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歇。”
白上忧轻轻唤醒怀里浅睡的人,雨歇哼唧两声,似觉得脖子酸痛无比,便抬手揉了揉。身下摇摇晃晃的,传来几声水击木板的声音,雨歇心里想,他们现在在一条船上了吗?
“痛死我了……”
闻声,旁边的白上怜尴尬地低下头。
“白上忧!你跟我有仇吗?!”雨歇清醒了些,见到白上忧的脸就生气,一把拽住他的衣领就往她这扯。谁想白上忧根本没有反抗,她用足了力气,船身一晃,白上忧那张美的不可一世的脸直直朝她鼻子撞来。
“啊……你……
你不会让让吗?!”
“……”
雨歇忙松手捂住鼻子往后退去,好一阵没缓过来,突然感觉手指间湿湿的,有什么东西流下来,她心下一沉。“你流……”白上忧伸手想帮她擦掉鼻血,雨歇却又是一声大叫:“别过来!”
她慌乱的用衣角擦去鼻血,惹的白上怜苦恼地皱起了眉头,那可是她好不容易找到的一身儿干净衣服。“你别又来咬我!”白上忧一愣,旋即盘手道:“我又不是狗。”“你上次就咬了我一口。”“上次是个意外。”雨歇俨然不信,见鼻血止住了,才松开满是血污的手。
“你害怕我?”白上忧轻声道,“在忆安殿时,你为何要跑?”
雨歇心里想笑:“第一次见,你就咬我一口,把我丢在凝熹宫门口。我为什么不害怕你?”
“对了,这位是你妹妹吗?”
白上怜见她点名自己,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打了好几个眼神向白上忧求救。“你可知花百里?”白上忧撩开船头的纱帘,透了点光进来,也岔开了话题。“听过。”“那你可知,你与花百里,十分相似?”“这倒没人跟我说过。”,白上怜忙从手里化出一个长卷,往下一抖,一张上了颜色的画像便映入眼帘。
应该也是花百里,雨歇心想,可当她看清画上人的脸时,整个人都静止了。与清初画的不一样,花百里坐在小桥边,捻着一朵粉莲,面带微笑。清初的画只是黑白,看不出什么相似,可白上忧的画,把花百里的容颜留下了九分,雨歇当然可以看得出来,她与她有多像。
“所以你觉得我就是花百里?”
白上忧没有说话,雨歇知道他默认了。“可惜了,可惜我不是。她不是五百年前就灰飞烟灭了吗?”
“她天地生,只是得了我的精血有个狐狸身,她只会身殒,不会神灭。”
“可我真的不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要她感觉什么,白上忧竟然笑了起来。“我能感觉就行。”雨歇扶额,“那你感觉到了吗?”
白上忧顿了一下:“还未。”
“那怀疑终究是怀疑,我不过是像了点。”雨歇随口回了一句,想起莫裳给的药还没吃,忙幻出药瓶来,抖出两粒黑黑的药丸,就着旁边小桌上茶盏里的水,咽下去了。
白上忧侧目:“你吃了什么?”
“莫裳的药。”
莫裳他倒是有几分印象,那个小姑娘格外恨他。白上忧把药夺过来仔细闻闻,用的确实都是大补的药材。雨歇见他抢了药瓶,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腕。白上忧这会倒是用力了,心里闪过一抹玩意。他手往后一拉,雨歇便倒在他怀里,白上忧特有的好闻的媚香扑面而来。
白上怜见此,轻咳两声走到船舱外面去了。
“你!”雨歇还在努力够那被白上忧高高举起的小药瓶子。白上忧搂住她的腰,雨歇这才猛然惊醒,使劲挣扎,小船本就飘在水面上不稳,这一下晃的更厉害了,茶盏从小桌上哗啦啦落下,洒了大片。舱外的白上怜也险些没站稳。
“你再动,我就把你丢下水。”白上忧又按紧了她,雨歇一听果然乖乖的不动了。要想这冬月,天寒地冻的,水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冰凉呢!“你到底想干什么!”白上忧把药往她袖里一塞,“当然是干些好事。”
雨歇在心里呸了一句,“你能干什么好事,你杀了清初仙人的父亲。”见她提到清初,白上忧心中十分不悦,顿时觉得无趣,一把推开她。“他杀我挚友杀我妻子,我不过杀他父亲,毁他修为留他一命还觉太轻,何错?”
船身又是一晃,雨歇倒在一旁。
“仙人修为灵力……不是好好的吗?”
白上忧冷笑道:“清初救你,你便觉得他是好的,若是我救你,你可是会觉得我才是好的?”
“我……”
“你?五百年前你在哪里?出生了吗?你有何资格说我?”
雨歇见他真的生气了,怕激怒他找来什么祸事,不禁语气一软:“我也只是听别人说了个大概而已……”
“听?那你可曾听,清初父亲为何挥兵魔界?你可曾听,清初杀宁?时连他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这其中,道不尽说不完,旁人听个大概,你就支持你认为对的一方,不觉愚昧?很多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觉是正,他觉是误,好是坏,坏亦是好,没有对的一边,因果报应而已!”
雨歇愣住了。
“你说的对,你根本不是百里,百里不会像你这般蛮横愚蠢,你与她天壤之别!”
“是!那你别缠着我!”
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反驳,白上忧的话全被她堵在嘴边。
“我不是你要找的花百里!我蛮横!我愚昧!我野!清初救我,他就是我的恩人!我帮他说话,又有什么错!”
一字一句,全然反击回来,白上忧也不知如何表达了。良久,船头忽然一沉,外面传来拔剑出鞘的声音。白上忧冷笑一声,“莫裳仙子来的挺快。”
莫裳被白上怜的剑拦着,只好站在舱外说道:“白上忧,把雨歇交出来。”她原以为白上忧会拒绝一番,没想到纱帘轻轻飘起,他把雨歇从里面扔了出来。
“那你快些带走,省的碍眼。”
雨歇本来就被白上忧吓的忍着一抹泪,见到莫裳更是难以掩盖,搂着她“哇”的一声哭出来。莫裳好生安慰,脚尖轻点便带她离去。
“大人……”白上怜收剑欲追,却被白上忧一声喝住:“不准去!”
这一声,也重重砸在雨歇耳朵里。
莫裳带着雨歇回到凝熹宫,灵溪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能下地蹦跶了,一听到消息便冲过来看雨歇。“你怎么哭了?白上忧那老狐狸欺负你了?”
雨歇脸上还挂着泪痕,不想多说什么,就摇了摇头。灵溪一看她不说话就更心急了,堵着她左问右问。
“哎呀,我没事,就是见到莫裳心里委屈哭一哭。”雨歇被他吵的头疼,灵溪这才收敛些,“那就好,你都不知道我多担心你。”顿了片刻,他又道:“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我食言了。”
雨歇当然从来不觉得灵溪有错,“说什么呢,伤到脑子傻了?”“我说真的,以后我教你的时候,你也督促我点,我的灵力修为还不够,我要再强一些。”灵溪说的感人肺腑,让她心里感到特别温暖。“好啦,我真的没有怪你,幸好有你,不然我早就被丑东西带走了。”
“对了,那个丑东西呢?”
“什么丑东西,人家好歹也是上古凶兽,你怎么这样喊,它有名儿,叫梼杌。”
“我没听过,既然是上古凶兽,怎么现在还在世上作乱?”
“这又一言难尽了……”
灵溪费劲地给雨歇解释,说的特别流利,雨歇都跟不上他说话的速度。石南也从屋里缓缓走出来,却瞥到离他们不远的,面露悲伤的莫裳。他走上前想问她怎么了,莫裳不说,还被吓了一跳,像刻意躲着什么人一样匆匆走开了。
“我有这么吓人吗……”
石南摸了摸自己嫩的出水的脸,师兄师弟们不是常笑他长得秀气像个女人吗,按理说应该更讨女孩子欢心才是啊,怎么莫裳见了他就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