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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29 章 第十五章

维希的出现没有任何预兆。

空荡的朗兰大道上除了这家露天的小咖啡馆以外几乎都是居民住宅和富豪们的度假别墅,人烟稀少。

维希还穿着单薄的白色衬衫,血迹的斑点在衬衫上并不十分突兀。他的脸窝凹陷着,瘦骨嶙峋的肩膀被那宽大的单衫包裹着,显得有些萧瑟。

金色的头发上蒙了一层灰,空洞的眼神和当初离开宾馆的时候如出一辙。他饥饿地****着自己的嘴角,那挂在眼睑下的黑眼圈让人心坎间一阵抽疼,我顿时响起了诺因老爷的话:“他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力量。”

维希没有动,他只是站在离开我和星樊大约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被他刚刚体内爆发出来的杀气破坏掉的两排玻璃窗喀拉喀拉地碎了一地,幸好那两排住宅似乎并没有居民住着,朗兰大道上仍然安静地犹如一个鬼窖。

星樊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到了腰际的枪,咔哒一声打开了保险栓。

我立刻伸手阻止,拉住他道:“不要,星樊。”

他的侧影在空气中微微晃动了一下,眼神游移着与我的视线对上,然后又重新扣上了保险栓,将手垂到了身侧。

对面的维希一直虚脱地站在那里,好像灵魂已经出窍。大概只是一瞬间的,他便如同一片凋零的枯叶一般原地倒了下去。

星樊转瞬便消失在我的身边,身影随即出现在五十米开外。

待我跑过去,星樊已经抱起了地上的维希。他整个身体无力地陷在星樊的臂弯间,一只手下垂着,我摸了摸,浑身冰冷,额头却烧得跟烫炉一般。

“他还在发烧。”我焦急地对星樊说。

他皱着眉,眼神冷冽得如同一缕冰沙:“带他去医院。”

“医院?”我震惊,“医院需要出示身份证明,你的身份一旦败露就会被逮捕的。”

星樊没有说话,我又着急地追问了一句:“星樊,怎么办?”

“没关系,他是我弟弟,我要救他。”

一阵风,毫无征兆地刮起。星樊的发丝融化在那水蓝色的暖冬中。

耳边好像传来一阵声响。那个孤寂得如同鬼屋般的山庄上,一阵婴儿的啼哭,然后是全家人的哄堂大笑。

刚刚执行完任务回来的小星樊推开大门后,就看到那个超级喜欢笑的蠢弟弟七月从二楼的楼梯上直接跳下来,一脸兴奋地抓着他满是血污的手叫道:“星樊,我们有弟弟了!”

然后七月就拉着他,一路狂奔到红夫人的房间。推开门,诺因爸爸和红妈妈同时转过脸来看他,他们交叠的手中,是一个满头金色毛发的小婴儿。

“星樊,他是你弟弟哦。”

小星樊从妈妈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个小婴儿,光滑白皙的脸蛋上飘着两抹粉红,他漂亮得简直如同一个天使,不沾尘土。由于七月出生的时候星樊还很小,刚刚学会说话,连路都走不稳,所以他这是他第一次,打从出生起的第一次真正抱着自己的弟弟。

那个小婴儿在他怀里安静地咬着嘴,他只是看的有些呆了,所以一直紧张地僵硬着身子,不知所措地抱着小婴儿站在原地。最后还是一旁的七月吵嚷着“我也要抱抱弟弟,我也要抱抱弟弟!”,诺因爸爸才把小婴儿从他手中接了过去,交给了七月。

星樊还记得那是七月第一次把维希摔在地上。他哭得跟一个傻瓜一样,眼泪哗哗地直往外流,一边哭一边嚎:“呜哇——弟弟被我摔死了,弟弟被我摔死了!”

诺因爸爸和红妈妈都安慰他,并重新抱着睡得香甜的维希给七月看:“弟弟没事,七月乖,别哭了。”

七月这才止住眼泪,然后又重新笑了起来。还非常兴奋地这边碰碰,那边挠挠,愣是把已经睡着的小婴儿吵醒了。小婴儿睁着天真的大眼睛,一手抓住了七月的手指,用力一掰,七月疼得嗷嗷大叫。

全家人又笑了起来,星樊也站在一边,笑得很开怀。

这是记忆中暮隐家最美好的时代。

当然,后来七月又一次不小心把维希摔倒地上的时候,就被红夫人毫不留情地扔到禁闭室去了。

暮隐家的祖训就是:同样的错误,不能犯两次。

虽然这个祖训,每一代的家主似乎都无力遵守。

星樊只抱过维希那一次,因为每当他想起自己染满血污的双手有可能玷污了襁褓中的那份纯洁后,他就迫使自己远离他们。他的身份或许是哥哥,也或许……是一个陌生人。

他还记得维希小的时候很喜欢跟在七月的身后,他们两个长得如此相像,眼睛都是纯绿色的,和自己那种苍白的感觉不一样。他们都非常喜欢笑,非常喜欢热闹,和自己也不一样。

小维希很怕星樊,他不止一次拉着七月对他说:“星樊哥哥为什么不说话,他在生气吗?”七月却打他的脑袋,“笨蛋,怕什么,星樊就是那样的,他只是比较闷骚而已。”小维希好奇地问:“七月哥哥你怎么知道?”七月得意地竖起拇指:“因为全世界我最了解星樊了!”

后来这话传到了星樊耳朵里,第二天七月的右眼上就多了一个乌青。但是那个没心没肺的家伙还是笑得一脸灿烂,还在餐桌上对着一脸严肃的星樊吐舌头:“呃……暴力哥哥!”

星樊紧接着就让七月彻底地变成了熊猫。他表面上很镇定,但是心里却很温暖。

七岁那年,维希突然发狂砍伤了红妈妈。

那一天,家里变了。诺因爸爸整天愁眉苦脸地来回踱步,红妈妈以泪洗面,维希则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星樊和七月去看他的时候被管家拦在门外:“维希少爷说了,他想一个人待着。”

那时星樊和七月已经长大了,也慢慢知道了关于暮隐家诅咒的传言。

那一天,他们爬上维希窗外的树偷窥他的房间。他们看到维希在房间里用链子锁起了自己,瘦弱的手臂上勒出了一条条的红印。七月背靠着树杈侧过身,把自己的脸埋进了阴影中。

“星樊,为什么会是维希呢?他还那么小……”

那一天,星樊又一次看到了七月的眼泪。他的整张脸都埋在树荫下,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只是下颚有湿润的泪痕。那么喜欢笑的七月,竟然哭得那么难受。

星樊想,他应该保护他们的,因为他是哥哥。

十六岁的他将那句誓言的证明留在了那棵树杈深陷的凹槽中。

当星樊重新抱起维希的时候,他顿时发觉这么多年来或许自己从未真正地保护过他的弟弟们。

蜷缩在他怀里的维希弱小得如同一只受伤的小兽,他绯红的脸颊和婴儿时期如出一辙,紧贴的睫毛和喉咙间发出的微微喘息声好像是一只小兽无力的挣扎。

他突然感到,他要救他。

是的,他要救他的弟弟。

朗兰大道与纽兰德第一皇家医院离得不远,我和星樊把维希送到医院的时候,果不其然在服务台前被护士小姐拦下,要求出示身份证明。

我怀着一丝侥幸心理对那护士小姐央求道:“求求你,我的弟弟病得很重,我们刚来纽兰德,弟弟的ID卡被盗了,还来不及补领,请先救救我的弟弟好吗?”

服务台的护士小姐看了眼星樊怀中喘着粗气的维希,见我一脸焦急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于是也左右为难了起来。最后她只得打了通电话请示护士长后,决定在我们无法提供患者身份证明的情况下,提供两个或两个以上担保人的身份证明也能够被应允入院进行急救。

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担保人,我看了看星樊,只见他毫不犹豫地从口袋内掏出了自己钱夹里的ID卡,递给护士小姐。

“你的呢?”护士小姐接过星樊的ID卡,并没有多看,转而摊手问我索取。

我摸了摸中裙的袋子,还好自己一直有把身份证明随身携带的习惯,于是也拿出来递了出去。

登记了我们两个担保人的身份证件号码后,随即用电脑进行了网络扫描,获取身份的真实性后,护士小姐就把那两张磁卡还给了我们。

入院信息通过网络传播至全国安全联网总检察局需要几秒钟的时间,等政府人员意识到国家通缉犯的信息出现时再致电医院,大概途中又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再考虑到电话转接等等因素,维希应该有足够的时间被送进急救室急救。只是……

“星樊,你不走吗?”目送着维希被推入急救室后,我和星樊站在人来人往的长廊上,紧张地注视着服务台小姐手边的电话。

星樊沉默着,身子紧贴着雪白的墙壁,低头轻答道:“我走了,你们就没办法脱身了。”

我一时语塞。

确实,维希还在急救,但是在这期间政府的部队随时可能赶来医院将我们逮捕,如果星樊一走了之,矛头自然会落到我和维希的身上。

“他们的目标是我,只要捉到了我,他们不会顾及到你们的。”

“可是……”

“放心,我没这么容易死。”

叮铃铃……服务台的电话铃声急促地打断了我刚要说出口的话。那护士小姐接起电话一阵慌张地朝我们站立的长廊望来,一边小心谨慎地压低声音对着听筒说着什么。

身边倚墙而立的星樊突然直起了身子。他的侧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我看着他,看他缓缓转过身来,灰色的眸子与我的视线交叠在一起:“笑,帮我好好照顾维希。”

第一次,他如此清晰地叫了我的名字,含着笑意。

我动了动口,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背影已经离开我好远了,耳边警笛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催命似的传来。

几十辆警车包围了纽兰德第一皇家医院,冲进来的武装部队将站在大厅中央的星樊团团围住。他没有做过多的反抗,只是很顺其自然地被那群野蛮的武装队员们用各种刑具镇压在地上,在那群人对星樊动用了一番武力,并确信他已经没有力气能够反抗之后,才有人站出来,反手给他铐上了电子手铐。

星樊被带走的时候始终没有回过头来看我一眼,我咬着牙,逼自己不吭声,也不流一滴眼泪。

我紧紧捏着口袋里星樊的手机,这一次,我也是认真的。

我发誓,那绝不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翻开手机,按动号码,我把听筒贴在自己的耳边:“喂,七月,我和维希在纽兰德第一皇家医院,星樊被逮捕了,我需要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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