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拉开,从里面走出来的是一位骨瘦如柴的女子。
冷风穿透她单薄的衣裳,那薄薄的衣裳上,布满血迹,有旧的也有新的,还有的正从手臂上流下来,女子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动作缓慢的走着,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凄凉。
震人耳膜的雷电,伴随着一场空中细雨,冷风刺骨,风中伴随着血的味道。
六年的牢狱,足够让一个美丽的女子折磨得不成人样,八年的牢狱足够让一个骄傲浮躁的女子变得沉稳,有心计,八年的牢狱像是进入了特别训练组织,身体虚弱但敏感,每天的战斗,每天都从死里爬出来,唯一能够支撑她的是心里死死抓住的一个信念。
她要见他,那个她恨半辈子的人,爱了她半辈子的人。
她要告诉她,她错了,错得离谱。
六年的时间让这个世界变了个样子,但是她知道他在哪里,心里有些着急,步伐就显得有些
匆忙。
不知走了多久,一辆车子她的侧身停下。
她站定。
从车上下来一名年轻男子,她仰着头看向他,看了许久,脑中也想了很多人,这个人她不认
识。
想到可能是那个渣男李润的人,心里不由一紧,眼神一变,现在就那么迫不及待了吗?不,
不,他一直都想弄死自己,在牢狱所受的折磨都是他安排的,就连最后的期限都不会放过
机会。
顾念的后退一步,全身戒备着,像一只刺猬,随时爆发身上的刺。
她不能死,最起码不是现在。
年轻的男子像是没有擦觉她的神情动作,定定的看着她,他是见过她的,在陆北尧的别墅外
面,那个时候他才20岁左右,看见她时,她正在帮一个小妹妹拿树上的风筝,那么善良,抚摸
小妹妹的神情那么温柔,声音柔柔的,听起来很舒服,笑起来,周边美丽的风景都黯然失色。
怪不得陆北尧为之疯狂,听闻为了她,那个在京都随便一句话就可以让人死无葬身之地的人,
容忍她喜欢其他的人,一步步退让,不顾一切捆绑带走,她得一句要什么,就给什么。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人,背叛了主子,气死陆北尧的母亲,父亲中风瘫痪,直到有一次,她被李润跟莫蔷薇两人陷害,主子为了营救她,被炸弹炸得粉碎,包括陆北枭二少爷,而其他兄弟残的残,伤得伤。
要是知道如此结局,早就应该在这抹微笑中,让它永远定格。
杀了她。
“我是何峰。”他影子的一员“主子让我来接你”。
是陆北尧,顾念眼睛亮了下,终于有些一个人该有的神情。
“上车吧”
顾念坐上车后,双目无神,只是偶尔充满内疚和自责。
车内一路无话,等顾念回过神的时候,发现走的路却是有些偏,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的何峰。
“他死了”几分钟后,何峰沉声道。
“你......,你说......什么?”顾念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他。
他是谁啊,在京都随手都可以捏死一个人的人,那么强大,怎么会......
“我说他死了,六年前就死了。”何峰低k
顾念震惊呆了几秒,瞬间就爆发了,眼泪从眼眶里滑落,双手颤抖的用力抓住何峰的手臂,不停的摇晃,导致车辆左右摇摆。
“不......不可能,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骗我,他怎么可能会死........,他怎么可能会死。”
她不信。
何峰愤怒一手甩开他,车一转弯。
xxx墓地。
何峰阴沉着脸下车,绕道一边,毫不留情的直接把坐位上哭泣不已的人拉扯下来,不顾及她的步伐是否跟上直接丢到一个墓碑上。
顾念的头撞上墓碑,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过,即使这样,顾念还是看清了墓碑上的字。
陆震霆爱妻之墓--许雯。
殁于2007年11月22日。
何峰又拉扯她到一旁的墓碑。
陆震霆之次子之墓--陆北枭。
殁于2009年2月14日。
何峰又把她拉扯到一旁的墓碑,这个时候,他的双手已经微微的颤抖,眼睛微红,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是的,旁边的一个墓碑是陆北尧。
墓碑上没有多余的字,只写着。
陆北尧。
萧条孤单,被整个世界都抛弃了。
“知道这个世界有个词叫什么吗?”
“家破人亡”
顾念跌坐在墓碑上,咽哽不已,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张刀刻般的刚毅的脸庞上,抿着嘴,但是嘴角上扬却是可以看得见笑容。
她从未见他笑过,没想到遇见他笑时却是在这张照片上。
“为何.....墓碑上.....仅仅只有三个字,连......时间都没有。”她的声音颤抖到不行。
“你是否还记得,有一天的晚上,他的母亲许雯,撞见你跟李润在酒店,气愤不已跟你发生了争吵,想要把你的拉回去,说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却被你以为是谎言,要骗你回去,许雯看着你深陷他人的陷害,着急不已,迫切的说出了他们的阴谋,但还是未能拉你回头,而在回去的路上,车祸人亡,后面调查.....是李润做的。”何峰的嗓音透着几分沙哑,似说书的人在讲一个悲伤的故事。
“而后,陆父知道消息,一下子中风瘫痪”何峰顿了顿“陆北尧少爷是在你被李润,莫蔷薇陷害的那天,他去营救你安全后,心神不宁中了圈套,被炸身亡,继而包括陆北枭少爷。”
“他说,是他害了父母,兄弟,无颜面对,他曾想刻上“顾念之夫”可是他说,他是你不要的人,你憎厌他,也已经离婚.....没资格。”
“顾念,下辈子,可不可再睁大一点眼睛,看到我的好,心里给我留个位置好不好?”
“不.....不是.....不是”顾念喃喃自语,脑中不停的闪现着“没资格”三个字。
何峰陪在顾念几分钟,用手按了眉头,稳了稳心神,就离开。
其实他没有告诉她的是,临死前,他问陆北尧。
“值得吗?”
“值得”没有一丝犹豫。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是我害得你家破人亡,害你死后孤寂一人!.....陆北尧!没资格的是我,我不值得.....不值得你为我如此,你留下我一人,让我何去.....”
怪不得,怪不得我在监狱那么多年你从未来看过我,也不曾听到你的消息,我以为你憎恨我了,怪我不听你的话,我知道我错了,错得离谱,不该听信李润他们的话,害得你枉死,害了你的兄弟,害你家破人亡,其实最该死的,是我啊......是我。
陆北尧!你爱我多深啊,深到你死,都舍不得让我受一丁点的委屈。
顾念头抵着墓碑上那张小小的照片,双手抱着墓碑,哭声低咛,突然,顾念感觉不适,顿时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顾念的枯瘦的手,眼睛模糊的一次又一次摸着照片上的人,突然笑了“我来陪你,我不愿意让你孤寂一人,若有来世,我定也这样为你,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