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阳带着两千多人向着花都行进,上虽然从王庭大军中缴获不少马匹,但是冷阳依旧徒步而行,因为马匹不够,他不想让这些流民心中觉得不平,人都是这样,不患寡而患不均,本身这些流民长久以来就一直活得低下,现在冷阳要尽量让他们感觉自己与其他人并无不同,而银羽骑们见冷阳徒步便也都牵着马徒步而行。
冷阳看向凌三问道:“统计过了么?”
凌三点了点头轻声道:“银羽骑兄弟们还剩下一百二十人,流民们还剩下两千一百二十八人。”
冷阳闻言叹了口气道:“衣服都收好了么?”
凌三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流民之中,一体弱的老头颤颤巍巍的跟在行进的队伍中,由于长年累月的营养不良再加上一路长途跋涉不禁身子骨有些吃不消,于是走着走着便一个踉跄跌倒在地,然而身边的流民见了却只是微微侧目便缓缓走过,因为这种场景在流民之中属实常见,饿死病倒之人时常有之。
老头趴在地上用力撑起身体想要站起来,而就在这时面前突然多了一双脚,随后一只手缓缓伸到了他的眼前,老人微微抬头,然而阳光刺眼却没有看清此人的脸,但是老人还是握住了此人的手,此人缓缓拉着老人的手将其扶了起来。
老人起身后看到面前之人不禁一愣,随后突然表现得诚惶诚恐,此人竟然是亲自带头冲锋将众人带出来的冷阳,要知道冷阳的身份乃是烈阳护国大将军的独子,尊贵着呢,而此时却亲自弯腰搭手扶自己这么个脏兮兮的糟老头子,这种反差之下,怎么可能不让人心里发颤。
老头见状连忙弯腰道:“老朽竟敢让将军亲自搀扶,真是,真是......”
冷阳见状连忙摆摆手道:“老伯这是哪里话,什么将军不将军,还不都是两个胳膊两个腿。”说完还上前帮老人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尘。
原本走过的流民见冷阳突然来到老头身边将其扶起并且还为其拍打身上的灰尘不禁很是震惊,要知道在这个身份地位高低分明的环境中,这一幕带给他们的震撼简直无法用言语去表达,而也正是这一幕,让所有人在这一刻都不禁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冷阳吩咐人牵来一匹战马,随后又将老人扶了上去,最后就这样亲自牵着马走在前面,而老人从始至终已经不知道开口要说什么,这一刻的感动,或许只有不知多少年前自己的女儿出生之时才有过了,只不过家乡遭难背井离乡,女儿早在出生没多久便已经死在了迁徙的路上了......
冷阳牵着马尽量放缓速度,因为要照顾身后这些流民们,毕竟这些人常年吃不好穿不好体质相较常人差上不少。
老人看着为自己牵着马的冷阳紧张道:“将军,要不老朽还是下去走吧。”
冷阳看着老人笑了笑道:“老伯,你就放心骑你的吧,这点路途对我来说不算什么的。”
老人闻言沉默良久对着冷阳轻声道:“将军,你和那些当官真是不一样。”
冷阳微微一笑道:“哦?老伯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
老人闻言笑呵呵道:“将军看起来比那些人更亲切些......”
冷阳闻言笑了笑没有说话,但是心中却是想道,这世上哪有什么高低贵贱,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瞧不起底层人,却不知道他口中吃的粮又有哪一口是亲手种出来的?还不都是这些他们看不起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辛勤劳作出来的,只不过他们活的不如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体面。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总以为高人一等,却不知道这世界的本质就是交换,虽然你活的体面,那也只是你所扮演的角色体面,并不代表你自身比别人高人一等,你用你角色的付出来换取你的衣食住行,虽然你不种田,你不织布,但是你也要干好你本职,用你付出得到的成果来换取口中食身上衣,然而现在太多的上层人,他们根本没有干好自己的工作,官行贪,商行奸,用自己糟粕的成果换底层人真诚的汗水,说到底,真正低贱的,反倒是那些吃着人血馒头的自认高贵之人,而眼前这些流民,他们并不是懒惰,土地掌握在权贵手中,他们手里没有钱租买土地,身体的羸弱又使得他们找不到差事,最后只得靠着那点可怜的朝不保夕的救济苟活,如果到了汉州,分给他们土地,他们会比任何人都懂得感恩,没有人有资格瞧不起他们......
两天之后,冷阳一行人来到一处山谷,此谷名为葫芦谷,谷如其名,进谷之处极为狭窄,但是越往里走越宽阔,中间再度经过一次收紧,其后则是更为开阔之地,山谷两侧是几近垂直高逾二十余丈的陡峭石壁,谷内白天除了正午时刻阳光勉强能照入底部,平时皆是昏暗一片,但也勉强可以视物。
冷阳看着面前的葫芦谷叫停众人,不知为什么,他看着那幽深的入口总觉得心里不安,冷阳缓缓闭目将灵识向谷内探去,可是奇怪的是并没有感到任何的不妥之处,这不禁让冷阳心中奇怪,莫非是自己的错觉?
冷阳对众人说道:“你们在原地等着,我先去谷内探探情况。”说完找来一匹战马翻身上去直奔谷内而去。
葫芦谷内昏暗异常,刚进谷中由于光线的突然变化让冷阳不禁眼前一黑,不过冷阳非常谨慎,瞬间于四周布下一道水幕,只不过随着冷阳恢复视力,发觉并没有什么异常出现,冷阳缓缓前行一段距离,并且不停释放着灵识感知四周,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冷阳眉头紧皱,莫非是自己多想了?不过如果真有人在此埋伏确实不失为个好地方,不过既然没发现什么异常只得继续赶路,毕竟一想到沐晴雪在兀良哈屠手中他心里还是不免担心的。
冷阳打马而回,随后带着众人缓缓进入谷内,就这样直到走入第一个开阔处都没有发生什么异常,冷阳松了一口气,看来刚刚是自己太过谨慎了,只不过此时的马上的老温不禁皱了皱眉,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
冷阳带着众人缓缓继续前行,前方越来越窄,正是到了葫芦谷大小开阔的交汇处,而就在此时,突然面前狭窄之处的景象出现一阵扭曲。
冷阳见状连忙停住脚步并伸手拦住了身后跟着的人。
随着一阵扭曲过后,面前的景象也随之一变,原本前方空荡荡的山谷突然冒出一列列整齐的铁甲重骑。
冷阳见状心中一惊,这葫芦口竟然被人提前布下了隐匿大阵,怪不得先前隐约觉得古怪却又找不到原因。
冷阳看着眼前一个个排列整齐的重骑,粗略看去有两千人左右,一个个盔明甲亮武器森寒,然而这些人在看到冷阳众人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静静的看着。
冷阳身后众人在看到眼前突然冒出如此多的兵马不禁瞬间紧张起来,虽然眼前兵马身上穿的盔甲都是南国兵马的样式,但是此刻没人会觉得这些人是迎接自己等人的,于是所有人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戒备了起来。
冷阳见状皱,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出来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但是眼前这些人一眼望去,显然没有领头之人,随即冷阳皱眉高声说道:“来都来了,何必躲躲藏藏呢?”
随着话音刚落,就听见在头顶一道爽朗的笑声突然传出,随后一道魁梧的身影缓缓飘下。
冷阳闻声抬头看去,只见此人一身黑色铠甲手持一杆黑色长枪,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披散着,整个面相看上去颇为凶戾,眼中精光闪烁仿若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
冷阳眉头紧皱,此人冷阳并没有见过,不过他手里这杆通体漆黑的长枪倒是颇为帅气,枪杆镂空百兽雕琢其上,枪头扁平并且有勾刃向下延展两侧。
冷阳眉头紧锁,百兽枪?莫非眼前之人就是传说中南国大统领兀良哈屠?
此人轻轻停在半空看向下方冷阳沉声道:“你就是冷傲天的儿子冷阳?”
冷阳看着悬停半空的兀良哈屠淡淡道:“大统提前等在此处就这么着急想见我?”
兀良哈屠闻言哈哈大笑道:“你是怎么猜到我身份的?”
冷阳闻言沉声道:“大统领一出来便手持百兽枪高悬于半空,难道不就是告诉我身份的么?”
兀良哈屠闻言一愣,随后哈哈大笑道:“不得不说冷傲天确实生了个好儿子,竟然明知我的身份还如此淡定。”
冷阳淡淡说道:“我此行本就是来与大将军要人的,要是怕了岂不是不来了,那大将军不是白打了如意算盘。”
兀良哈屠闻言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缓缓落在地上看着冷阳道:“听说你打败了哈赤?”
冷阳挑了挑眉道:“怎么?小的挨打老的要来找场子?”
兀良哈屠闻言一愣,随即淡淡道:“果然和冷傲天当年一模一样讨厌。”
冷阳闻言皱了皱眉,看来兀良哈屠与自己老爹还有点什么故事啊,不过眼前显然不是听故事的好时候,他看着兀良哈屠淡淡道:“大统领,明光银铠我已经带来了,不知道人你是否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