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豁出去
佐野向后面比了个手势，石头身边的剌刀立即移开了。但是包围圈却仍是牢牢地困住她，她仍是动弹不得。
“给我！”汉奸大大地推开手掌。
梁纪风淡淡地扫了那只手一眼，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佐野再一挥手，包围圈散开了。
石头像过马路一样，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没有危险了才快步走回丈夫身边：“我回来了。”
“玩得愉快吗？”梁纪刚笑问。
“还好。”
汉奸嚷嚷：“人已经放了。快给我！啊！”他心急地且说且行动，出手去夺纪风手上的纸。
梁纪风不慌不忙地将火把推前一臂的距离，火焰串上了某人的猪手。那一声痛哼就是他的响应。
“你……”汉奸破口要骂。
“急什么？”梁纪风将火把送到他嘴边，敢吵就试试看。
汉奸后面是佐野，他不敢退，当然也不敢开口。只能在心里狠狠地咒骂。
“喂你！”佐野怒叫。他后面的帮手立即包围了过来。架在纪云脖子上的刺刀抬上了几寸顶住他的喉结。
“哥……”梁纪云连嘴巴也不敢动。
纪风扫他一眼，没有表示。梁纪刚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不是我出尔反尔。面是你们自己搞错对象了。”纪风说：“我要的人是手足。而不是衣服。”
什么？石头斜睨丈夫：写他敢说她是衣服？不想活了？
“放了人你才说我们搞错。你分明是打死狗讲价钱。我想，要是这会放的人是你弟弟，你也会说我们搞错。”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梁纪风耸耸肩膀。
汉奸气得七窍生烟，硬着头皮当他苦命的走狗翻译。佐野听到一半眼睛都冒火了。但是他没有暴跳如雷，反而是“安静”地狞笑。
梁家众人相互看看。石头和梁纪刚做掩护，蒙月韵悄悄地和小雪往后无声无息地后退。
一名日军看见了，俯在佐野耳边咬耳朵。
佐野扫过来阴森的一眼好像在说：让他们逃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他早就就看见对方少了几个虾兵蟹将。整个梁园都包围得密不透风，她们是插翼难飞。女流之辈，能做什么？就让她们在床上等着好了。
这园子还真是多美人……
“你猜他在发什么呆？”石头半靠在梁纪刚身上用手扇风。
梁纪刚看纪风一眼，再低头对她说：“你没别的玩了吗？”居然连他们的手足之情也要玩？
“我是衣服啊，当然要找支晾衣杆撑着啊。”勾肩搭背给某人看。
梁纪刚笑成了苦瓜：“我想他的意思是——没有一天能离开你。”
“是啊，哪个人哪天不穿衣服呢？”真荣幸！石头一边给眼白梁纪风看，一边悄悄拉拉纪刚的衣服，对方有动作了。
原来她不是只玩的。梁纪刚想。
梁纪云和梁忠被推回梁家人马这边之时，梁纪风手上的秘方也被夺走了。
一场大战就此爆发！
在对方的子弹发射过来前，梁家的一眨眼就像放射线般向不同的方向射出。
“怎样了？开了吗？”石头背了一大包东西鬼鬼祟祟地上到天台。她花了一点时间才找到这包被梁纪风转移了的宝贝。
小雪挥汗如雨地努力加大火力，脸上却神奇的不沾半点儿灰：“你？什么东西？”不是说好她先去后门的吗？她又阳奉阴违！
“辣椒干，胡椒面，花椒粉。”她边说边将一大包材料倒进大锅里共煮成麻辣火锅。
小雪一连数个哈啾眼泪鼻涕都出来了，她连忙舍弃灶火远离到另一边去。
“嘻嘻。”石头回头对她笑：“劲辣的。正宗四川特产。问你怕不怕？哈啾！噢！”
小雪这才看见石头脸上多了个厚厚的口罩。
尽管如此她却仍是被迫加入涕泪纵横的行列。
“真的……哈啾——辣！”她也急忙跳开，只以脚踢了几块木柴入灶具。
一大锅麻辣火锅汤就在烈火中沸腾出红红的波浪仿佛劲风鼓吹的鲜红丝绸。滚吧滚吧，红浪翻滚吧——
“二少爷不是反对浪费食物吗？”
“我们中华民族乃是千年礼仪之邦。待客之道小眼睛小鼻子的有辱先贤。做人要大器！款待客人怎能不大方点呢？再穷也不能家穷客人。明白吗？”
“他们来了。”小雪笑笑算是响应。她往下张望的脸孔因为紧张而发白又因为愤怒和兴奋而泛红，和水泥做的长满了青苔的拦河的颜色相映成趣。
石头趴在拦河上往下一看，果然！纪风成功将十数名敌人引到楼下等待她们盛情款待。
“好姐妹，上菜也！”石头咬牙切齿地宣布。
然后，两人合力搬起大铁锅，使尽吃奶之力泼出那锅仍然红浪起舞的麻辣汤。
“哇——”呼天抢地的杀猪似的痛苦叫声震耳欲聋。
数声零乱的枪声往上而来时，两个小女人已经蹲在屋里相互击掌相互恭贺了。
紧接着此起彼落的惨叫声从另外的巷子里花园里屋子里传了出来，相互响应着。
敌众我寡，火力悬殊，硬碰硬的下场无疑是自寻死路。于是乎，梁家人采用了”化整为零”的打游击的战略。在屋顶，巷子，花园，树丛等等暗处设置了各式各样的机关陷井。这会儿，有的敌人喝了麻辣汤，有的吃了石头饼(砸石头)，有的脚踩了捕兽器，有的倒吊在树上看风景，有的在湖里戏水，还有的人会周公会阎王会星星会月亮去了。
“我们好象来晚了。”罗炽接到大老爷的消息回头时，战争刚好轰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水仙回头一看不禁惊呼：”不好！有大炮来了！”
她着急得心乱如麻，就想翻越围墙进去通风报信。
罗炽及时地抓住她的一条脚将她扯下墙头：“别急！我们绕到后面去……”
“干嘛？”差点儿就跌个四脚朝天。幸好她反应不是太慢。
“跟我来。”罗炽拉着水仙用另一边绕到敌人后方。
轰——
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震翻了佛山古镇的宁静祥和。
轰——
漫天石子灰土飞舞碎片纷飞，曾经是石头最钟爱的石船从梁园里消失了。
轰——
一度处于挨打地位的鬼子借着后续支援化被动为主动。他们马上吸取教训化零为整集结起来形成了强大的火力。
梁家众人在暗处也集合了。
“这邦鬼子倒是没白长脑袋。现在，撤！”梁纪风咬牙道。
“女的都离开。”梁松连也道。
“特别是你——石头和小雪。眼前已经是你们力不所及了。”梁纪风点名明言。
“我能打！”石头不想先走，这样好象太自私。
“你不懂水性还是别添乱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接下来的计划。”梁纪云说：“小雪带走她！”
小雪点头拉着石头就走。
石头回头看大家一眼，然后目光停在丈夫脸上。
“等我。”梁纪风深深地凝视着她。
石头一点头，回头，转身，毅然地从他们挖的暗道而去。
“小雪……”梁纪云轻轻叫唤了一声。他以为她不会听见的。但是她不止听见了还回头了，虽然她迟疑了一下。
“你……我……”他反倒难以启齿。
“小心……”小雪没等他你你我我完就放下轻轻的一句话跟随石头后面面去。
蒙月韵坚决地站在大家身边。她的爱，她所在意的人都在身边，她哪儿也不去！她一点儿也不在乎生死。
众人看看她，大家会心一笑，谁也没说话。还需要说什么呢？
“梁家的人听着——”炮火暂时停下，刹那间静止了的空气传来大声的宣告。
“我们老爷只是想买下你们的梁风古彩釉。无意伤害人命。只要你们交出秘方。万事有商量。”
他当我们是白痴——梁家的人各人都忙着摆弄枪支。没人有空答理他。
“你们出来吧。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交出我们老爷要的东西……”
你们交出你们的狗命，我们也可以既往不咎之外送你们一人一副柳州棺材。
“你们再不出来，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泥土就在你们脚下，钻吧。
“我们要开炮啰！这会轰的可不是庭院了。”
那就轰你们自己以赎罪——
开火！
第一招：火烧连环船！让你们集合起来集个过瘾！一支支火箭——燃烧着火焰的箭——如雨一般射向敌人。射手们是埋伏起来的梁忠和他的兄弟们。
一下子，着火的人鸡飞蛋打，对方阵脚大乱。梁忠趁机摧毁敌人的大炮——这是他的最终目的。
罗炽和水仙从后面配合，及时阻止了后面敌军的支援，这给了梁家众人宝贵且重要的时间支持。
第二招，其实说不成招了。大家只是再度分开作战见一个干掉一个而已。
梁家人早就不抱战胜鬼子的痴心。因为种种心照不宣的原因，这是当下不可能的事。他们的反抗只是为了要鬼子“胜”也胜得“得不偿失”。他们“败”也败得有骨气。
总之一句：要对方死得比自己难看。
这无疑是标准的石头式骨气石头式作风。
当听到那轰轰隆隆的炮火声，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会颤抖的。石头在船上坐立不安。不时地张望着远方的水面。她现在只身一人处在梁家的一般大货船上。货船停泊在宽阔的东平河上。船上燃料充足，粮食和水储备丰富，只要人一到齐就能开足马力直奔香港……
“你在船上等，准备好一切。保持警惕。”梁九连的小草艇与她坐的小雪划的草艇擦边而过时交代。
“我知道了。”石头看见二太太划的草艇后面还拖了一只。是啊，他们那么多人，草艇怕是不够用。于是她上了接驳用的小机动船之后叫小雪回头帮忙去。
"你能开动它吗？你认得水道吗？你确定能找到大船？"小雪是那样的不放心。
"纪风有教过我开。我有地图。做不了你们的帮手，我也不会让自己成为累赘。你快走吧！
我在大船上等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