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牛星的战艇就像饿狼一样,从混沌中细小的缝隙里窜出来,就像一根根硬刺,将时间划破,将空间划破,将那些浓稠的气息也划破。与同样硬刺般冲过来的织女星战艇,恶战在一起,没有躲闪,只有硬碰硬的厮杀,只有死和生。
轰隆隆的炮火声,不断地在虚空中炸裂,那些碎片或夹杂着模糊的血肉,也夹杂着时间和空间,被一股无形的气流吸引着,迅速向混沌之外抽离。原本庞副将认为,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将牵牛星的入侵者彻底摧毁。毕竟这种卑劣的偷袭手段,只是偷袭,绝不可能有大批战舰编组,如果那样的话,早就被发现了。
令他没想到的是,那些牵牛星的战艇就像鬣狗一样层层叠叠袭来,不仅如此,还十分难缠。毕竟两颗星之间的战争已经旷日持久,谁都知道彼此究竟多大杀伤力,也知道彼此的计谋和排兵布阵,所以穿梭往来,张弛有度,竟也是谁都不落下风。
还有就是,虽然混沌已经毗邻天琴座星系,织女星应该从容不迫,反而是由于仇敌来的突然,他们又似乎顾虑什么,处处受制。一度被那些鬣狗般的战艇缠的挣脱不出,疯狂和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的打法是他们善用的。甚至一艘战舰,还被那些死士撞击的伤痕累累摇摇欲坠。
而那些牵牛星的战艇却是不顾一切地冲入,他们都知道,来了就意味着死亡,他们是不可能活着回去的。那么要为牵牛星做一些什么,不仅仅是厮杀和拼死,更重要的就是能够冲入混沌,能够冲出混沌,就离天琴座星系更近了一步。多少年来,这些织女星人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神,他们可望不可及,而现在他们已经距离所谓的“神域”只有一步之遥了。
这一步,意味着什么?谁都知道,因为谁都想成为“神”,谁都想拥有他们臆想的“神域”中永恒不灭的能源和力量。现在,他们已经很近了,甚至触手可及,所以他们的到来是有意义的,他们的死是有意义的,是死得其所。而且如果他们真的能冲出混沌,便能够真正踏进天琴座星系,那些神秘的一切,或都一览无余,这为牵牛星下一步的计划打下质的基础。
当人仰望星空的时候,会有很多遥想,有些或许真的可以实现,或许在那些织女星人如“天神”般降临的时候,他们在虔诚地跪拜同时,也有了某些想法。现在他们离这些想法已经只有一步之遥了,即使踏进这一步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人活着都是有意义的,都是在寻找着活着的意义,谁甘愿一生碌碌无为,谁甘愿籍籍无名,活着和死去?现在是他们创造人生升华的时候,或许他们一生都在为此而准备,现在时机来临,他们如何不能成就?所以牵牛星的攻势是义无反顾的,能往天琴座星系前行一步,都是意义不同的,是人生的奇迹,他们为奇迹而活而死,死得其所。
所以在混沌中的厮杀,从一开始就是惨烈的,其惨烈的程度或超越了任何异常恶战。一条条鲜活的生命,瞬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瞬间被碾压成细小的微末,瞬间消失在虚空之中。满腔的热血和飞溅的鲜血,显得苍白而毫无意义,生命在这里本就是渺小的,而生命想要达成的,自认为伟大的事,在混沌和宇宙面前或也是渺小的。
混沌中,空间炸裂开来,无形的力撕扯着空间,扭曲而且渐渐压缩成极小的方块。这是一种幻觉还是真实,不得而知,只是觉得自己在其中是浑身无力,甚至精神和灵魂也被迅速抽离,抽空。而且这不是一种感觉,而是真实存在,灵魂和精神的缺失,是不可逆的,很多人因此变成痴呆,颓然倒在地上抽搐着。
不过在这样的恶战中,那些酣战的战士已经全然不顾身外之物,他们都睁着猩红的眼睛,狰狞着脸孔,只想着致别人于死地。只是在死亡蔓延的时候,生命一层层的消亡,巨大的战舰也缓缓坠落了,被无形的力牵引着,撕扯着。似乎又被有形的,一道道闪电般的细长的触手交织着,缠绕着,瞬间巨大的战舰被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