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抚过闲云壶,那里沉睡着一个对于牧十一来说极其重要的人。
他的授业老师,玄天君!
老师沉睡之前便给过他一道卷轴,上面记载了可以修复老师灵魂的三种灵药,而这魂婴草便是其中之一!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老师遇到自己的时候,不过初见,却依然相信自己,不惜沉睡也要将剑十一灵传于自己,这份恩情,不可谓不重。
那么,既然这魂婴草已出现眼前,那牧十一自然应当竭尽全力将之取得!
只是,如今这魂婴草并未成熟,取了也无用,只怕红衣教也知此理,此处才会连看守之人都没有吧。
待魂婴草成熟之时,红衣教必会有人前来,且不说那神秘的红衣教主会不会来,单是白师兄口中说的那些红衣执事,牧十一都绝不是对手。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张道灵在此,或许能识得魂婴草,叶小凡几人却是不知。
洛雨柔心思玲珑,但见牧十一神色不对,便认定他识得此物,问道:“牧师弟,你可是认识这怪草?”
“嗯,先将石案归回原处,待张师兄回来再说。”
张道灵离开的时间并不长,牧十一几人前脚刚踏入城楼,他便后脚而至。
“十一哥哥!”
也不知为何,小邪子对牧十一颇为依赖,一见他回来,便向乳燕归巢般一下扎进他怀里。
诸人坐定后,牧十一开口道:“高塔之下那株灵植,唤作魂婴草。”
“牧师弟,你说的可是那天品灵药魂哭鬼婴草?”
张道灵随药圣学医多年,果然是知道的!
牧十一点头道:“正是,只不过那魂婴草还未成熟,如今红衣教以尸气喂养,我估计最少也需七天方才成熟。”
张道灵疑道:“魂婴草乃是修魂圣药,我也只是在药圣手中见过些许记载,也不知红衣教如此费心费力地培育,要来何用。”
“对了,我方才尾随那两人而去,发现他们进了一处山洞,其中地形不明,为免打草惊蛇,我未敢深追便回来了。”
叶小凡向来跳脱,大咧咧道:“那咱们还等什么,那儿说不定就是红衣教的老巢,杀过去就好了!”
小七白了他一眼,哼道:“就会逞些莽夫之勇。”
慧空也道:“此法不可取。”
牧十一正色道:“之前便曾说过,洛道此处红衣教中有一位红衣女子已达千创,只怕张师兄对上她都难有胜算,更别说那些为数不少的执事了。”
“只怕我们这前脚刚进去,后脚就被人家包了饺子。”
叶小凡也没辙了,摊手道:“那你们说,如今该如何?”
张道灵沉吟片刻,似下了决心道:“我打算今夜前往一探!”
“师兄,我与你同去!”
“我也去!”
场中就数牧十一,慕容小天以及慧空最为沉稳,并未发言。
张道灵扶额,叹道:“这又不是上阵杀敌,争个什么,我如此决定,原因有二。”
“一来,我孤身前往,来去自如,哪怕那红衣女子已达千创,我就算敌不过她,要脱身也不是难事。”
“二来,我们此次出山,主要任务并非剿灭,而是要探明红衣教意图罢了,无需这么多人同去。”
入情入理,诸人皆无话可说。
牧十一想了想,道:“张师兄,我与你同去。”
“牧师弟,你……”
牧十一却是摆了摆手,认真道:“我这么说,自然也有我的理由。”
牧十一自闲云壶中取出一物,道:“此物叫做风云扣,乃是一神遁之物,我与张师兄同去,彼此之间有个照应不说,有此物在手,若要脱身就更简单了。”
“啊!上官爷爷的风云扣!他如何舍得让你带出来!”
李若雪有些吃惊,在她看来这风云扣乃是上官真人的掌中宝,此时竟出现在牧十一手中,也不知上官真人如何舍得。
他哪儿舍得,他那是没办法!
还不是你爷爷担心你的安危,下令让上官真人借给我的!
“那便如此吧,今夜我与牧师弟一同前往,师妹你们留守此处。”
“若是天亮之时,我们二人未归,那必然已是事不可为动用风云扣脱身了,那你们几人便不必在此等候,直接启程前往红枫湖,我们在那儿汇合。”
洛雨柔几人点头应是,此事便如此定下。
李若雪似有些不放心,拉着牧十一到一旁,细声道:“十一,你此去,可要万事小心。”
牧十一见她眉间那一抹担忧,心中暗叹。
师姐自下山起便有些不对劲,她眸子里已渐渐显露的一丝情意,他怎会没有察觉?
只是如今的他,只怕是无心受这份情了。
“师姐放心好了,有风云扣在手,我定会安然归来的。”
等待的时光总是宁静的。
日落,月升。
“师兄,小心些。”
张道灵轻轻颔首,回头看了牧十一一眼,道:“牧师弟,咱们走吧。”
牧十一蹲下,摸出一块糖放在小邪子手心里,笑道:“可要乖乖听若雪姐姐的话,等我回来。”
小邪子紧紧捏着糖,认真点头。
今夜的李渡城在淡淡月华映照下,显得格外沉寂,甚至有些可怕。
张道灵似已将路线烂熟于心,一路上轻车熟路地飞掠而过。
高塔处那些僵尸吸取月华的一幕让两人颇觉惊奇,却也未曾多言。
转过最后一处民居,一道巨大山体呈现眼前,青藤垂落之处,一个颇为隐蔽的洞口藏于其后。
通幽境之后,目力会远超常人,夜里也能视物如常,倒也免去了打火把会暴露的危险。
山洞内并无一丝潮意,且有微风拂面,看来,这山洞倒像是隧道一般两头相通,只是不知另一头通往何处罢了。
洞内七弯八折,本以为不会太深,却愣是让牧十一两人走了近一炷香。
以二人的脚程来算,这山洞起码也有个五六里长了,若全是以人工开凿,那真算得上是个大工程了。
也不知是红衣教太过松懈,还是自认为此处无人能至,洞口处竟是连个守卫都没有。
轻轻探出山洞,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光景让牧十一与张道灵一时间震惊不已。
洞口正对面,竟是一片灯火通明恢宏磅礴的宫殿群!
宫殿群依山而建,青砖红瓦,数条石阶落于其中将之连接起来,石阶左右每隔数十步便有一盏灯,灯下还伫立着一位红衣大汉,整个宫殿群倒是有几分像那戒备森严的皇宫了。
也不知红衣教是花了多少时间才将之建成,整个唐境竟是一点儿风声都没有!
若单是为了那一株魂婴草,何须如此大费周章?
只怕红衣教在此驻扎,有着更大的图谋!
牧十一与张道灵并未冒然潜入,而是寻了个阴暗角落里待到半夜。
两人将那些红衣大汉的巡逻路线记下,从那些空隙之中商定出一条颇为隐蔽的线路来。
夜已深,云渐起,隐隐遮住那一轮残月,整个宫殿群在一瞬间变得有些昏暗。
此时,牧十一与张道灵动了!
自古以来,位高权重者皆喜住高处,他们的目标就是最高处那座最宏伟的殿宇!
似有风声呼啸。
“是不是,有啥东西过去了?”
那灯下的红衣大汉本已困顿不堪,却被一股凉气惊醒过来,皱眉道。
身边另一位大汉打了个哈欠,浑不在意道:“我看你是太困了吧,我咋没感觉到。”
“那……可能是我迷糊了吧。”
牧十一与张道灵此时已身在暗影深处,皆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那一段路正是避无可避的一截,若是那两个红衣大汉修为再高一些,只怕他俩的行踪就暴露了。
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接下来,便只剩下最后这小小的一段路了,那殿宇的屋檐已隐隐可见。
那殿宇大气无比,只怕与玉清宫相比也是不逞多让的,牧十一对自己的轻身之法不太自信,不敢直接上房,只能贴着墙根行进。
牧十一两人渐渐靠近那还亮着灯的大殿,似已能听到那殿中传来的谈论声。
“圣女这是在责备老身吗?”
这声音略带酸涩之感,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妪,隐有几分怒意。
此时,一道空灵清脆的女子声音在殿中响起:“我哪儿敢怪罪大祭司?只不过,大祭司近日来的所做作为是不是太过了些?”
“洛道商旅尽被你炮制成尸兵,这商路一断,唐境必有反应!”
这声音犹如天籁,像是个妙龄女子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白师兄提及过的那已入千创的红衣女子。
只听得那老妪哼道:“老身还以为圣女悲天悯人,是在为那些草芥在责备老身呢,敢情是在担心这个。”
那女子叹道:“前些日那三个纯阳弟子已有一个逃脱,只怕唐境如今已知我等现身洛道,那些所谓的正道估计都已在路上了吧。”
老妪似有些恼怒,冷道:“还不是因为圣女心慈手软,才让那小子有了脱逃的机会?”
“大祭司,你是在质疑本座有意为之么!本座暂且提醒你一句,在教中,圣女可在大祭司之上!”
女子声音已有怒意,一个圣女身份搬出,愣是将那大祭司压得不敢再多言。
过了小半晌,只听得那老妪讷讷道:“圣女切莫忘了魂婴草成熟的时间,这可是教主点名不可有失的灵药。”
“过两日,教主也该到了吧。”
“老身告退,圣女早些歇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