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停在林宅门口,小酒儿去敲门说明来意,刘伯诧异道:“小姐昨个傍晚就离开了。”小酒儿再三确认后告诉了王润澜,王润澜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后吩咐小酒儿回去,马车经过周宅时他掀开窗帘瞥了一眼挂着大红灯笼贴着大红喜字的周家大门,那个信誓当当要带她离开的男人还是娶了别的女人,他若有骨气就不该再来找她,可想到她会来找周家公子,他便隐隐有些失落,这种失落在他回到王宅见到她站在正厅门口等他的那一刻瞬间消散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冷冷的看着她脸上没有一丝笑容,他很想问问她她去了哪里,可张口说出来的话却冷的没有温度。
林碧霄略作犹豫,片刻还是开口说道:“我那日以死相逼才得以离开,我不想连累他人,今日特来领罚。”
王润澜从她身旁饶过,直直去了正厅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远远看着站在太阳底下的她一言不发,他想知道这个对他冷如冰霜的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对他笑一笑,他还来不及细想。林碧霄已转身离开,她身体虚弱站得久了身体慢慢冒起冷汗,她不想跌倒在他面前,她不想用这种方式来博得他同情,被赶出去的小斯她除了亏欠其他的她会尽力补偿,至于王润澜她除了感激再无其他,她不渴求他的爱已不苛求他能对她另眼相待。
“怎么这情你不求了。”王润澜适时开口。林碧霄摇了摇头无奈道:“你若同意,又何必让我站这些时辰。”说罢去了后院偏房,还没走到门口就有婆子迎了上来笑道:“三姨太怎么还来这晦气的地方,盼春姑娘已经挪到归趣园里去了,看姑娘脸色不好我扶了你去。”林碧霄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个去吧。”那婆子也不在意跟在她身后说着客套话,林碧霄驻足看着她:“妈妈去忙吧,要是哪天我再住进偏房妈妈能给个好脸就成。”那婆子闻言尴尬的笑了笑,搓着手打哈哈:“三姨太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做下人的哪敢给主子使脸子。”说罢那婆子还想跟着,林碧霄断然拒绝:“你不用跟着了,我自己认得路。”
回到归趣园,盼春果然等在那里,见她回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碧霄进门就瘫倒在罗汉床上,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连抱一抱盼春安慰她几句的力气都没有了,盼春看她面色苍白,止住哭端了杯温水过来递给她,她喝了半杯便倒在罗汉床上昏睡了过去,盼春以为她累极了,取了薄毯盖在她身上想让她睡一觉,直到傍晚厨房送来晚饭她去叫她起床吃饭才发觉她浑身滚烫、呓语不断,无论她怎样唤她她都不曾睁开眼睛看她,盼春吓得不轻,一时竟不知道该找谁,慌忙跑出去找人帮忙正好碰到了小酒儿,小酒儿闻言不敢做主匆匆将此事禀给王润澜,王润澜看着堂下跪着的盼春皱眉道:“小酒儿你去请了张先生来,你也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盼春跪在地上磕了个头也不顾尊卑起身一路小跑回来,林碧霄此时大汗淋漓,盼春浸了温水毛巾敷在林碧霄的额头上,又端来水杯不停地给她喂水,张先生来的时候林碧霄已昏死过去,在行针后她才慢慢睁开了眼睛看了众人一眼重又合上,张先生见状长长舒了口气,开了药方让小酒儿去抓药。小酒儿送了张先生回来已是半夜,经过书房的时候他见里面的灯还亮着怕无人看管引发火灾随推开门想将烛火熄灭,谁知王润澜仍坐在桌前看书,见他进来问:“怎么样了?”小酒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问的是林碧霄:“张先生说已无大碍。”
“哦,你去休息吧。”王润澜说罢低头看着手里的书,其实这半夜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他不知道这半夜的心神不宁到底为何直到刚才听到已无大碍四个字他才明白自己竟为她担心了半夜。看着小酒儿离开,他起身来到归趣园,她仍旧卷曲在罗汉榻上,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鼻尖额头上不时有汗珠滚落,他拿起毛巾将她额头上的密汗轻轻拭去,将毛巾放回去时碰到了铜盆发出轻微的响声,这响声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盼春她猛的站起身来问:“少爷你怎么来了?”
他将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盼春会意转头看了林碧霄一眼,见她仍在熟睡才放心下来,抬头见王润澜低头看着林碧霄出神,盼春发现自己站在这里显得突兀多余,她偷偷退了出来,站在院子里偷笑了一会才上去侯在门口等着伺候。
王润澜将林碧霄拦腰抱起放在里间的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将床旁小几上的蜡烛拿近了一些,这样他便能将她看的清楚,红色的烛光下她的面上浮了一层红红的光晕,她皱了皱眉头,他赶忙将烛光移开怕将她弄醒,这是他第二次这样静静地看着她,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刨白自己的心事。
天色漆黑一片,最黑的夜色只为迎接那黎明的曙光,在浓的化不开的夜色里王润澜就着昏暗的灯光从归趣园出来,回头张望他觉得这个夏天注定不同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