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她这样说，张颂颂十分诧异地转头看向她。
见陈薇真想展开了讲，王朝阳连忙开口说：“要聊天我们也先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啊，薇薇刚出院，别累着她。”
张颂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行行行，就你体贴，我们都不心疼她。”曹玉洁默默牵着陈薇的手，笑了笑。
四人一起来到一家咖啡店，陈薇点了一杯清茶，其他三人各一杯咖啡。陈薇同张颂颂坐在一张沙发里，把头靠在后者肩上，轻轻蹭了蹭。曹玉洁见状蜷了蜷手指，王朝阳觉得自己不是喝的咖啡，倒像是柠檬水。
“颂颂你记得七中吗，离五中很远的那个。当年高三的时候我妈找了个七中的数学老师给我补课，我每个周末坐两个小时公交车过去。”
“嗯，我知道，说起来是绝交，其实我一直在关注你。”张颂颂斜眼睨了她一下。
温柔地朝她笑了笑，陈薇继续讲述着。“有一次补习完回家的时候，正好撞见人在打架，亲眼见到一个人被人捅了好几刀，于是报了警。后来那个人重伤不治去世了，他的父母请求我作为目击证人出席法庭，然而最后死者父母选择了跟凶手庭前和解。我其实可以理解他们的做法，虽然痛失爱子，但生活仍要继续，那个家庭并不富裕，也许很是需要那一笔钱。但是被告人没有放过我，他们带人在我回家的路上拦住了我。”
“是杜泽救了你吧，我对这个时间段有些印象。虽然并不清楚事情具体情况，但杜泽打架被带去警局这事我是知道的。”张颂颂想了想，问她。
“嗯，其实那天我跑掉了的。我回家的路上经过的都是闹市区，人很多，他们并不敢对我怎么样，只是对我威胁恐吓一番。没想到之后杜泽打了他们一顿，被路人举报，成功到派出所报道。我去捞他的时候有些无语，我告诉警察我是他姐姐，因为我比他大一岁。
讲完之后陈薇坐直了身子，喝了口茶。张颂颂听完冷哼一声，嘲讽地表示在她眼里杜泽一直是个蠢货。
王朝阳一直盯着陈薇，奈何她脸上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并不能看出什么情绪。曹玉洁感慨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杜泽还挺爷们的，就是确实蠢了一点。王朝阳是吧，你不是他表弟吗，你俩关系怎么样啊？”
“呃……还行吧，还过得去。”
“是吗？怎么我听说的情况不是这样呢。”王朝阳想打个马虎眼糊弄过去，张颂颂却并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拆穿了他。
顶着陈薇清澈的眼神，王朝阳只好开口解释。“我们俩小时候关系还是可以的，后来我爸和姑姑发生了一些矛盾，就变得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两家其实也很少来往，只有我偶尔去看望姑姑，毕竟是下一辈。当年我爷爷去世的时候，姑姑忙于官司没有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我爸对此很是气愤，发怒要和姑姑断绝关系。”
他刚说完，其余三人还没来得及发表评论，陈薇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回来向我磕头认错，这件事我帮你解决。”
陌生号码，没有署名，但熟悉的口吻和态度，陈薇已然知道是谁发来的短信。抿了抿唇，没有理会对方。
见她看了一下手机，表情有些异样，张颂颂劈手夺过她的手机，只看了一眼屏幕，就怒而拍桌：“艹，肯定又是那个煞笔。”
曹玉洁和王朝阳一头雾水，看向两人。
笑着摇了摇头，陈薇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下摆，对三人说：“我好困哦，今天就先这样吧，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于是四人分作两两一队，张颂颂和曹玉洁打车回家，王朝阳则开车送陈薇回去。
陈薇坐在副驾驶上，系上安全带，微微阖眼打起来瞌睡来。阳光透过车窗折射在她脸上，有些透明的苍白感。双颊仍有狰狞的淤痕，额头上又缠着纱布，显得十分凄惨。
察觉到车子并没有启动，她睁开眼，有些疑惑地转头看向王朝阳，仍旧是目光淡淡，仿佛并没有刚刚遭遇那样可怕的危险，也没有因为社会的复杂而遭受不平等的待遇。
这是怎样一个简单又复杂的小姑娘，王朝阳忍不住想。脆弱，坚强，敏感，淡然，纯粹，多虑……一个个冲突的特性神奇地杂糅在她身上。她似乎很痛苦，对现状不满，却又无力摆脱，苦苦死撑。
“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王朝阳发动车子，开口问她。
“还好，不要紧的。”又闭上了眼，陈薇轻声答道。
回到家的时候，陈薇站在门口，听见父亲坐在客厅打电话。“老同学啊，你可得帮帮我啊，我女儿这个情况呢，我也是没办法才开口找你。她虽然有几年的工作经验了，但这个专业，实在是不太好找工作，你们那边要是有合适的岗位，帮我留意一下啊。”
等到他挂了电话，陈薇才用钥匙开门进去。接了杯水润润喉，走到沙发边坐下。布艺沙发上罩着素净的防尘套，是陈妈妈的杰作。
“爸，我没说我要辞职。就算我辞职，我也可以自己找工作，你不用去找人。”
“还不辞职？你想气死我！你自己找，你能找到什么好工作？你爸统共就那么点人脉资源，不用白不用！”陈妈妈系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劈头盖脸一顿吼。
低着头深吸一口气，陈薇用手擦着手机屏幕，回应道：“我已经跟颂颂说好去她家公司上班了，王朝阳也在那里，说每天顺带捎着我一起上下班。”
听到她这样说，陈妈妈脸色瞬间从阴转晴。“哎呀你这朋友终于起点作用。你可得好好跟小王相处啊！”
嗯了一声，陈薇从地上抱起猫，走进自己房间。这是陈薇捡回来的流浪猫，费了好大功夫才让妈妈同意留下来养。是一只脸胖胖的狸花猫，因为很擅长跳跃，陈薇给它起名叫飞飞。飞飞的皮毛被陈薇养得光滑柔软，手感极好。
此时飞飞睁着琥珀色的眼珠，歪头看着陈薇，又伸出舌头舔舔她的手指。
“飞飞，我好差劲啊。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爸妈满意呢？”
回应她的只有一声甜腻腻黏糊糊的“喵呜~”
