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耘轩人面熟,果然不多时就打听到了,告知青锋兰心:“那女郎中的容貌很像一个人,同门中,年长之人都是在他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才有些奇奇怪怪的眼神。”“像谁?”“据说是像巫山派中蝉联五届巫山神女的第一美人,也就是师父曾经的娘子。”“什么?你说他像师娘?有几分像?”“我问了好几个人,据他们说至少有七分像。”“那他……会不会是师父的女儿?”“女儿?我问过了,他们说师父师娘只生了一个儿子,没有女儿。”“那师娘还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吗?”“没有。”“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会有如此相仿的容貌?我怎么就不信呢?”“听说咱们这位师娘,也是位惊世骇俗的人。听说,他与师父的婚事是其父做的主,在其父亡故过后,他热孝之中,宣布与师父脱离夫妻关系,另行下嫁一位姓俞的师叔。师父受了侮辱,才会一走了之,离开巫山。所以,这段往事在山上是禁忌,没人敢提起,我也是费了好大的周折才打听出来的。你听过也就算了,可别在外面乱说,要让师父知道了,咱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眼见到了秋水的四七,兰心有孝在身,不能不顾。四七前一天,也就是二十,才辞别返还。“明天就是姑姑的四七,不管怎样,我都必须要到。所以,我该回去了。”
滴翠也带了软轿车,与他身边的四个丫头前来迎接,于是他们一行人又匆匆折返。
走到半道无人之处,忽然遭遇袭击,来人一剑出手,便向兰心袭来。兰心功夫不弱,身手灵活,又是长时间与野兽打交道,反应也极为迅速敏捷,当即与来人大打出手。来人似乎年岁不大,出手却极为狠辣,用的是两败俱伤的打法,完全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拼命。兰心所学的功夫中正平和,远不及其凌厉,难免吃亏,但兰家此行人数不少,他贴身伺候的四婢俱在,个个都会功夫,不过有高低之分而已。
烟雨,清露,飞霜此时才知道,他们娇娇弱弱的小主子,功夫居然如此之高,他们根本插不上手。香雪却是亲眼见过他与嫣红大战的,却没想到日日在一起的几个姐妹,居然也都是练家子。
这是他们第一次联手对敌,他们的功夫都不弱,环绕在四面,对那人也是威胁,令他不能不有所顾忌。兰心却可以放手施为,不怕别人暗算,二人也算是扯平了,可那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就敢下手杀人,这胆子也未免太大了点。
最终的结果也是两败俱伤。二人都受了伤,来人伤的不轻,却终究是逃走了,一夫拼命,十夫难当。兰心也被一众丫头护送回家。只是好好的马车,是彻底的毁了。
姹紫见兰心受伤,惊慌失措,什么也顾不得了,立即联络古剑鸣。
古剑鸣闻讯,也顾不得别人有什么看法,直接进了兰家,向兰心详细询问当时的所有情形,便立即去搜查凶手。兰心道:“事情已经过了,你又不在现场,现在上哪儿去查?”“雁渡寒潭,雁去潭中还留个影子,总会有迹可循的。你放心,我一定会查到凶手,替你讨回公道。”
因为姑姑的亡故,凭空出现的婚约,义父亲子的生死下落,兰心心中烦躁,更加思念毫无记忆,却为他拼掉了性命的母亲,还有素未谋面,下落不明的父亲,他决定找人为亡母做道场。问询了一下,说某观的道士法师做得好,他便前去拜会道士。姹紫滴翠在杀手没查明之前,是不许他出去的,但他受伤不重,一点皮外伤,心中焦躁,更是待不住。他一定要出去,他们也拦不住,只能安排他身边那四个丫头都跟着,随时保护她的安全。
那道士道其母即是死于生产,应当拜血河忏。其姑也可顺便得到超度。
这拜忏是为了化解亡人的罪孽,以便早日超生,也能让后人减轻心理负担。
拜忏也分大小,有一步忏,三步忏,七步忏,其实就是日子,一日,三日,七日,半个月,一个月皆可。最高的高达七七,就是四十九天,就看后人的心诚不诚了。说到底,时间短,花费少,时间长,自然花银子多。不在诚与不诚,关键是银钱够与不够。银子多就是大主顾。
兰家现在的经济状况,实在是危危可及,没有宽裕的银子可以挥霍,可这是她这个做女儿的掌了家,向母亲报喜,告慰亡灵,不复他所望。何况母亲为生他而死,虽说女人生产,都是经历一次鬼门关,其间也有家下诸事的原因。可说到底,却是为她而死,他是唯一的受益者,又是当家人之尊,这场法事也注定不能小了。
兰心权衡再三,决定不就高不就低,选了一个月。这笔银子是他目前所能拿出来的全部。他还有一个奇怪的要求,就是要把其父的灵位也加上去。按说血河忏是为女人拜的,加上其父的灵位根本不合理,但她是主顾,他出钱,他强烈要求,道士也不能拒绝。他与道观约定了开坛吉日,二月初一,开始拜忏。
兰心换上孝服,伺候开坛。道士设下法坛,主坛者念念有词:“十月怀胎苦,三年哺育恩,寒暑时有疾,朝夕望成人。今辰奉道设供香,灯酒洗产碎盆斛,罪冤缠资拔若度,亡生方送终主祭,孝士兰氏又及五服孝眷人等,今则,碎盆洗产报恩站敬孝士恭诣:香案前,上香设拜就位封伏。”兰心也听不明白,见道士示意,便屈膝跪在蒲团上,虔诚礼拜。上香礼毕,本可平身,退位站敬。但兰心心怀愧疚,不愿起立,情愿跪着,听法师念经做法,敲响器。一场法事下来,足足跪了一个时辰,虽然有蒲团,也跪得他骨软筋麻,差点爬不起来。
做法是每天一场,连做一月,多一天加一个蒲团,一个月方才功德圆满。此乃人子之孝,本属常情,但谁也不可能丢下一切,陪守在此的。一般而言,开坛闭坛,他作为孝子,是必须要到的,平日便可到可不到,有时间就去陪坛,有事随时可以走。所以开坛三日,他跪了三日,也有些受不了了,便遣了身边两个丫头香雪清露住在观中,代他陪坛,守候致礼,也看着道士们是否每天做足了法事。看看有没有三亲六眷来上香,这是一贯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