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山,六百年前的神话时代,曾是太乙真人的道场,太乙真人作为阐教教主元始天尊座下十二金仙之一,也算玄道中的颇负盛名者,金光洞内另辟洞天福地,又有乾坤圈、混天绫等宝物,收下哪吒这位背负天命之徒,自是功德圆满了。
只可惜不意天地异变,灵气凋颓,众仙诸妖无分正邪俱已殒殁,功德无量之仙躯真道,竟没有留下丝毫半点的痕迹来。
乾元山拔地而起、根基甚隆,山势却缓图而上,丛林遍布,绿草如茵,其中却不乏可以辨认的羊肠小道或者明显人为开辟的通途。
周之楚靠着九尾狐提供的法力,纵跃着来到了山脚的缓坡,从树上一跃而下,轻巧地落地——虽然法力不受自己掌控,可是九尾狐控制之下也算如指臂使,已经习以为常了,在半空中借力纵跃他都不感到一点儿新奇了。
此时选择下来,是因为前方出现了一点意外——丛林间挤着许多简易的木房——与其说是房子,不如说就是几块木板子胡乱搭着,仅有遮风挡雨之能,占地也就恰好放得下一张小床的样子。
除了在别人的木房子上乱跑乱跳不太礼貌之外,主要是他害怕自己搅动树木怕把房子弄塌了——那些木板大部分都是依靠着树干,借势围成房屋的模样!
这些应该就是闻风而来的“修道者”了,其实也未必全是“修道者”——毋庸置疑,并非只有醉心修道的人会来看这场“修仙大会”,超凡脱俗、长生久视,任何人都不会拒绝,哪怕一个人极其理智,听到这个消息也会心中一动。
即使是全天下的人蜂拥而至,也不会觉得出乎意料;与此相对的,明白事理的人也不在少数,已经数百年未有过仙人妖怪的真正地打破人们的观念,认为世上无有此怪力乱神之事也分属应当。
来此的人,应该以“穷年求仙”陈平陈无前的同道中人为主,剩下的多是一些好事之徒。
而甘愿在此筑巢等候的,无疑是他的同道中人。
周之楚小心翼翼地从这片“修仙者”小部落中间穿过,提防着碰撞到这些不牢固的“屋子”。
这些屋子依地势而建,或高或低,所用的木板也是凹凸不平并无规制,一看就是随意削成的,参差不齐地插在土里,屋上顶着的木板都没怎么固定,有些甚至已经敞开、滑落了,可以算是“家徒四壁”的实物模型了,童叟无欺、绝无虚假。
此时这片屋子里并没有几人,仅剩的人都和四合院里的“修士”袍服相似,安静打坐,不为外界所动。
这片临时建成的部落依林而坐,歪曲别扭,可是绵延甚广,几乎占据了这一片地势较缓的林子,仿佛一块补丁似的缝补在山坡。
周之楚左扭右绕了半天才从部落领地脱身,回头抹抹汗水,光是这一片就住了上万人,估计其他地势稍缓的林间或者平地上都是类似的情况,真是不知多少人为了修仙大会远赴千里,哪怕风餐露宿也在所不惜,足见疯狂。
真不知道陈平是怎么做到的,竟然有如此数万计的人在此等候,更别说丹阳城里还有许多伺机而动的人了,他们稍微理智一些,可到了黄道吉日一样蜂拥而至,差不多是个五十步笑百五的状况。
恐怕陈平在修仙一事真有所得甚至所言不虚。他到底掌握了什么呢?难道真能在这灵气枯竭的天地里硬生生开辟出一条成道之路来?可是神话时代的遗民九尾狐都只有反炼灵胎才可使我修行?
难道他也身边有一样的遗民?可是如果这样他应该知道修仙一途是难以复刻的,不至于号召天下人共修啊?莫非他想公之于众?可是我都清楚没人会相信,同道中人人只当你是在说笑话、疯话。实在是想不通。
本来对于提前拜访他的计划是可有可无的,静候佳音就可以了,可是一看如此盛况,势必不能坐以待变了。
周之楚摇摇头,正式开始发挥一个合格的探测器运载工具的作用——漫山遍野地乱窜。
当然,不是毫无目的乱窜,基本上是绕着山体跑一圈,此时他也不管什么危房了,尽快地绕着山体下部纵跃,尽量照顾着那些房子别毁坏,仁至义尽。
这山上并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在乱窜,碰到其他人的时候他还下了一大跳,正想打个招呼对方却视若无睹地飞掠而过,周之楚只能尴尬地收回小手,继续行动。
这些大概是那些不在危房里打坐的人,闲来无事想趁着机会再寻找金光洞的线索或者踪迹,虽然数百年来许多人都空手而归,可是总有人认为自己是特别的、和别人不一样。
如果真的有这种人,随便出门就捡到别人求之不得的秘籍、宝物和秘藏,那么肯定就是周之楚现在用的假名——龙傲天。
乾元山上林间居多,可也有一些地方是“秃”的,多是岩石或者山涧,周之楚一一掠过,九尾狐也没有反应,义正言辞地拒绝了她的花言巧语:
她竟然说有可能埋在岩石下或者深潭里,让他掘地三尺或者下水打捞。
鬼才信嘞!我又不傻,真要藏在这种地方,我还不要了呢。
周之楚不亏为自诩咸鱼,果真十足地不求进取。
渐渐地大半山体都掠过了,也看到了一座陈旧的道观,坐落在山腰上空旷的平地,零落寂寥,香火不盛。
想必这就是陈平所在的太清观了,大门紧闭,四下无人。那些“修仙者”倒是好耐性也不心急,既没有强行上门讨教也没有在道观旁边建大片危房。
此际周之楚也不打算直接拜访,还是先把检测搞定再来登门。
越往上越是陡坡,遽然之间出现了一座洞府,高台深洞,还有一些道袍服饰的人进进出出。
“就在这里停吧。”九尾狐出声。
“嗯。”周之楚依言落在洞口的平台。
“此处应该就是金光洞的遗址了。”九尾狐见识很广。
“是吗?我怎么什么标志都没看到?”周之楚偏头疑惑。
“呵呵,你忘了,金光洞是太乙真人以大法力开辟的洞天,此处只是媒介,真正的金光洞是另辟的,类似须弥纳芥子。
“随着天地变异,洞天自然崩坏,却无损于媒介,自然留不下什么痕迹。”
“哦。”周之楚点点头,“那仙子有发现吗?”
“没有,一切痕迹都已随着洞天福地而湮没了。”
周之楚也毫不意外,那些修仙者却并不知道,举着火把,进进出出地探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