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瞧着他,欲言又止。
秦流风又将刚才别人打赏的银两全都交给她,道:“权当姐姐借我琴弹的谢礼。”
女子兀自发呆,秦流风又道:“那就不打扰姐姐了,咱们有缘再见。”
秦流风又带着李翊在这楼上转了一转,忽瞧见那边有人在对弈,走过一看,却是一人在解残局。
那摆局之人称:能在此局中落下二十子,棋艺已是不凡,至于想要破解棋局,除非是其师重生,否则亦是不可能。
此时那破局之人已落下十余子,已然捉襟见肘,难以为继。
秦流风瞧了一会,不免出声说了一句。
围观之人见他如此年龄,不免又惊又异。
那人即时醒悟,遂又落下了十余子,已出险境。再回头看时,秦流风身影已然不见。
秦流风不禁对李翊道:“此等棋局亦是小儿科,那人竟如此称道,我见了不舒畅,亦无甚趣味。”
他便又去寻那书画之地去。只见有一少年,年纪不比他大多少,竟似是在此写字鬻卖。
他过去一瞧,果见那少年的字写得穹劲有力、文采飞扬,不仅如此,所写的诗句也像是原作一般,他并未见过。
这一见之下,倒激起了秦流风心中那股好强之气来,不禁道:“各位书友,小可也来写几个字,诸位看看如何?”
众人见了,不免讶异,这个少年看起来比正在写的这个年纪还要小些。
秦流风当即挥毫笔墨就写了起来,也不知写了些什么。
写罢,那位少年看了看他所写之字,又看向他道:“书友好笔力,不知出自何方?”
秦流风道:“草字李君,一无名小卒罢了。书友或可来历非常?”
“不瞒所说,小可林源之,乃是东风阁的弟子,只因与师来京城,有时难免拮据,故来此鬻字卖画,讨些路费。”
秦流风道:“早闻东风阁的弟子能文能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众人观之,只见他二人写字各有高低,难分高下,这个苍劲有力,那个俊秀活泼,均为上等之作。
他二人一时交谈,倒像碰见了知己一般,不免又多言几句,讨论写字心得。
林源之又道:“李兄作画如何?”
秦流风道:“懂些皮毛。”
林源之笑道:“李兄未免太过自谦,即请作上一画可否?”
秦流风点头道:“可以一试。”
作画不比其他,乃是极费时间之事,他又想尽善尽美,不觉已画到了午后。
只见画渐渐已成,画中有两个人儿,乃是两个一般无二的少女,一个俏皮可爱,一个幽雅娴静。
众人一看,这画虽好,但小小年纪,一画便画了两个女孩儿,未免有些不妥,长大必是放荡浪子无疑了。
林源之见了,当即又惊又叹,不禁兴起,遂提笔作诗,在画旁提道:
一朵含苞花,两般彩韵味。初开宛香菊,再放如雅桂。
秦流风不禁拍手叫好,道:“妙极!妙极!”又道:“这幅画我却要带走的。”
林源之不禁问道:“画中人系何人也?”
秦流风道:“乃是我两个妹妹,我带回去给她们看,她们见了一定欢喜。”
秦流风以往一直与她们在一块,并不觉得怎样,这才离了不到一日,便想将她二人画出,实是凝聚了心血的灵魂之作,日后恐怕再难得的了。
林源之又叹道:“李兄这般才情,若是能去我东风阁,不知要压倒多少人。”
秦流风笑了笑,便告辞道:“天色已晚,在下不便多留,日后有缘再见。”
告别了林源之,秦流风便又原路返回,走了一会,忽有一人拦住他道:“公子好!”
秦流风也道:“你也好。”
“适才在下见公子只点拨一句,那残局便有渐开之势,可知公子年纪虽小,但棋艺着实高超。”
“敝家老爷亦颇爱棋,想请公子去府中一叙,如蒙老爷高兴,或可有些好处也未可知。”
秦流风问道:“贵府是哪一家?”
那人答道:“乃是卫国公府上。”
秦流风一愣,不禁想起那个衔棋而生的娃娃来,这卫国公虽是爱棋,但棋艺却着实一般,想来那个衔棋而生的公子会被视若珍宝吧。
便道:“在下想请教一件事情。”
“公子请讲。”
“听闻贵府有一位衔棋而生的公子,更奇的是,那棋上还刻有字,不知是为何字?”
那人支支吾吾了一会,道:“这个小人亦不知,公子衔棋而生,老爷便视若珍宝,又说那棋上的字迹乃是不可泄露之秘闻,因此,府中除了少数几人,那是谁也不能得知了的。”
秦流风点头,正欲随他去卫国公府上打听打听来,忽然听见一道极羞耻的尖叫声。
他随声望去,只见先前那位弹琴的姐姐正被一中年男子搂在怀里,意欲猥亵。
他微微失神,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极大的怒气来,下意识便张手拉弓射去。
那黄天落日弓随心念而显现,也无需实箭,秦流风一松手,便有一支元力所化之箭直奔而去。
没想到这黄天落日弓第一次见血,竟是杀了这样一个人。
那人中箭而亡,不免又引来许多尖叫之声,有些人惧怕,连忙跑下楼去。
秦流风杀了人,亦知不好处理,便连忙叫了李翊奔下楼去。又道:“阁下,卫国公府在下改日再去吧。”
那人也是才回过神来,喃喃道:“你小子无法无天,还敢再到卫国公府去?”他一时想要出手拿下秦流风,但再一想,那人也确是活该,便又没动手了。
秦流风到了那女子跟前,便一把拉起她,道:“姐姐快走!”
女子亦尚自出神,一来被人猥亵之吓,二来被一人蓦然死在自己身边之吓。只嘴中呆道:“琴……”
秦流风听闻,便叫李翊拾起了琴,又拉着她直奔下楼。
跑了许久,那女子才回过神来,道:“多谢。”
“姐姐,你家住哪?”
女子沉默许久,没有答话。只问道:“小兄弟的琴艺是从哪里学来的?可否告知与我?”
秦流风挠了挠头,“这个……”
女子见状摇头叹息,“不方便的话也就算了。”
秦流风道:“现在确实是不太方便。”
“何时才能方便?”
“一年之后。”
女子微微一愣,随即道:“好,一年就一年。”
“姐姐可尽快寻个地方避一避,我刚才杀了那人,他们肯定不会罢休,莫要牵累了你才是。”
女子见他小小年纪又是琴艺好,又是杀人的,也不禁好奇他的来历,便道:“那你呢?”
“我马上便要出京去了,一年后方回。”
女子登时醒悟“一年”所为何意,又道:“一年后,我在南城的长平街安逸巷中等你。”
秦流风默念一遍,记住了这个名字。
随后他二人便与女子告别,又见天色已晚,现在出城实是不方便,便在城边寻了个客栈住下,明日一早再出城去。
再说西城乐天坊四雅馆中,有人在传一少年弹琴胜过琴女,又有人传有一少年点拨一句几乎解了那个著名的残局,亦有人传一少年写字作画皆有大家水准,更有少数几人在讲一少年瞬息之间便取了一人性命……
后来又有眼光敏锐之辈渐渐发现,原来这所有的少年竟只是一人!
想来也只是来乐天坊四雅馆中之人只为寻一乐子,亦并非大家,不过懂些皮毛,便来附庸风雅,装高调士也,是以以秦流风的水准在其中便能取得众人惊叹了。
许多人心中都在想:这想必是京城哪个名门世家的公子,来这四雅馆中耍一耍,不仅是个灵修者,还于琴棋书画样样精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