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贤才所表现出的气概,让阿米娜觉得他挺男子汉的。如果因为他的冲动,让父亲知道后妈对自己不好,那她说什么都不会原谅他的。看到撒贤才那流血的手,阿米娜有些心疼。在她的印象中,自从这个哥哥进入这个家门,从来都没有与任何人争过什么,抢过什么。他的大多时间都在悄无声息的沉默中度过。有些时候,他几乎会让人忘记了他的存在。不过,今天发生的事情让阿米娜对撒贤才突然有了新的看法。她觉得他除了不爱说话,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那就是心是善良的,很富有正义感。
阿米娜觉得在后妈对自己不好的这件事情上,撒贤才做得似乎都有大义灭亲的架势了。她真的搞不清楚这是什么原因。她有些奇怪,在对待自己的事情上,撒贤才与他妈一点都不一样。她有一种明显的感觉,撒贤才的确像个哥哥。他对自己的关心,让自己那冰冷的心忽然会有了一丝暖意。不过,这种暖意像风一样,一掠就过去了。
吃过晚饭,撒贤才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个人想一想今天所发生的事情,他的心里好像有一只猫在抓一样,特别的难受。他觉得自己所有的美好想象仿佛就在他看到阿米娜受伤的一刹那而全部破灭了。阿米娜那淤青的胳膊不断地在他的眼前闪现,她那悲伤而痛苦的表情,不停地刺痛着他的每一个神经,让他久久不能平静。他想都不敢想,阿米娜的所有痛苦都是母亲造成的。
撒贤才觉得人生又在与自己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真的不敢想象未来的事情会发展到一个什么程度,不过,他真的为母亲的行为担心。
一想到这里的时候,过去那许多的往事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忽然觉得父亲的吸毒是与母亲有一定关系的。
在自己小的时候,自己听到最多的就是母亲数落父亲。母亲经常会很忧愁。忧愁之余,就会唠叨着说父亲是个没本事的人。父亲听到母亲数落的时候,整个人都似乎不好了。父亲没有过多反驳母亲,只是一个人默默地忍受着。父亲很气愤,气愤地不光是因为母亲的势利,更气愤的是父亲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
或许,父亲原本就认为,他就是个老实人,过个平稳的生活就很好的。可是,最可悲的是父亲自己是个老实人却不甘心自己是个老实人。
不甘心自己是个老实人其实也没关系,父亲只要踏踏实实地先去做好自己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可悲的是父亲在一味的不甘心中想去寻找一种精神解脱的时候,却让毒贩子给他灌上了毒瘾。一吸毒,全家毁。父亲上了毒瘾,母亲也不再唠叨。母亲虽然不再唠叨了,但是,父亲却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直到他死的时候,他的眼神中都充满的是无限的怨恨和不甘心。
撒贤才觉得父亲真的有些可怜。父亲一直以来都是爱自己的,只不过自从他吸毒之后,自己就有些远离父亲了。撒贤才心想,父亲在经历了一个怎样的痛苦过程,然后,才离开了这个世界。人们说,孤独痛苦是生活的常态,难道这就是生活的常态。如果生活的常态真是这样,那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还有什么意义。
想到这里的时候,撒贤才感到心里难受至极。他觉得如果生活能重新给自己一次选择,自己一定要宽容父亲,亲近父亲,即使他要离开的时候,自己也要陪伴着他,让他不再孤独和痛苦。
撒贤才觉得自己不应再这样沉默下去,自己一定要努力让母亲知道,自己的心里是很喜欢阿米娜的。也许,母亲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母亲就会对阿米娜好一些,也许还是这个样子。他思来想去觉得,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努力改变这里正在发生的一切。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感到自己心情一下子舒坦了许多。
马金玉一边抱着阿娜妮玩,一边对妥雅芝说:“雅芝,我怎么感到撒贤才那个手不像是碰的,是不是这孩子最近遇到了什么事情?”
妥雅芝说:“刚才他不是说是自己碰的吗?”
马金玉说:“孩子那样说了,我也没详细追问。不过,凭我的经验,他的拳头应该是打在什么硬东西上,碰磕伤的。”
妥雅芝一听,心里立马担心起来,她急忙说:“你怎么那么肯定,他的手不是他自己碰的?”
马金玉说:“我觉得他那个手,伤的有一些情绪?“
妥雅芝说:“你只管说好吗?你越说我越有些糊涂了。”
马金玉说:“你看过武侠片吗?古代练武的,会用拳头去打树,去练拳,拳头凸起的骨节都要打平的,而撒贤才的手正好是伤在了拳头上那几个骨节上。只有挥拳出击,打在硬物上,拳头才会在那几个骨节上受伤的,如果是不小心碰的,不可能那么凑巧。或许是我想多了,不过,我觉得你一天在家,还是多留心留心孩子,别再出个什么事情。”
妥雅芝没想到马金玉的心是这么细,忽然,妥雅芝感到有些脊背发凉,心突突乱跳,她迟疑了许久才说:“这孩子一天不吭不哈的,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马金玉说:“你还别说,不吭不哈的那种人,有时候,遇到一些事情想不开,或许会出大事。你还是留心一点的好。”
妥雅芝说:“你怎么越说我越害怕了。我现在就过去再问问他。”
马金玉急忙说:“你真是的,说风就是雨。这么晚了,孩子都睡了。你去问什么。如果他愿意说,晚饭的时候,他早就说了。”
妥雅芝说:“那你说怎么办?”
马金玉说:“明天,你多观察观察,或是与孩子沟通沟通,还是要多关心。”
妥雅芝说:那就按你说的办,明天,我与孩子谈谈。”
马金玉接着说:“马玲珑在学校,阿米娜在家,你还要多费心。阿米娜最近表现得好吗?”
妥雅芝一听马金玉提阿米娜她的心就是一紧,她急忙说:“阿米娜有吃有喝的,能不好吗。都好着呢,就是平时里我的要求严一些,严就严一些,我也是为她好。一个女娃子,再过几年都到了出嫁的年龄。现在,不好好教教她洗洗涮涮的,缝缝补补的能行吗?等她出嫁的时候,什么都不会,那让众人怎么数落我这个后妈呢。”
马金玉说:“还是让孩子先好好上学吧。孩子如果真真地学不进去再说吧。”
妥雅芝说:“等到了那个时候,恐怕一切都晚了。家里的事情有我呢,你只管放心就好了。”
马金玉看了看妥雅芝,心里有说不上的欢喜。他看了看怀里的阿娜妮,轻声说:“天色不早了,睡吧,明天我还要早起呢。”
妥雅芝,没有说话,熄了灯,搂着阿娜妮就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