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世界只剩下他们四个,孤零零的,这样的景象给了他们无限的勇气和气魄,仿佛他们已经成了宇宙的主宰。高傲的,如驾驶着四艘巨大的战舰,如拥有战胜宇宙的力量,他们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畅快人生的微笑,甚至是开怀的。因为踏入天琴座星系,只剩一步之遥,而这一步踏出去只需要驾驭战艇,可以了。
库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徽章戴在胸前,这是一枚勇士的徽章,是战士最高的荣誉。很久之前的河鼓一星战役,库获得了这枚勇士的徽章,只是他从没向任何人提及。在他内心,勇士不是用来炫耀的,也无需炫耀。
这一次,他将这枚徽章高高挂起,是向织女星乃至整个天琴座星系庄严宣战,虽然他是那么渺小,卑微。这意义是不同的,这是战争带给他们的光荣,虽然他们带给战争的是无穷的杀戮。勇士就是要面对一切的,能面对一切,而且勇于面对一切,库这样的勇士,承担的与牛等人还是不同的。
或许崖副将真的要栽赃陷害祁将军,或许他们四个果然是幸运的漏网之鱼,当他们缓缓冲出混沌,到达另一光景的境界之时,他们真的有种灵魂升华的感觉。他们当真有这样的感觉,眼耳鼻舌身意,都有了莫名的改变,或许这就是真正的“神域”,而他们真的踏进天琴座星系。
似乎有万道霞光层层铺在脸上,每一道光芒都浸润着他们的躯壳和灵魂,甚至那些满身的伤痕都能痊愈,他们灵魂的创伤也彻底愈合。这里似乎能够弥补时间和岁月的漏洞,能够填充记忆和思想的空白,能够获得所有失去和舍弃,能够拥有所有梦寐以求和求之不得的一切。
那些光芒一度让他们宠辱偕忘,能够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几个人沐浴在这些光芒里,几乎不能自拔。要知道,他们一生经历过太多的残酷和残忍,几乎没有片刻的温暖和安详。而这里的一丝光芒,就能够给他们带来这样的感受,或许只有在“神的感召下”,才会这样。
虽然在遥远的天际,这些文明星系的人们可以抬头遥望,看到这颗星,但是没有谁知道,这颗星里面发生的故事。对于任何一个文明星系来讲,天琴座星系以及织女星永远是神秘莫测的,因为从来没有谁真正看到过它的真实面貌。或许对于所有人来讲,“神”是没有相貌的,也是拥有万千相貌的,虽然他们现在已经知道“天神”不过一颗遥远的星。
那么人的命运在这颗星上吗?当人想着开始主宰人生的时候,为什么总感觉到不踏实,总感觉到一双眼睛看着自己,看着自己的全部人生。于是人将一生寄托在遥不可及的远方,那些杜撰和臆测,也只不过是根据自身的命运加以修饰罢了。
所以这是为什么人们在遥望星空的时候会叹息,当星空上还有明星的话。那么,叹息这些星星吗?即使它们不期陨落,即使它们亘古以来就存在,亘古以来都与任何人毫不相干。或许那些叹息,更多的是在叹息自己的命运,虽然命运没有什么可叹的。就像库一样,就像库身边的三人一样,就像他们现在的处境一样。
“原来就是这里?原来就是这样?也不过如此……”牛冷冷地笑道,曾经他带着少年的懵懂和酷热,仰望星空。虽然天幕垂下亿万颗星,但他一眼看到的,还是织女星,这颗宇宙间最亮的星,也是他心灵深处最亮的星。他总幻想着有一天,能够走近这颗星,能够能够看到人生中所有美好的向往和想象……
这颗星寄托了他的所有美好和梦境,以及人性的美好,而当他真的来到天琴座星系的时候,当他真的可以近距离看这颗星的时候,却没有了少年的感动和懵懂。他的心中涌现出无比的仇恨,“原来,你的美丽和明亮,是燃烧了我们这些人的灵魂,光芒,无不沾着血腥……”
“牛,收起你的精神,不要被眼前的一切迷惑……”库冷冷的声音传来,让牛猛醒,他几乎与库的战艇擦肩而过。原来那些光芒已经,已经对他产生了某种影响和侵蚀,甚至悄悄的操纵了他的精神。“牛,这里就是神域了,也是我们‘神战’的开端……”
“不错,我们忍辱负重,就是爬到这里,历经千难万苦,我们终于做到了,哪还有被这点幻象迷惑?”牛已经收起心神,虽然一刻间他真的被迷惑了,真的困惑了。不过他不愿承认,不愿承认内心仅有的一丝温存,没有被彻底泯灭的一点善良,“库,我们见得‘真神’太多,杀的‘神’也太多。现在我就将所谓的‘神域’,变成彻底的死地……”
“哈,就凭我们几个?”盖笑了一声,他再次与牛平齐,似乎这样可以看得更清楚一些,不过他清楚地看到牛的战艇正在缓慢地愈合创伤,看来某一个“奴隶”带来的星外文明的确有用。“我想,还是先把织女星找到,然后将这里的位置精确地发送给最高统帅部,为下一步攻打织女星提供线索,那么我们就是真的勇士,可以名垂青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