赋和肉身才是大道主流,而后来人族的兴起,将这些“神明”拉落凡尘的是仙道的兴起。
反而那时候的剑道有些粗糙不堪,没有演化开来,那时候的剑修虽然也是个个的狠角色,但更多的是将那些天才地宝简单打磨成剑,单单用作武器,像抡棒子一般御敌,没有上升到道的高度。
所以血后虽然知道用剑的个个不要命的悍勇,可世间的剑道无时无刻不在演化推进。
尤其是剑冢的当代掌门可以说是除了不知去向的剑冢祖师之外,现世的第一剑修。
现在的剑冢掌门不同于天武宗,是第三代的弟子,二代掌门那一代已经在那场血染整个大陆的厚土之殇中牺牲,后二代掌门首徒封无锋担此大任,继承掌门之位,已有数千年之久。
封无锋天纵奇才,剑道修行砥砺前进,可人力有时无,到了大乘期巅峰境瓶颈,久久无法破开,大限近在眼前,若是继续无法破开,那么终将陨落。
可是剑冢的至强者早早不在人世间出现,现今整个厚土大陆的第一剑修当之无愧的仍然是封无锋。
这就够了。
剑修分三脉,一曰藏剑,二曰飞剑,三曰手中剑。
“老朽封无锋,修的手中剑。人活的够久,可并没有活够,这世间的剑道之高,之广,我还没有见识完。所以,妖物领死去。”
只是血网只是挡了能有一瞬的功夫,血后脸色一变,封无锋的剑气如有灵性,抽丝剥茧,渗了进来。
剑气飞扬,血后躲闪不及,漂亮的脸蛋上右颊露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封无锋占尽优势,却没有乘胜追击,反而横剑在身前,冷眼而视。
“”啊“......”血后已经许久许久没有受伤过了。
血后的一头血色长发在月色下疯长,两瞳的银色渐渐变成一汪厚重的血色,整个人竟然涨开,越来越扭曲,越来越畸形。
竟然变成一朵巨大的血色食人花,主支是已经满是獠牙的女子头颅,披着血色长发,反常的柔顺披下,而左右手臂则变成了两张血淋淋的大口,此时正在滴着口水,偶尔有口水流下。
一滴一个深坑。
此时血后的脚早已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妖异血色的藤蔓四散开来,扎根在地上。
“果然是这样,那些最早通知这个世界,自号为神明的东西,无非是一个个来自洪荒时代天生天养,最早诞生灵智的畜生妖物罢了。也好,看老朽今日除魔卫道。”封无锋手中的剑自然而然的轻鸣起来,声音由小及大,越来越响。
剑为不平事,天下百剑谱上,排行第九,凡是能进入前十的剑,论品轶,都可称为仙剑。
仙剑有灵,遇到的一切不平,作恶多端者,便会示警,并且剑身剑气会越发的强烈。
“你这老头真是该死,你们统统都该死,你和你的四个手下,都会成为我的食粮。桀桀。”血后化为真身后的声音和之前相比,依旧是妇人的声音,只是声音甚是癫狂嗜血之态。
“燃烧之血...这个禁术虽然后遗症很大,至少会再退一个境界,让我雪上加霜,可是足以让我在短时间内回复到渡劫期初期的实力,时间足够了,你们这些卑微的蝼蚁,你们都要死,桀桀...”血后身上血气沸腾了起来,血气凝而不散,在身后形成了一弯血月牙。
在这个仙路早绝的世间,渡劫期就是这个世界的实力上限,虽然只是恢复到渡劫期初期的实力,可血之大道显现,万里之内的人畜皆被大道规则,抽离血液,凝结在血月牙上。
好在此地本就荒凉,人迹罕见,少有的几个山间采药打猎的倒霉蛋被吸干后,对这个级别的战斗于事无补。
血后身后的月牙只是补足一丝,离着圆满还差的太远。
而放在血后巅峰期的时候,身后的血月可并不是月牙,而是一团圆如十五的血色月亮,行走间如月光照山河,所照之处,皆是大道压制,随意剥夺弱者血液。
渡劫期巅峰强者的标志之一,就是能使得各自大道显化,形成领域,血月就是其中一种,血后的血之领域显化。
此时的封无锋并不好受,原本周身四散的浓郁剑气被血后的血之大道生生压制在尺余之间,自己苦苦护在四个剑主身前,好在四个剑主盘腿而坐,横剑在膝,结成四象剑阵,分担了不少压力。
血后只是把领域展开一丝便是这么的强横,令封无锋倍感压力,这就是渡劫期强者的绝对实力鸿沟压制。
大乘期巅峰期和渡劫期初期看似差了半个境界,可是这一步却是云泥之别,不可相提并论。
“哈哈哈,死老头,你们的血液我笑纳了,你们将是我神重回人间的第一步。”血后那个中间主支的妇人头颅舔了舔嘴唇,轻笑起来。
封无锋眼见此消彼长,虽有点无可奈何,可等死不是他的风格,硬着头皮也要上。
“四位剑主,结五行剑阵,助我降魔!”老者怒目而视,大吼道。
“遵掌门律令。”身后四人齐声领命。
身后四人,一少年,一妇人,一和尚,一孩童,似乎配合了不知道多少年,心有灵犀,站位一变,与封无锋站成五行阵式。
剑修本身也是修士,也有灵气属性之分,而恰好这代的四位剑主属性各不相同,正好与天生金属性的剑道胚子的封无锋能演练出五行剑阵。
五行之数,生生不息。
五行剑阵夺天地之造化,大放异彩,五彩光晕道道都是细密至极的剑气。
竟然顶住血后血月领域的渗透压胜。
封无锋刚要转守为攻,却忽然脸色一变,血后可不会干站着,几根藤蔓早就在血月领域的掩护下,暗度陈仓,从地里伸过去,直直突破了剑阵,插进了妇人样子剑主的后背。
这下防守不及,妇人和其他三位剑主一样,平日里是高高在上洞虚强者,在剑冢,在剑之国那是平常人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可遇到一个以伤换伤,以禁术燃烧血液,短暂回复到渡劫期初期的血后,可真就不够看的。
血后也是老奸巨猾,要是偷袭封无锋,最多轻伤于他,可一但偷袭击杀一位剑主,五行剑阵就会瞬间被破,自己的血月领域继续压胜对手。
在藤蔓洞穿了妇人一瞬间,妇人体内的元婴和元神,一个念头都来不及想,直接被碾压的粉碎,化为了一汪灵气逼人的红彤彤的鲜血顺着藤蔓,反哺血后。
血后得此大补,身后的月牙,直接几近半月之相。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只听得洪亮之声,远远而至。
“封掌门莫急,天武宗来晚了。”
声还未至,拳却已至。
无地可躲。
拳意如开天之斧,势不能挡。
一道身影竟然比封无锋先前还要快上几分,这一拳结结实实的落到了血后主支头颅之上。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我有一斧,开天辟地。
我要这天分开,就必须给我分开。
我要这青天上升,这浊气下落,万物有序。
谁敢不为。
这就是三峰主的拳意。
霎时间,明月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