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没？”
“啊？”
“我说那个老东西，走远了没？”
太阳高照，满是暖意的光亮给沛水的街道添了几分热闹，人们似乎专门等着这样一个好时机，都约好了似的扎堆走出门外。这样众目睽睽之下，浑身邋遢的两个年轻人显得格外惹眼。
李显一路低垂着头，不愿直视那些个望向他的眼睛，偶有人认出他来，惊呼一声：“哎！那不是大名鼎鼎的废物公子吗？”，他也权当没有听见。
相比之下罗南就不同了，他挺直了身板走在前面，步伐稍快，李显时常需要小跑几步才能追上他。边走罗南还边四处看，找寻着什么，与路旁那些眼里满是鄙夷和讥讽的路人对上视线，他也劝当没有看到。
终于，罗南找到了想找的东西，他面露喜色，转身跳了下去，那是一条小溪。小溪不大，罗南坐下来溪水也才刚刚末过他的脚而已。他双手捧在一起舀上来一小勺水，拍打在脸上。
“走远了，早走远了，我俩刚出酒楼的时候他还盯着我们呢，但出了九哩街之后他就没有再盯着我们了。”
李显从旁边走下来，学着罗南一屁股坐到小溪上面。虽然小溪离罗南跳下来的桥面之间的距离没有多高，也才六尺左右，但他还是选择绕道桥旁边的小路。
很快，李显发现溪水并没有能浸过他的大腿，于是他便张开双手，往后倒去，任由身子砸起好一片水花。躺下来至少能洗得快一点不是？
过了好一段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自顾自用溪水清洗着身上的污垢。
反正罗南是想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洗掉，也不知道李显是怎么想的。
“不对啊！”
李显猛的坐起身子，那腰腹部表现出来的力道完全不像一个胖子能够拥有的。
“不对什么？”
罗南转过头去望着李显，满脸的疑惑。若是在之前，李显一定会觉得罗南那比自己还显得疑惑的表情很是气人，但现在他没空想这个。
“你怎么知道那个老东西会跟着我们？”
李显眨巴两下他的小眼睛。
“我猜的。”
“......别闹，没跟你开玩笑......认真点......”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你肯定是故意隐瞒自己的修为！你之前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个骗子！”
李显划拉着双手，不断把溪水泼向罗南。
“你他妈才骗子，你他妈全家都是骗子。”
罗南不甘示弱，予以反击。
一时之间这路旁小溪水花大作，就连过路的闲人都惨遭波及。被这冰冷的溪水泼湿了的路人咒骂李显和罗南的同时，不禁对这两人在这大冷天的坐在冰冷的溪水里玩耍一事感到诧异。
过了一会儿，罗南像是累了，他忽然间仰面倒下哈哈哈大笑，笑走了围观的群众，笑得李显暂时停下攻击。
路人骂他神经病他没有理会，李显叫他他也没有理会，他只是这样笑着，看起来开心极了。
这人不会认为我是在和他玩吧？
李显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很是精彩。
旋即李显也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也从来没有过今天这样奇怪的体验。
他开始觉得自己应该能和眼前这个人交朋友。
“你真的是猜的？”
待两人笑得没什么力气，不得不停下来，李显问到。
“过往的经历告诉我，如果那老东西不是个傻子，那么他就一定会跟我们一段路。”
那意思就是你在逗我呗。
李显朝罗南翻了一个白眼。
不过李显也能明白罗南为什么会说他是猜的，因为如果你和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人说凭你的经验你觉得怎么怎么样，那别人大概是不会理你的。
“不好意思哈，”李显低头注视着自己划拉着水面的手，时不时用余光瞥一眼罗南“连累你被人这样羞辱。”这句话说完，李显彻底不敢看着罗南了，就连余光也已经没了罗南的身影。从酒馆出来的一路上他都没怎么说话，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没事，习惯了。倒是你，你能忍下来让我很吃惊。”
罗南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显，那眼神就像小孩看到了有趣的玩具。
“习惯了？”
李显楞了一下，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这人是说自己习惯了这样被人羞辱？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谁会说自己习惯了被人羞辱？
李显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错了，兴许是刚才被那老东西给揍失灵了。
“嗯......习惯了......不说了吗，我以前和奴隶差不多。”
虽说罗南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常，但直觉告诉李显，还是就此打住的好。追问这种问题，很容易会惹恼别人。
细细想来，李显发现自己不是第一次听罗南说他以前是个奴隶，不久前在酒楼聊天时罗南曾经提到过，只不过那时李显一心想弄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产生信任，没听进去罢了。
“不管怎么说，这次的事情是我连累了你。我向你道歉。”
“嗯，知道了。”
罗南看了一眼执意道歉的李显，他一改先前的散漫，认真地接下李显的道歉。场间气氛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对于李显这样的人来说，与其推脱还不如接受，这样反而能让李显心里好受一点儿。
“......你......不问点什么？”
李显提溜转着小眼珠子，似乎不太敢直视罗南的眼睛。
“嗯？问什么？”
“......你......不好奇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
“噢，这个啊。”
罗南会心一笑，暗想看来自己猜得没错，李显和那个女人关系果然不一般，他之所以表现得有点自卑，估计跟这个也有关系。
不得不说，李显憋不住主动提这个事情，让罗南对自己的猜想又确信了几分。
“大概能猜到一点。”
“嗯？这你都能猜？那你说说，你认为是怎么样的。”
李显怀疑罗南是不是修炼了什么他没听闻过的功法，他怎么什么都能猜？
“你们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估计你从小到大也没少受这个女人欺负。嗯......倒也不至于是情侣关系，我觉得你不至于会找那样的女人。”
“......嘛......确实猜中了一点......”李显又把头低下去，避开罗南眼光“更准确的来说......我没少受他们欺负......她只是其中一个罢了......”
李显扭扭捏捏地边擦洗身体边说着，那模样看起来略显不安。虽然是他自己让罗南说的，但当罗南真的说了出来，他反而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句回应。
毕竟他也没想到罗南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没关系，想说的时候再说。”
李显看了一眼罗南，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向罗南道谢。
“滚！别以为我们店什么都要！真他娘的晦气，拿着一堆垃圾糊弄谁呢？”
这时，不远处传来的动静吸引了二人的注意。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传来，大大小小一堆箱子被人从桥边的铺子里丢了出来；紧接着传出来几句咒骂，一个皮肤又黄又黑的老人也被人已相同的方式丢了出来。
“老不死的，以为我这药铺是什么地方？竟敢拿品相这么差的东西来我这卖？看不起谁呢你？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