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弟弟景天已经走远,傲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重重地坐回到床上。血汩汩从腰间渗出来,他的眼前再次一片模糊。
“装失忆、装健康人,真累!”傲天自嘲地笑了笑,笑的时候亦是满头的冷汗,他不知道自己这残破的身躯到底还能支撑到何时。为了不让人看见自己这副模样,他躺回枕头上,并且拉了被子挡住伤口,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万年牢的门再次打开,天禧怯怯地喊了一声“哥~”,但是没人回应。时间有限,她只好擅自走进屋来。若不是秦枫将令牌借她,此刻她还只能站在牢外面抹眼泪……来到床边,望着面色苍白的傲天,天禧心中千言万语竟不知从何说起,她甚至犹豫自己到底该不该叫醒傲天。
“哥……对不起……天禧刚刚才知道你的心有多苦……”天禧抓着傲天冰凉的手,不顾上面的斑驳血迹,将其贴在了自己的脸上。“你知道吗?自从你失踪之后,母妃就终日以泪洗面,还害了好些个劳病。一到了似最近这样的恶劣天气,她就总是咳个不停……还有啊,母妃每次见到贵太妃跟景天的时候,都像见到仇人一样。”她的眼泪或沿着傲天的手腕流下,或直接滴在傲天的脸頰上,与傲天的泪水汇在一处。
莫道男儿有泪不轻谈,只因未到伤心处。其实在天禧喊出那一声“哥”的时候,傲天就已经醒了。他只是怕妹妹不敢面对他、不愿意认他……
“哥,你知道吗?天禧曾经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讨母妃欢喜,好让她能减轻一些因为失去你所产生的痛苦。听说哥哥十岁的时候就能召唤辟邪,天禧于是拼命练习,终于在九岁就做到了……可是不行,自始至终,母妃心里就只有你!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母妃对你与父皇有多爱,就有多讨厌天禧……”
“天禧,你就是你,没必要一直活在其他人的阴影下,更不需要改变自己……咳!咳!”傲天终于忍不住用手抚去天禧脸上的泪。手上血被泪水化开,留在了妹妹的脸上。“敢爱敢恨、霸道的温柔,你的性格跟你父亲很像,或许母亲疏远你也是因为怕再想起往事吧?她心底的最深处一定还是爱你的……再等几年,等她确信你哥哥真的不在人世了,她一定会补偿你的……”
“哥不会死的……不会……”天禧知道傲天醒了,情绪接近崩溃的她索性一头扎进了傲天的怀里。
“傻丫头,人生无常。你肯认我这个反贼哥哥,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不知为什么,秦先生总也不让我见母亲!难道这个最后的愿望就无法达成了吗?”傲天把妹妹搂在怀里叹道。
天禧听了这话,浑身却似触了电般颤抖,她急急道:“哥不要去!母妃她要杀你……可你也不能怪她,她不知你是承天!这都是该死的懿太妃搞鬼……她要拿龙令与《脉案》换你的性命!糟了,她说不定是故意了……没准她早就知道你是承天哥哥!”天禧将所有细节拼接起来,终于有所顿悟。她站起身来,想要回墨园,却被傲天一把拉住。
“别去!秦枫应该与你说过:即使没人杀我,我得了‘枯血症’也活不了几年。不能在以后的日子里守护你们,那我的死如果能换点对你们母子有益的东西,也算是值得了……不要让母亲知道这件事,免得她再徒添伤心”傲天故做镇定地说道。
“你活着一天,就该对自己与亲人朋友负责!你可以跟我们吃饭噎死,可以在爱人怀里睡觉睡死……就是不能自己寻死!答应我,不要去寻死好吗?”天禧哽咽着。
“那你也答应我: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跟大家严守这个秘密,知道吗?”看见天禧含泪点头,傲天苦笑了一下,重新将她搂回怀里。真遗憾啊,他的身体只能越发冰冷,再也给不了妹妹温暖……不行!他所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如果不能见母亲墨太妃一眼,他会死不瞑目!“天禧……”傲天狠狠心道。
“哥,怎么了?”
“原谅我……日后,替我好好照顾母亲吧。”话未落,傲天便以指在天禧的“玉枕穴上”轻轻戳了一下。天禧勉强抬起头来,忧怨地看了他一眼,便乖乖地“睡”在了他怀里。
启明星已经升起,凤藻宫的灯火却还亮着,那是香薇的处所。此刻,香薇、秦枫、红鸾还在焦急的等待消息……终于,龙驰推门进到了内室。
香薇立刻起身问道:“打探清楚了吗?”
“恩,大婚当天,贵太妃会暗赐死药给傲天……她也有她的难处,相信你们都知道。”龙驰说话时的表情很严肃。
“景天知道这件事吗?”红鸾关心地问道。
“太妃怎么敢让景天知道?景天要是知道了,还能老实出席婚礼吗?记住,你们也不许告诉他!”龙驰无奈地警告在座众人。
“可是……”红鸾还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被香薇拉住了。
一旁的秦枫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不跟景天说是为了顾全大局,这没错。但是,也不代表我们这些人就必须袖手旁观。”
“难道老秦已经想到办法了?”终于盼到智囊说话,香薇赶紧追问道。
“算是有吧,不过需要人手配合……”
“我去!”其余三人异口同声道。
“忽忽~不错,不错!但是这次营救,唱主角的正是区区在下啦!至于配角嘛,还是太后来最合适了!”习惯性的狡黠一笑,秦枫将手上茶杯放回桌上。
枫叶秋居,景天正望着启明星出神。忽地一道黑影从门外闪过,将一只缠着字条的飞镖钉在了景天身边的树上。“恩?是他!”景天取下字条,展开一看,立刻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