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英雄大宴之后,李义涵离开大胜关,漫无目的的在江湖流动,身上永远是一身粗布,没钱了就到贪官家里劫富济贫一下,如此,好吃好喝倒是没断,逐渐李义涵流窜到了江
南一带,主要是因为江南一带这时的梨花酒正是好时候,不喝,怕是要等到来年了,李义涵也正好来这喝上两个月。却不想遇上了熟人。
一日,天晴,微风。
李义涵躺在一棵大榕树上乘着凉,斗笠遮脸,静静地享受这微风,确是听见了一阵熟悉的铃铛响声。
叮叮铛,叮叮铛,叮叮铛。
只见一个身穿杏黄色道袍的道姑,骑在一只花驴上,嘴里唱着风月无情人暗换,旧游如梦空肠断。慢慢地走着。李义涵抬开脸上的斗笠,看了一眼,心里想,李莫愁怎么来了,按剧情来说,杨过应该是没有安全问题的,小龙女也没有出走,那现在程英陆无双不应该被找到才对啊,应该没啥大事。。。我还是去看看吧。
李义涵看了一眼日头,叹了口气,悄悄地跟上了李莫愁,心里不住地骂自己事多,今晚的酒估计够呛了。不多时,来到了一间郊外小屋的门前,虽是简陋但是门前种的桃树却也显得有几分风雅,却说程英和陆无双,原来程英当日为李莫愁所擒,险遭毒手,适逢桃花岛岛主黄药师路过,救了她性命。黄药师自女儿嫁后,浪迹江湖,四海为家,年老孤单,自不免寂寞,这时见程英稚弱无依。不由得起了怜惜之心,治愈她伤毒之后便带在身边。程英服侍得他体贴入微,远胜当年娇憨顽皮、跳荡不羁的黄蓉。黄药师由怜生爱,收了她为徒。程英聪明机智虽然远不及黄蓉,但她心细似发,从小处钻研,却也学到了黄药师不少本领。
这一年她武功初成,禀明师父,北上找寻表妹,在关陕道上与李义涵及陆无双相遇,途中示警、夜半救人,便都是她的手笔了。只是陆无双伤好以后,性子不安分,便想去大胜关参加英雄大宴,谁知到了以后,大宴已经结束,自己只能返回,途中又遇到了李莫愁。二人不敌,便一路逃到了这里。
话说回来,李莫愁已经开始叫阵,这边陆无双和程英已经决定了殊死抵抗,屋中传来琴箫和鸣的声音,似是悲壮万分,但是李义涵放心了,黄药师到了。两里之外树梢处站着一名白发白须老者正是曾有一面之缘的东邪黄药师。
且说这边,李莫愁心念一动,突然纵声而歌,音调凄婉,歌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箫歌声本来充满愉乐之情,李莫愁此歌却词意悲切,声调更是哀怨,且节拍韵律与“流波”全然不同,歌声渐细,却是越细越高。程英心神微乱,竟顺着那“欢乐趣”三个字吹出,待她转到“离别苦”三字时,已不自禁的给她带去。她慌忙转调,但箫韵清和,她内力又浅,吹奏不出高亢之音与李莫愁的歌声相抗,微一踌躇,便奔进室内,放下玉箫,坐在几边抚动瑶琴。
只听得李莫愁歌声越转凄苦,程英的琴弦也是越提越高,铮的一声,第一根“徵弦”忽然断了。
程英吃了一惊,指法微乱,瑶琴中第二根“羽弦”又自崩断。李莫愁长歌带哭,第三根“宫弦”再绝。程英的琴箫都是跟黄药师学的,虽遇明师,毕竟年幼,造诣尚浅。李莫愁本来乘着对方弦断韵散、心慌意乱之际,大可长驱直入,但眼见茅屋外的土阵看似乱七八糟,中间显是暗藏五行生克的变化,她不解此道,在古墓内又曾累次中伏被创,不免心存忌惮,灵机一动,突然绕到左侧,高歌声中破壁而入。
程英所布的土阵东一堆,西一堆,全都用以守住大门,却未想到茅屋墙壁不牢,给李莫愁绕开正路,双掌起处,推破土壁,攻了进来。陆无双大惊,提剑跟着奔进。
李莫愁喝道:“咄!再断一根!”悲歌声中,瑶琴上第五根“角弦”果然应声而断。李莫愁冷笑道:“顷刻之间,要教你二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快快给我抱头痛哭罢。”这时琴上只剩下两根琴弦,程英的琴艺本就平平,自己难成曲调。李莫愁道:“快弹几声凄伤之音!世间大苦,活着有何乐趣?”
程英拨弦弹了两声,虽不成调,却仍是“桃之夭夭”的韵律。李莫愁道:“好,我先杀一人,瞧你悲不悲痛?”这一厉声断喝,又崩断了一根琴弦,举起拂尘,就要往陆无双头顶击下。
寻思:“天下哪有这等便宜之事?我定要教你们临死时伤心断肠。”于是拂尘轻摆,脸带寒霜,低声唱了起来。仍是“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那曲子,歌声若断若续,音调酸楚,犹似弃妇吞声,冤鬼夜哭。
那赤练仙子只待两人同时掉泪,拂尘挥处,就要将他们一齐震死。正当歌声凄婉惨厉之极的当口,突听茅屋外一人哈哈大笑,拍手踏歌而来。歌声是女子口音,听来年纪已自不轻、但唱的却是天真烂漫的儿歌:“摇摇摇,摇到外婆桥,外婆叫我好宝宝,糖一包,果一包,吃了还要拿一包。”
歌声中充满着欢乐,李莫愁的悲切之音登时受扰。但听她越唱越近,转了几转,从大门中走了进来,却是个蓬头乱服的中年女子,双眼圆睁,嘻嘻傻笑,手中拿着一柄烧火用的火叉。李莫愁吃了一惊:“怎么她轻轻易易的便绕过土堆,从大门中进来?若不是他三人一伙,便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了。”她心有别念,歌声感人之力立减。
程英见到那女子,大喜叫道:“师姊,这人要害我,你快帮我。”这蓬头女子正是曲傻姑。她其实比程英低了一辈,年纪却大得多,因此程英便叫她师姊。
只听她拍手嘻笑,高唱儿歌,什么“天上一颗星,地下骨零丁”,什么“宝塔尖,冲破天”,一首首的唱了出来,有时歌词记错了,便东拉两扯的混在一起。李莫愁欲以悲苦之音相制,岂知傻姑浑浑噩噩,向来并没什么愁苦烦恼,须知情由心生,心中既一片混沌,外感再强,也不能无中生有,诱发激生;而李莫愁的悲音给她乱七八糟的儿歌一冲,反而连杨过等也制不住了。李莫愁大怒,心道:“须得先结果此人。”歌声未绝,挥拂尘迎头击去。
当年黄药师后悔一时意气用事,迁怒无辜,累得弟子曲灵风命丧敌手,因此收养曲灵风这个女儿傻姑,发愿要把一身本事倾囊以授。可是傻姑当父亲被害之时大受惊吓,坏了脑子,不论黄药师花了多少心血来循循善诱,总是人力难以回天,别说要学到他文事武功的半成,便要她多识几个字,学会几套粗浅武功,却也是万万不能。但十余年来,傻姑在这明师督导之下,却也练成了一套掌法、一套叉法。所谓一套,其实只是每样三招。黄药师知道什么变化奇招她是决计记不住的,于是穷智竭虑,创出了三招掌法、三招叉法。这六招呆呆板板,并无变化后着,威力全在功劲之上。常人练武,少则数十招,多则变化逾千,傻姑只练六招,日久自然精纯,招数虽少,却也非同小可。
至于她能绕过茅屋前的土堆,只因她在桃花岛住得久了。程英的布置尽是桃花岛的粗浅功夫,傻姑看也不看,自然而然的便信步进屋。
此时她见李莫愁拂尘打来,当即火叉平胸刺出。李莫愁听得这一叉破空之声甚是劲急,不禁大惊:“瞧不出这女子功力如此深湛。”急忙绕步向左,挥拂尘向她头颈击去。傻姑不理敌招如何,挺叉直刺。李莫愁拂尘倒转,已卷住了叉头。傻姑只如不见,火叉仍往前刺。李莫愁运劲急甩,火叉竟不摇动,转眼间已刺到她双乳之间,总算李莫愁武功高强,百忙中一个“倒转七星步”,从墙壁破洞中反身跃出,方始避开了这势若雷霆的一击,却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她略一凝神,又即跃进茅屋,纵身而起,从半空中挥拂尘击落。傻姑以不变应万变,仍是挺叉平刺,只因敌人已经跃高,这一叉就刺向对方小腹。
李莫愁见来劲狠猛,倒转拂尘柄在叉杆上一挡,借势窜开,呆呆的望着她,心想:“我适才攻击的三手,每一手都暗藏九般变化,十二着后招,任他哪一位武林高手均不能等闲视之。这女子只是一叉当胸平刺,便将我六十三手变化尽数消解于无形。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赶快走罢!”
她哪知傻姑的叉法来来去去只有三招,只消时刻稍久,李莫愁看明白了她出手的路子,自易取胜。常言道程咬金三斧头,傻姑也只有三火叉,她单凭一招叉法,竟将这个绝顶厉害的敌人惊走,桃花岛主也真足自豪了。
李莫愁转过身来,正要从墙壁缺口中跃出,却见破口旁已坐着一人,青袍长须,正是当年从她手中救了程英的桃花岛主黄药师。他凭几而坐,矮几上放着程英适才所弹的瑶琴。李莫愁对战时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黄药师进屋、取琴、坐地,她竟全没察觉,若在背后暗算,取她性命岂非易如反掌?
李莫愁与傻姑对招之时,生怕程英等加入战团,是以口中悲歌并未止歇,要教他三人心神难以宁定,此时斗见黄药师悄坐抚琴,心头一震,歌声登时停了。
黄药师在琴上弹了一响,纵声唱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唱的居然就是李莫愁那一曲。琴上的弦只剩下一根“羽弦”,但他竟便在这一根弦上弹出宫商角徵羽诸般音津,而琴韵悲切,更远胜于她的歌声。
这一曲李莫愁是唱熟了的,黄药师一加变调,她心中所生感应,比之前更甚十倍,黄药师早知她作恶多端,今日正要借此机缘将她除去。李莫愁如何抵御得住?片刻间便感心旌摇动,莫可抑制。
黄药师琴歌相和,忽而欢乐,忽而愤怒,忽而高亢激昂,忽而低沉委宛,瞬息数变,引得她也是忽喜忽悲,忽怒忽愁,眼见这一曲唱完,李莫愁非发狂不可。
“前辈,还请手下留情!放她一条命。”李义涵说道,随即踏风而至。
“你是谁?”
“李大哥!”陆无双喊道
“你就是大胜关大搓蒙古人锐气的李义涵,怎么今日要来袒护这魔头,年纪轻轻内功不弱,还是快快闪开莫要伤了你!”
“前辈再怎么说李莫愁也是我师姊,今日说什么也要护上一护了。”
“李大哥!”程英焦急地喊到,生怕李义涵和师傅发生冲突受了伤。
“好!如此你便试上一试。”
话音落,琴声起!他昔年曾以一枝玉箫与欧阳锋的铁筝、洪七公的啸声相抗,斗成平手,这时隔了这许多年,力气已因年老而衰减,内功却是越练越深,但是李义涵内功也仅仅比当世五绝弱上一线,大胜关之后功力又有精进,已经无限接近。
瞬间纵声长啸,犹如龙吟大泽,虎啸深谷,其声音宛如实质,音浪翻滚,振聋发聩,原来一人内功练到一定境界,往往会不知不觉的大发异声。后来明朝之时.大儒王阳明夜半在兵营练气,突然纵声长啸,一军皆惊,这是史有明文之事。
黄药师也心里惊讶,不尽心想我自负不世奇才,却也要到四十岁后方能达到这步田地。这少年竟比我早了二十年以上,不知他曾有何等异遇?内力如此深厚,也仅比我低上一线,不出十年江湖上在无敌手,就是现在他若想走,恐怕已经无人能拦得住了,也罢,今日就放这魔头一次,也算还了大胜关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