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被黄国才凶了一顿,心里也好不舒服。
无奈,一个人走到外面继续放马,但看着林子里黄国才的几匹马,心里更不是滋味,心想,你凶个球,叫劳资给你看马,你跑回去捉奸?回来不说声谢,还凶?
那蒙面女人肯定是汪大丫,看带个男人回来心里不舒服。还假装说回去找汪老四——你揣着碗里看着锅里,这下遇到厉害的了吧?真是活该!还指望你帮我介绍汪三丫——现在看来,哎,希望不大啊!
下次再叫我帮你看马,劳资也不答应了,哼!
一边想,一边用拳头砸旁边的树,心里好委屈,好一股子上当受骗的感觉。
——
天刚刚亮,汉白玉就早早起来了。
并不是因为桌板太硬睡不着,更多的是刚到这个心中仰幕已久的绝境圣地,大脑一直在兴奋;再者是天**才命,只要外面天色泛白,就自然醒了,除非真的很累,很困,可以一觉忘了时辰。
起来赶紧把桌椅放好,省得影响人家上课。
走出教室,再放眼看了看整个学校,一共四间房,只有两间教室,另外两间,都做了教师的宿舍,也是厨房,也是卧室。
看一间外面摆放着水缸,大木盆,那老刘老师都在做早饭了,一回进,一回出;还搭着小灶,里里炊烟袅绕;另一间还关着门,挂着窗帘,估计是那小张老师,还在睡觉。
操场有半亩地大,除了东面的教室之外,西边还有两间矮瓦房,算是厕所了。真的是土生土长的地方,全是土,很少看到一点水泥。一下把汉白玉带到自己的童年,跟这儿差不多。
想想现在天晴还好,一旦下雨,那就是烂泥天下,真正的烂泥。象千军万马踩踏一样,连走路都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象溜溜板一样,衣服裤子,鞋,小孩子简直就是从泥堆里拔出来的,上课了还没有地方换,再湿也要熬到放学,又脏,又湿,又冷,简直苦不堪言。
汉白玉看在眼里,心里直打寒颤。看老刘在做早饭,想我还是赶紧走吧,别指望再混他一顿吃,他心痛,我也实在不愿意,还是早早找到属于我的地方吧。
回教室背了包出来,恰好那眼镜小张也起来了,打开门,用迷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汉白玉见其个子也不高,比自己胖一点,又斯文又年青,赶紧跟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声你好!
“你,你——新来的老师?”
“不,不,我不是——来玩的。我还没资格当老师,很佩服你们!哈哈!”
汉白玉向他竖了一个拇指。
小张听后,苦笑一阵,嘴里,“切”了一声:
“没办法,来了,走不了了,老师不来,小孩们也不来;还要你挨家挨户去请,书跟我读的一样——人穷愚昧,没办法,我们能力有限,也没办法!”
说完,叹口气,又转身回屋了。
汉白玉看他一脸无奈,想自己一局外人,初来乍到,也没什么好说的,见他回屋,也直接去跟老刘老师道别。
老刘听后,从屋里走出来,又跑去他睡的教室里,开门看了看,确定没问题之后,朝他挥了挥手,这才走出学校。
来到镇上又转了一下,发现这个镇子其实也蛮大的,来来往往的外地客,背着包,衣装时尚的,也不少;象样的客店也有好几家,木制楼宇,装饰古色古香,可以看到水泥的地,还贴着瓷砖,跟外面旅馆差不多,估计价格不诽,也无心去打听了。
想每年都有那么多人进来,没有这些吃啥,住哪儿?以后路要是通了,这里肯定会翻天覆地的变。
路过一家铁匠铺,看到铺里摆放着的镰刀,锄头吸引了自己,这些东西陪伴自己度过了人生的头二十年,再熟悉不过了。
想想是得准备点什么东西进山才行。空着两手,就算走亲戚也不好意思。要搭建棚舍,砍刀,镰刀是必不可少的,还有铁钎,撬石头,修路,也是必不可少;于是掏钱买了镰刀,砍刀,还有一把一米来长的铁钎,拿在手里,沉沉的,心里觉得踏实很多。
昨天汪三丫说,去个叫什么“朝天沟”的地方,找个叫“王兵”的人,他可以帮个忙?
想想朝天沟可以去,找那王兵嘛,还是看情况再说吧。人家也是逃离红尘出来,求的就是安静,清静,我一个老男人打扰人家,吃,住都是大问题,估计比我好不到哪儿去?谁愿意?
手里拿着铁钎,又买了些便宜能填肚子的干杂粮,什么土豆,玉米粉之类,然后向镇上人打听到去甘来村的路,便大步离开了墨坤镇。想想先到山里找个地方再说,回头缺什么,再回来卖,或者想办法。
又是一路翻山越岭,只是山不高,全是羊肠小道,于中午时分到达甘来村。
与甘西村不同的是,这是个人口稍微密集的村子,可以看到几户人家房屋都在一处,有男人女人三五成群的在田里干活,都拿他当另类看,讲着当地方言,偶尔能听懂一两句。
因为见到的外地人多了,当地人也并不觉的太稀罕,只是个个表情含蓄,略带羞涩。问了一个老乡,才知道,“朝天沟”离这里还有三四十里山路,在“大西山”里面了,还远着呢!
汉白玉哦,哦,哦,连声道谢。
既然在打听“朝天沟”了,当地人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去当野人了,那深山沟里,天高皇帝远,没人管。老人们都说,还是咱们这里好,外面人都往这儿跑,来了就不想走。
越往里走,越没路了。
离开甘来村没多远,就看不到田地庄稼,全是绵绵起伏的丘陵山石,就连羊肠小道也是断断续续,一段有,一段无。
汉白玉心头不由冒出冷汗,想我这糊涂虫,就这样进山,这莽莽山野,遮天蔽日,哪儿是东西南北啊?连路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路标了。没有个当地人做向导,再精明的人进来,也是路痴。这山野迷宫,我还能走出去吗?
想了想,我得留个记号,至少我还可以摸出来。
于是一路走,就拿砍刀在旁边树上,砍个横一字,或者在树叉上放个小石头,或撕块小布条系在路边,一路小心翼翼的往里走。
一个人走在这阴森森,凉嗖嗖,又安静的深山密林里,不觉有些害怕!汉白玉清楚,这种来自人性本能的害怕是不可避免的。其实或许什么也没有,只是自己心里作怪罢了。
如今的南坤山,西坤山根本不存在什么大型的猛兽,有的只是几只野狗,小狐狸,小野猪罢了。对人,没有什么攻击性的。怕,都是自己心里作怪,想象丰富,自己吓自己。
再者手里提着砍刀也没什么可怕的,遇到凶的动物,反正你不伤我,我也不害你,壮胆而己。
没有路了,在树林里转了半天,简直懵逼透顶?朝天沟在哪个方向?如果在西边,西边又在哪边?看着林子上空中午的太阳,晕头转向,不知如何是好?
想想应该是我走错了,山里那些隐士,总是会下山的,总会采购些生活必须品的,肯定是有路的。于是调头往回走。
正往回没走多远,忽然听到前面林子里转来??嗦嗦的声音,吓一大跳,紧紧握住手中砍刀,躲在一棵大树后,想万一是头野猪,急起来,也会伤人的。
声音还在林子里,山林另一边又传来一个男孩的大叫:
“老军儿,老军儿,跑到哪儿去了?”
近处立即回应一句:
“这里,这里,好多——”
汉白玉这下才大松一口气,原来是两小孩。象突然来了救星,一下兴奋起来,想他们在干嘛呢?
走进树林里一看,哇,林子下面有一大片白色的小蘑菇!
男孩见有生人走近,也吓了一跳,赶紧起身站到一边,呆呆的看着汉白玉。
再看这男孩,十二三岁,灰色中山服,大管裤,军用胶鞋又破又旧又脏,脸蛋通红,头发又长又乱,浑身是泥。
“哦,我是过路的,迷路了,不好意思小朋友,没吓到你吧?”
男孩瞪大眼看着他,象傻了一样,不吱声。
随后又一个小孩躲躲闪闪的走过来,两人衣作差不多,只是后来这个还戴个军帽,满脸羞怯的笑。
“你们是本地人吧?我迷路了,我外地来的,想来你们这里生活的,欢迎我不?哈哈!”
汉白玉对另一个男孩说。那男孩不好意思的走近,也是不吱声,只傻傻的笑。
“我象你们这么大,也经常在我们那边山上找蘑菇,这种菇叫‘茶树菇’对吧?我们那里就这样叫的,你们这边是这样叫不?”
戴帽子的小孩终于点了点头。汉白玉大喜,见他们手里都提着个竹蓝子,把手里的砍刀往旁边一扔,想你们不会是怕我拿着刀吧。
“给我看看你们捡的啥东西?可以不?这东西现在可是稀罕的很哦,很珍贵的,纯野生菇啊,出钱都买不到的!”
两小孩,见他扔了刀,看上去不象个坏人,也慢慢放松警惕,还是戴帽的小孩主动把蓝子递到他面前:
“你看吧,就这些!”
“好的,谢谢!哇——!”
汉白玉接过篮子一看忍不住要叫,又惊又喜,大开眼界,好多珍贵的野生蘑菇,自己已经几十年没见到过了,什么山得菇,红娃娃,黄木皮,芝麻菇,还有些叫不出名子,足足大半篮子,有五六斤啊!
想这些珍贵山货,要是拿到外面超级市级,还不卖个天价啊?
再看面前两个土头土脑的山里小孩,简直就是揣着金饭碗叫穷。手里这些珍品,可以换十几套象样的衣服,绰绰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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